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一吻定情
何羡最终还是没有自找麻烦,总之皇帝与皇后都还不知道那夜的事,至于他有没有告诉宋嘉历,景阳不得而知,即使告诉了也不用担心——宋嘉历和景阳是一条船上的人,即使需要解释,那也是宋嘉历需要操心的。说起来,景阳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见到宋嘉历了,也不知道他胸口还痛不痛,还真是有点怪想他的。
在这闲下来的日子里,景阳有了时间和精力去认真分析自己与宋嘉历之间的关系。宋嘉历从一开始就口口声声说两人早就在逃难中建立起了深厚的感情,可景阳一点印象都没有,并且对这一点深表怀疑,逃命能培养起什么?哭都来不及了,还有时间谈情说爱?
所以,景阳对于宋嘉历的真正认识,是从京都府衙开始的。那时的他,条分缕析,将那管家唬得话都说不利索了,所谓天生贵气、不怒自威说的就是当时的宋嘉历吧。若不是他后来追出来拉拉扯扯胡搅蛮缠,景阳估计能在心中留住他的光辉形象。可是,偏偏后来啊,处处碰见宋嘉历,处处倒霉。
可是宋嘉历总是护着她,还酸话不断。在山洪泥流之前,紧紧握住景阳手,陪她一起坠落的,是他;星野同她共行,将披风披在她身上,说出,“随君直到青唐西”的,是他;握着她手,在万千百姓面前庄严许诺生生世世的,也是他;她领回回阳堂,见过师父和大哥的,还是他。
不知多少次,宋嘉历满含笑意地望着她,让她心跳不知不觉的就乱了。宋嘉历的手是暖的,握着很舒服;宋嘉历身上的肉不多不少,抱着也很舒服;宋嘉历身上有淡淡清香,闻着闻着就让人脸红心动;宋嘉历也很容易满足,给他点好脸色他就很开心。这样的宋嘉历,若真是嫁了,也还不错。
景阳不知不觉坐在宫内想了宋嘉历一整天,到最后净剩下些好处了。景阳出门抬头望天,走两步又停下,如此反复良久,终于有了方向——若自己能活下去,就嫁给宋嘉历罢了,反正宋嘉历这人好说话,脾气也好,到时候自然都是她说什么是什么,想去哪去哪,想干嘛干嘛——等等,宋嘉历是要做皇帝的,到时候他三宫六院左拥右抱,岂不是她就继承了皇后的佛堂?就算她能够三千宠爱在一身,那终生关在这四角的天空下,岂不是也得活活闷死?
不行不行,景阳摇了摇头,她一生放纵爱自由,要她端端正正母仪天下是万万做不到的。
不过,景阳又转念想了想,宋嘉历也不一定能做皇帝。他和姜掩月定下了天下赌局,到时候要是姜掩月左右逢源,得到生父养父两方帮助,那宋嘉历岂不是一场空?那到时候亡命天涯倒是挺有意思。想一想,带着宋嘉历,还有师父大哥、青酒丹酒,隐姓埋名,走一处治一处,神龙见首不见尾,无名神医天下扬,这样的日子才算潇洒。
可再转念一想,宋嘉历这种人精,真的会输吗?
景阳反复纠结,设想了许多情形,唯一不变的是认定了宋嘉历这个前提。江湖儿女,快意恩仇,当景阳那天看着宋嘉历被皇帝如此对待而感觉心痛时,她知道她是中了宋嘉历的毒了。而且,如果有个人持之以恒地肯与你同生共死,会变着法地跟你讲些酸话,那就嫁了吧。
等成亲那天,告诉宋嘉历,堂堂回阳堂堂主看上了他,那小子该高兴得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吧?
心里有了主意,景阳便更加畅快了,连回宫试穿整套的嫁衣都不觉得沉重了。
从前,成亲是演戏。现在,那可就是她一生一次的大事了。
景阳觉得这种感觉很奇妙,有那么一个人,音容笑貌全都印在自己的脑子里,一闲下来自己便止不住去想他,忙起来的时候也大多是和他并肩,而他,也同样心心念念满心都是自己。在这生死无常、人事浮沉的世上,总还可以知道背后有人值得依靠,这样也算幸运了。
这么一想,还真是有些想念宋嘉历了。
今天已经是十六,后天,便是成亲的日子了。婚礼在晚上,现在也是晚上——那么宋嘉历现在该在干什么呢?
景阳今夜依旧出来潜入宫殿找寻璇玉,又是子时过了,今夜依然没有发现。走在夜色里,景阳难免抱怨几句,这皇宫还是个囫囵个的皇宫,个个宫殿既无暗室又无机关,这也太不勾心斗角了吧。
可今夜的月亮是不错的,这算是个收获。俗话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皎皎月当头,月华清亮,景阳却无端想起宋嘉历念起“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时的神色了,那样认真,那样认真的他会有一天生出“两意”来吗?
他敢?打断腿啊!
不知不觉转到了御花园,半个人影都没有,月亮照得湖面亮堂堂的。景阳心中也似照进了月光似的,亮堂堂一片。
鬼使神差地走到了那个假山底下,景阳看着洞顶,心里很是好奇,宋嘉历怎么想出在这里设机关的?
按下开关,景阳还没反应过来,那上方就伸出一只手来将她拉了上去。
大哥,午夜惊魂吗?
景阳在惊呼之前看清了那手的主人——手暖暖手上肉不多不少的宋嘉历。景阳被他吓得脸色绯红,整个人都气鼓鼓的,你是很好看,可这是半夜啊!你这样不声不响地伸只手出来,很吓人啊!
宋嘉历像是有些不好意思,低头笑道,“吓着你了?”
景阳白了他眼,大半夜的,从你头顶伸手出来试试?
“你怎么会来这里,很晚了。”宋嘉历往内里挪了挪,给景阳挪出点位置来。
这洞室本就狭小,进一个人就不宽敞了,现在挤着两个人,更是几乎要脸贴脸了。
“你不也在这?我倒好说,你知道我要找璇玉救命嘛,晚上不出来,哪有时间呢。我夜夜都溜出来的,那个何羡没告诉你?而且,你又怎么不出宫回府呢?”景阳缩着手脚问。
“何羡什么也没说。至于我,我也要找璇玉给你救命啊,明面上的地方可以白天找,想深一步寻找却要在晚上行动。我也已经连续几个晚上在宫里找寻了。”宋嘉历也缩着手脚,偏生他没半分局促。
“所以你晚上就蹲在这个地方过夜?”景阳一时间有些哽咽,堂堂太子,夜夜缩在这个小角落里,就因为给她找璇玉?
“其实我也有其他去处,何羡在宫中有单独的住处,我可以去找他。可我还是喜欢在这里,比较有安全感。”宋嘉历听景阳语气不对,便笑着宽慰她。
“喜欢?安全感?宋嘉历,你跟我说说你吧。”景阳看着这样笑的宋嘉历,总觉得一阵心疼。
“我,我三岁就没了母亲,所以我现在都不大记得清母亲的样子了,我只记得,我的眼睛很像我的母亲。”
“我也叫皇后做母亲,她人很好。我五岁没了我四哥,我后来知道,是我父亲的意思,我父亲不喜欢我们兄弟,所以我四哥没能长大,正如我大哥、二哥,还有三哥。”
“后来搬进皇宫,我住进了一个很偏僻的宫殿。皇宫里的人很多,却没什么人理我,在我十岁之前,我大多时候都是一个人待着。”
“有一天,我出来到御花园玩,没过一会就下雨了,雨很大,我回不去,所以我就躲到了假山下面。这里很狭小,不像宫殿里一样空。而且,在黑暗中,只有我一个人,没人看着我,也没人会生气,很安全。”
宋嘉历讲着这些故事,目光柔和,语气平静,像是在讲别人的过去。
“后来,我还是觉得不够安全,所以我躲进了假山里头去。”宋嘉历看景阳听得认真,便接着解释了机关的由来。
“你一直在卫国做质子,那这机关是你十岁……”景阳听着宋嘉历如此凄惨的童年,心里一直拧着,听他讲到这机关上来,又是惊奇,宋嘉历小小年纪就有这么大的能耐?
宋嘉历点了点头,“准确的说,是九岁零十个月的时候。”
“机关术都是前朝皇后留给我的,我那时候力气小,要悄悄地挖开洞顶,再设下机关,我足足做了两个月。”
宋嘉历伸出手来,在黑暗中,那上面的伤痕让人看不分明,“喏,我左手尾指有些不灵活,就是那时候伤了。”
景阳心中像受了闷闷的捶击,难受得说不出话来。握住宋嘉历手那么多次,只觉得他的手好看,又暖,却没发现他还带着伤。她一直以为宋嘉历本身从头到脚都是高高在上、风华绝世的,在她面前,他总是云淡风清,什么事都能应对,什么困难都能解决,可他自己也是从躲在黑暗中的孩子成长起来的啊。
伸手握住宋嘉历的左手,景阳在黑暗中找到了宋嘉历澄澈的眼睛,今后,再苦再难,都有她伴着他走下去。
宋嘉历从没见过景阳主动,一时间有些受宠若惊,笑得有些不好意思,“这点伤不碍事的,我身上倒有更多……肩上,后背,心口……”宋嘉历右手一处处指过去,那右手在黑暗中如精灵,慢慢掠过宋嘉历身上的伤口,也掠过景阳的心田。
又抓住宋嘉历的右手,十指相扣,景阳探身压向宋嘉历,用自己的嘴唇堵住了宋嘉历未说出的话,以后再苦,她陪着他一起尝啊。
宋嘉历被景阳这突如其来的吻冲散了所有理智,脑子里霎时一片空白,像是在梦里一样。
“景阳……唔……”宋嘉历终于找回了些理智,往后推了推景阳。
景阳很清醒自己在做什么,指尖摩挲,这酥麻的触感直痒到心里去,景阳是第一次吻人,青涩得很,却很执着地从一边嘴角啄到另一边,手上也是用力压住了宋嘉历轻轻颤抖的手指。
男人在接吻之类的事情上是有天赋的,被撩拨得狠了,宋嘉历终于还是反扑了,一个翻身,将景阳压在了另一侧的石壁上,抽出右手来托住了她的后脑,将景阳这个浅浅的吻加深。
洞室内的空气像是过于稀薄了,或者都被宋嘉历给偷去了,唇舌交缠,轻轻啮咬,舌尖轻柔地探过每一处柔软的地方,吞下了所有温柔的话。周身都热了起来,在事情进一步发展之前,宋嘉历松开了景阳,嘴唇分离那一刻,他也不忘轻轻啄一下景阳通红的脸颊。
“我此生,来生,生生世世,定不负你。”将景阳揽到肩头,宋嘉历在她耳边温柔地许下诺言。
“你倒敢负一个试试!说,以后听谁的?”景阳脸红彤彤的,却还不想落了气势,便立起威来。
“当然,当然是听娘子的。”宋嘉历轻轻耳语,“其实,我躲到这里来,也是因为快大婚了,有些,有些紧张。”
景阳不禁失笑,轻轻捶了宋嘉历胸口一拳,嗔道,“堂堂太子殿下还紧张啊?”
宋嘉历低头吻上景阳的手,笑得欢愉,“是啊,谁让太子妃是天下无双的妙人呢?不过,刚才的吻,很让人安心。娘子,为夫的,不紧张了。”
暗夜里,握住那人的手,找到那人的眼,吻住那人的唇,还有什么可紧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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