第7章 亡婴

“你恨她吧？所以她的存在触发了你意识抗拒，鬼大多是没有感情的，这是一种本能反应。”，范式声音平静，甚至带着几分漠然。
“我是恨她！”，钟贵心中咆哮，他右手不受控制，但内心却在极力挣扎，“但，我，我只是……只是恨当年她离开我！”
脑海中瞬间被各种记忆片段占据：王樱的笑容、她冷漠离开的背影、他在酒吧借酒消愁的夜晚，甚至是她拉着他的手一起奔跑的刚刚那一刻。
他回忆着，想要摆脱右手对王樱的控制。
但又有个声音在告诉他，“掐死她，她不配。”
这个声音慢慢甚至侵蚀了回忆，让他手指越收越紧。
王樱的脸已经青紫，双手无力地垂下。
“钟贵！求你，醒醒！”，王樱嘴唇颤动，眼神逐渐黯淡，泪水在湖中扩散。
范通已经追了过来，那张苍白脸上带着狰狞笑容。
他伸开双手，准备捧住王樱的头。
但是他看到了钟贵那只黑手，动作在途中，就停了下来。
他在忌惮。
钟贵感觉自己眼泪又流了出来，就在他即将彻底夺走王樱生命时，忽然发现了那个红衣小女孩，居然就在王樱身边。
两人衣服，一红一白，特别显眼。
小女孩咧嘴笑着，但眼眶明显有泪。
“亡婴？”，范式之魂声音传了过来。
“不，这是鬼。”，声音警觉且疑惑，“不对啊，她的存在，超出了规则。”
钟贵视线模糊，脑海里“掐死她”那声音几乎要将他彻底吞噬。
但就在听到“亡婴”这个词瞬间，他的意识突然被一股陌生情绪强行拽了回来。
他目光聚焦在那个红衣小女孩身上。
场景诡异，红衣小女孩笑看着钟贵，钟贵左手环着盒子，右手掐着王樱脖子。
王樱双手抓着钟贵右手，范通双手环在王樱脸颊旁。
他忽然想起了四年前——医院墙壁洁白，消毒水气味刺鼻，还有王樱……
她坐在长椅上，手中握着一份病历单，神情复杂，似有千言万语却欲言又止。
那一天，钟贵问过她，“樱樱，那份报告是什么？”
她只是摇头，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就是简单身体检测。”
这小女孩，应该也是四岁左右吧。
钟贵意识猛地被撞击，一种从愧疚感从心底蔓延。
他看着那红衣小女孩，目光中再也无法维持刚刚的狠戾与茫然。
“难道？她是……我的孩子？”，钟贵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不确定与自责。
红衣小女孩依旧咧嘴笑着，小脸苍白，那种笑容刺痛了钟贵内心。
他右手不再施力，而是缓缓松开了王樱脖子。
“她早就死了。”，范式之魂的声音冷冷响起，“四年前，是你们自己做的决定。这不是你孩子，这是亡婴，是鬼。”
“闭嘴！”，钟贵怒吼，他强迫自己不去看红衣小女孩的脸，却发现范通慢慢动了。
下一秒，钟贵右手瞬间松开王樱，转而直接卡住了范通脖子。
黑手只是触碰到范通，还没有用力。
范通也和之前老史一样，瞬间身首分离，沉入湖底。
“你不该这样的，现在，你已经不是人了。你不彻底清空情感，迟早会彻底失控。”，范式声音平静，甚至带着几分漠然。
钟贵心中一震。
他突然明白，范式之魂的冷漠和指引，可能从一开始就带着算计——让他失去一切羁绊，成为纯粹“半人半鬼”。
王樱和钟贵浮出了水面，钟贵手中依然紧紧攥着那个盒子。
“你手里这个盒子很邪门，刚刚你快把我掐死了。”，王樱捂着脖子，上面还有一道五指印。
钟贵穿好了衣服，水面波纹荡漾，映射着红衣小女孩身影，她站在岸边，看着他们仨，咧嘴笑得诡异。
“钟贵，你手里这个盒子到底是什么？”，王桃也惊魂未定，声音沙哑，“都是你来，今天才……”，已然忘记了刚刚求他的情景。
“不说这个了，我们快出去吧，好冷。”，王樱打断了王桃话语。
“看吧，这就是刚刚求你舍命去救人的人。”，范式之魂声音响起，估计把最后一个人字说得很重。
钟贵低头看着手中盒子，思绪很乱，但他还是将他带在了身上。
“对了，你们真的什么都看不到？”，钟贵声音低沉，从喉咙深处挤出来。
“看到什么？”，王樱皱眉，四处观望，视线穿过涟漪，却什么都看不见。
钟贵猛然抬头，脸色苍白，指着湖面，“那，那有个……人，你看不到吗？就在水上，就在那里！”，他本想说小女孩，但还是忍住了。
王樱愣了一下，顺着钟贵手指看过去，但只有平静湖面和四处黑暗。
“能不能赶紧出去，我好怕。”，王桃吓坏人，她拉着王樱袖口。
钟贵摇了摇头，他发现自己解释不了任何事情。
“可你们都看不到她吗？”，声音里充满了挣扎和绝望，“她分明就站在那里！她、她还在笑！”
王樱紧紧盯着钟贵，眼中闪过一丝担忧，“钟贵，冷静下来，这里只有我们三个人，还有——”
她确实也没有说错，这里只有三个人。
“还有什么？”
王樱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还有……它。”她指向钟贵手中盒子，“钟贵，我们必须把它处理掉，否则它会害死我们。”
“不！”，钟贵猛然收紧手臂，“他知道很多答案，刚刚没有他，我们都死了。”
“答案？什么答案？让你变成一个怪物的答案吗？”，王樱厉声打断他，目光冰冷，“你看看你自己，刚才差点掐死我的是你，还是它？”
钟贵身体一颤，沉默了片刻。
“算了，你就是这种性格，我早该习惯了，出去吧，冷。”，王樱见他沉默，便也不再多说，转身朝石门外走去。
钟贵也朝门外走去，他回头看了一眼湖面，小女孩又不见了踪影。
“人呐，不能做好事。鬼呐，也不能做好事。”，范式之魂冷笑道，“知恩不图报，都是白眼狼。”
说点屁话，钟贵闻言，“啪”一声将盒子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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