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李外回到办公室就开始继续查住在401的人的身份，准备像修羽铭说的那样，把资料都收集好了再给张队送过去。

        另一边，一个黑暗的角落里，一个人正抱着笔记本电脑盘腿坐在地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电脑屏幕，时不时地嘴角上扬，露出一个嘲讽的笑。

        都已经暴露的这么明显了，还是猜不到凶手是谁吗？

        愚蠢的人类啊……

        那个人的手在键盘上动了几下，屏幕上的内容瞬间改变，同时这台电脑上出现的东西一字不差地出现在了李外的电脑屏幕上。

        李外没有发现自己的电脑已经被人给远程操控了，依然在上面操作着，她已经查到了住在里面的人的基本信息。

        “这个好像有些不太对啊……”李外盯着屏幕上自己整理好的内容，她很清楚地记得刚才大崔说了他曾经去这户人家里见过周涓案的目击者，那个目击者的身形特征和性别她也记得，那明明是个男人，为什么现在的资料显示住在那里的人是个女的，而且那个年龄已经可以当上次那个目击者的妈了。

        “沈温玉，高中毕业，没有固定工作，有一个儿子。”李外念了一句自己查到的东西，刚好被又来找她的付正听到。

        付正大喊了一声，“你刚才说什么？”

        “我在说我查到的住在悦鑫小区五栋三单元401的住户信息，住在这里的是一个叫沈温玉的女人和她的儿子。”李外又被付正给吓了一跳，要不是看在她刚刚把人给砸伤的份上，她一定会再吼回去的。

        “你确定住在那里的人叫沈温玉？”这不是付正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事实上，他在以前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总是会听到这个叫“沈温玉”的人名。

        “至少目前我查到的资料就是这样告诉我的。”李外觉得现在的情况好像不是她能控制得住的了，因此她说话做事都开始对自己没有信心起来。

        “你等一下。”付正拿出手机来，给林漾打了一个电话。那人就住在林漾家楼上，为什么不直接给林漾打电话问问她了不了解情况，然后再决定要不要查资料吗？

        “喂，什么事？”林漾接起电话，直接问道。

        “老大，我问一下，你知不知道你家楼上住的是什么人？”付正也很直接地问道。

        “我家楼上？住的是权致学校的同事，一个医学院的老师。”林漾想到沈黎，突然意识到这个以前总是能碰到的邻居，最近好像都没有怎么看到。

        “老大，你还记不记得沈温玉？”付正知道这个名字还是因为林漾，当时他刚来队里，还是个实习生，林漾就带着他，总是会给他讲自己以前跟着吴法医的时候的事情。其中讲的最多的就是关于一个叫沈温玉的女人的杀人案，那时候f市发生的命案本身就不多，那起案子还是个女人行凶，因此在林漾的脑子里留的印象最深，自然讲的也最多。

        “当然记得，那是我跟着老师一起办的第一个案子。沈温玉这个女人不简单，一个人抚养儿子，儿子长大了，能挣钱养活自己了，她却一天福没有享到，在儿子毕业的第二天就拿着刀把当年qiang女干她的人给杀死了。”林漾听付正又提起了沈温玉，她就又将几年前的案子回忆了一下。

        “好的，我知道了，老大。”付正听到这里只觉得一些事情在他的脑子里逐渐联系了起来，一个不太清晰的关系图出现在了眼前。

        “你问这个干什么？”林漾觉得付正问的这两件事情好像没有什么联系，她有些不太理解，就问了出来。

        “老大，你什么时候回来上班啊？你不在，没有人罩着我，我整天被吴法医嫌弃。”付正没有回答林漾的问题，而是生硬的将话题转到了林漾什么时候回来上班上。

        林漾瞬间明白付正的意思，他刚才问的问题应该是和莫莹莹的案子有关系的，而她并没有参加这个案子，所以有些事情不方便她知道。

        “就快了，老师还能嫌弃你，证明你还没有彻底不可救药，你就好好努力吧，我还是很看好你的。”林漾哄了付正两句，就挂了电话。

        付正神情严肃地对李外说道：“你先不要把资料给张队，先检查一下你的电脑。我回去查点东西，在我回来之前，你都不要把东西给张队。”

        李外难得见到严肃起来的付正，她不由得多看了几眼付正的样子。

        付正走了之后，她就坐下来，开始检查自己的电脑。

        付正从李外的办公室里出来之后，就去找了管档案的肖叔，肖叔以前也是队里的人，退休之后闲不住，就向上级领导请求继续回来工作。

        “肖叔，还是您老这的生活舒服啊，小茶一喝，小报纸一看，又清闲又安静。”付正平时很少过来这边，因为这里太安静，而且还是放档案的地方，不太适合他来这里闲聊。

        “哟，这不是小付吗？怎么跑到我这来了？”肖叔放下手里的报纸，指了指自己旁边的椅子，“坐下说话。”

        等付正坐下之后，他又要给他倒茶。

        “肖叔您别管我了，我今天来是有正事的，我想要来查一个东西。”付正拿过了肖叔手里的茶壶，给肖叔和自己都倒了一杯茶。

        “查什么？有条吗？领导们都知道吗？”肖叔一辈子都很严谨，这也是他能够在退休后回来管档案的原因。

        付正听肖叔的话音，就知道什么都没有的自己怕是不会那么容易就能看到自己想要找到的卷宗了。不如就先……

        “知道，就是张队让我过来的，他现在正在忙着，没时间给我签条，就让我先过来。您老要是不信，可以给张队打个电话问问。”付正撒谎，他在赌肖叔不会给张队打电话核实这件事。

        事实也正是这样，肖叔确实没有给张队打电话询问这件事，他不是相信付正，而是相信自己的判断。付正是个好串门的人，这件事整个局里的人都知道，可是有几个地方付正是一定不会去的，其中就有一个是他这个档案室。

        他相信付正是张队派过来查东西的，要是没有任务他肯定不会来这里闲逛。

        “我还能不相信你吗，你要找什么就自己进去找吧，有什么问题就叫我。”肖叔喝了口茶水，笑呵呵地说道。

        “行，那肖叔我就先进去找了，等有时间咱爷俩再好好唠唠。”付正和肖叔客气了一句，就去了档案室里面，查找几年前沈温玉案子的卷宗。

        卷宗很快就被找到，付正背靠着书架，站在原地翻看起来。

        沈温玉一个四十出头的精瘦女人，一个人一把菜刀杀死了两个身形魁梧的男人。这单从人的想象和认知里，都是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事情，可是事情就是这样发生了。

        四年前的一个炎热的午后，在嘉兴路的一个僻静的胡同里，沈温玉杀死了两个中年男人。杀了人之后，她带着行凶的菜刀到了公安局，投案自首。

        在整个审讯期间，沈温玉都很平静，就像是她之前杀的不是人，只是像鸡鸭猪狗这样的畜牲。只有在问到她杀人动机时，她的情绪出现了短暂的失控。

        根据卷宗记录，沈温玉杀人的原因是这两个中年男人在二十几年前曾经qiang女干了她，她因为那一次的事情没有能上大学，还有了一个不知道生父是谁的孩子。她被人毁了一辈子，而毁了她一辈子的人却还活得潇洒自在，她觉得既然他们逃脱了法律的制裁，那就只能由自己来亲手解决了他们，用他们的命来偿还自己赔进去的一辈子。

        因为有孩子，沈温玉就一直在忍着，一直忍到了孩子毕业，能自己生活了，她才动手。

        付正在卷宗里找到了沈温玉孩子的名字，沈黎。

        沈温玉，沈黎，吴法医，林漾，权致。

        这几个人的名字在付正的脑子里循环出现，让他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看完了沈温玉案子的卷宗之后，付正和肖叔说了一声，就离开了档案室。

        另一边，李外也在自己的电脑中发现了被人入侵过的痕迹，她马上进行了处理，然后检查了电脑中的文件。

        接着她就发现自己原本查到的悦鑫小区401住户的信息发生了改变，原来的沈温玉变成了现在的沈黎。

        盯着屏幕上变了名字的资料，李外只觉得自己的背脊发凉，背后操纵电脑的人究竟是谁，为什么他们每一步的工作对方好像都知道似的，就像今天的资料的事情。

        此时，那个黑暗角落里的人突然关上了电脑，从黑暗里走了出来，他穿着一身雪白的衣服，头发梳得很整齐，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看上去儒雅又有一种疏离感。

        他对着空气无声轻笑，眼睛眯起，唇角上扬，就像是几年前对着那个人笑的时候的样子。

        妈妈，我想你了。

        *

        付正回到李外的办公室的时候，就看见李外盯着自己的电脑发愣。

        “李外，我查到一些事情，你把你汇总的资料都打印出来，我们一起去找张队。”付正说话的声音，让李外从自己的发现中回过神来。

        她指着自己的电脑屏幕对付正说：“我发现有人入侵了我的电脑。你看，资料都被改了，原本资料里写的人是沈温玉，现在变成了沈黎。”

        “资料上面写的人是谁现在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事情了，我这边现在有很重要的发现，这个沈黎和莫莹莹的案子有很大的关系。”付正没有和李外详细地解释自己的发现，只是催着她打印资料跟他一起去找张队。

        李外不赞成地看向付正，“刚才我去找张队的时候，都已经把他惹生气了。这回我要是自己还没有理清楚，就先不打算去找张队了。”

        “有我在呢，你怕什么，你没有理清楚，我清楚就可以了。我帮你说，张队只是着急而已，并不是针对你。”付正多少能够理解李外的心思，她现在还只是一个实习生，还不知道能不能留下来，所以行事时总是要小心再小心，注意再注意。

        他当初也是这样来着，还好跟了一个比较好的老大，处处罩着他。

        李外动了动嘴，还想要说什么，却被付正抢走了手边的鼠标，把资料给打印了出来。

        “走了，没事，我路上再给你说说我的发现，你这么聪明，一定一听就都明白了。”付正推着李外就出了办公室，一出去就发现几个熟悉的身影一起往审讯室的方向走。

        “哎，大崔，你们这是去干什么？审讯室那边出什么事了？”付正叫住了走在后面的大崔，问他发生了什么。

        “你还不知道呢，刚才有人来局里面自首了，说他是杀了莫莹莹的凶手。现在张队就在审讯室那边，我们这不都是过去看看情况。”大崔见是付正，就很热心地告诉他情况，他早就习惯了付正这爱打听消息的毛病，也很乐于和他分享自己知道的事情。

        付正和李外听到是杀害莫莹莹的凶手投案自首的事情，都有些愣怔，他们都没有想到凶手会主动来投案。毕竟如果凶手早就做好了自首的打算的话，还为什么要费那么大的力气来栽赃权致呢？

        “走吧，我们也跟着过去看看。”付正和李外说道，他心里面对谁是莫莹莹案子的凶手已经有自己的猜测了，就是不知道来自首的是不是他猜的那个人。

        审讯室门口，零零散散地围了几个人，一个个的都是装作自己在门口有正事要忙的样子，实际上就是来看凶手来的，可是害怕张队骂人，就都遮遮掩掩的。

        付正扫了几眼门口的情况，发现最佳的位置都被人给占了，他索性就厚着脸皮拉着李外去了审讯室隔壁的观察室，在这里他们能清楚地看到张队和修羽铭两个人在审讯室里，对面坐着一个一身白衣的男人。

        “姓名。”修羽铭严肃，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从审讯室里传到了观察室里。

        接着，审讯室里的白衣男人和观察室里的付正一起说出了一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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