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鬼手

老史伸出双手，慢慢靠近他的脸。
轻轻地捧着他的脸，为他把眼泪擦干。
此刻钟贵哪里流得出眼泪，早在爱情里流干了。
但是，下一秒，情况逆转。
老史双手捧住他脸瞬间，像是触了电，迅速松开了，然后，身首分离，沉入湖底。
于此同时，他脚上那只黑手也立刻松开。
钟贵哪里管那么多，赶紧奋力向上游去。
“鬼能克制鬼，棺椁里面不是我的躯体。”，范式之魂声音传进了他脑海里。
“那你也能克制他们了？”，钟贵想说话，但是他现在都快窒息。
他拼命游向湖面，肺部像一团火焰在灼烧。
“哗！”，他终于冲破水面，张大嘴猛吸了一口冷空气，剧烈咳嗽。
钟贵大口喘气，声音因缺氧显得微弱而沙哑，却满是疑问和急切：“鬼能克制鬼，那你也能克制他们？”
“不，我不能直接克制他们。我只是一块头骨，真正的力量在我剩余身体里。”
他听到这些话，不禁骂了一句心里话：“你这块破骨头到底有多少事没说清楚！”
“钟贵，我姐姐呢，她也跳下去了！”，是王桃声音，她站在岸边，手里拿着两个手机，灯光挥舞着。
他想起了掏粪男孩那句歌词，跟着她，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
钟贵狠狠甩了甩头，把脑海中莫名冒出的歌词晃了出去，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手机光束在湖面来回扫动，问题是，在水上什么都看不见。
“她……”，钟贵咬牙，声音卡在喉咙。他本想说“她还在下面”，但范式之魂声音突然插进了他脑中，“她死定了，没救了。”
钟贵对着王桃，边喘气边喊，“她还在下面！但是范通在追她！”
“钟贵，求求你了，救救我姐，我，我不会游泳！”，王桃声音带着哭腔，跟婚礼上那咄咄逼人判若两人。
钟贵不想答应，因为他此时自身也难保。
那种冰冷触感，会瞬间让他全身僵硬，无法动弹。
但，王樱房间里他送的那些礼物，这么多年，她一直保留着。
但，就在刚刚，王樱拉着他逃跑，甚至都没有管其他人。
曾经那些被深埋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花前月下、嬉笑怒骂、小桥人家、咫尺天涯……
他也曾承诺，要守护她一辈子。
一股咸味流入了他口中，是眼泪。
钟贵攥紧拳头，猛吸一口气：“她还在下面！但我得下去救人！”
“不行！”，范式之魂冷冷道，“你下去只会送死。”
“闭嘴，肯定有办法！你告诉我！”，钟贵怒吼。
“听我的，你现在没有精力救她。现在赶紧走，否则谁也别想活着离开。”，声音冷漠。
“那就大家都死在这里，永远也别想找到你身体，我会将你头骨敲碎，撒进这湖里！”
“要想克制鬼，也不是不行，除非……”，话风突变。
“除非什么？”
“除非你也变成鬼。”
“什么意思？”
“鬼在阴界，人在阳界。人成为鬼，即半人半鬼。”
“阴阳人？那岂不是要去一趟泰国？”，钟贵一阵无语。
“泰国是哪里？”
“你在叽里呱啦自言自语做什么，快救救我姐！”，王桃见钟贵在水面上喃喃自语，焦急喊着。
“没时间了，快告诉我怎么变成鬼。”
“刚刚棺材里那只鬼应该还处于被压制状态，你现在去找到它，然后接触它。”，范式之魂说道。
话音未落，钟贵转头对王桃喊：“你别乱动！我去找她！”
便再次深吸一口气，毫不犹豫地潜入水中。
湖水冰冷刺骨，他拼命划动双臂，朝那棺材方向游去。
范式之魂声音依然在回荡：“鬼有特定杀人模式，刚刚追你们的不是本体。”
“特定杀人模式？不是本体？”，钟贵一边拼命划水，一边在心中咒骂，“你生前肯定是三句半！”
寒冷和黑暗交织在一起，他咬紧牙关，朝着棺椁方向，快速游动。
在那微光中。
不仅看到了王樱还在水里，躲着范通追击。
也看到了那个棺椁所在位置。
“快，去触碰那只手！”，范式之魂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别动那把剑。”
钟贵靠近棺椁，一具黑色干瘪尸体静卧，肩膀上插着一把长剑，手指搭在棺椁边框。
不是棺椁里没东西，是刚刚漆黑，他伸手没有够到。
他屏住呼吸，左手抱着盒子，右手迅速靠近黑手。
下一瞬间，那只黑手突然一动，抓住了钟贵手掌。
他感觉到一阵冰冷从手掌蔓延到全身，像是无数钢针刺穿他骨髓。
痛得想叫，叫不出来。
眼前一阵晕眩，只能死死咬住牙关，身体剧烈地抽搐着。
远处，王樱看到了这一幕，迅速划动双臂朝他游去。
钟贵已经痛得昏厥，王樱看见棺椁里一只黑色手掌抓着钟贵手掌，手掌上没有肉，漆黑如墨。
颜色逐渐变淡，像深色水倒入了浅色水中一样。
这绝对不是握手，这是混合、也是入侵。
而钟贵本就不白的手臂，变得更加黑了。
直到那黑色胳膊完全消失，王樱也游到了钟贵身旁。
“钟贵！钟贵！”，王樱狠狠摇着他，说不出话。
她也快游不动了，而范通也离她越来越近。
“别摇了，我自己能动。”，钟贵慢慢睁开了眼。
下一秒，他的右手突然一动，狠狠掐住了王樱脖子。
那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她整个脖子掐断。
王樱脸色发紫，双手拼命拍打着钟贵右手，那右手冰冷，没有丝毫体温。
“钟贵，是我！你醒醒！”她声音被水阻隔，只能啊啊啊叫唤。
而此刻，他很清醒，但右手完全不受控制。
他在脑海中咆哮：“范式之魂，你搞什么？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必经之路。”，范式之魂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你的肉体正在逐渐接受鬼力侵入，只有完全适应，才能掌控这力量。”
“那为什么要掐她！”，钟贵愤怒极了，“松开她！这是王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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