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太子的侧妃
那天下午,宫廷中发生了一件丑事,虽然太后将事情压了下来,但赵煊还是得到了消息,心头一沉,赶紧往家赶。
那爱掉泪的姑娘,应该在哭吧。
他登上敛威楼的时候,房间内一片黑暗,但他还是听见了断断续续的哽咽声。
这哭声,不尖利也不高昂,却如同扽刀割裂着他的心,每一刀,都是沉闷的痛。
“是永怀--”宁俞欢感受到了他的到来,她伏在书桌之上,头也不抬,声音哽咽:“是她,她算计了大姐--”
赵煊站住了脚,想要伸手去抚摸她的青丝,听了这话,手停在了半空中,他的声音带着复杂:“是她么?”
那个总是爱笑的甜美的姑娘?
“是她!”宁俞欢呼一声站了起来,在黑暗之中望向他的方向,声音中充满了怒气:“她得不到的,便要毁掉!她要毁掉别人的幸福--”
赵煊沉默了,他的沉默让宁俞欢更加生气,她静静地站着,盯着黑暗中的轮廓。
长久地盯着--
突然,她长长地叹了口气:“我对你发什么火?你又能做什么?”
即便他不是一抹幽魂,他也不会对永怀下手。
她难过地啜泣了一声:“她害的,是我的姐姐--”
她和他,原本不相干。
酸涩的意味在赵煊的心头升起,他知道,那种感觉叫做心疼。
但她又说得对,他能做什么?他知道是永怀,可他能做什么?
他原本就对不起永怀,他还能对她下手么?
宁俞欢转开了身子,趴到了窗边,咬着下唇,看着外边凄苦的夜色。
她开始自责,难过的痛苦的情绪在心头肆虐,是她大意了。
明明知道大姐不是坚强的人,却独自送她离开,才会让永怀假借太后的懿旨,骗走了她。
是她的错,她知道了一切,却又任由伤害发生。
“想法子补救吧!”赵煊闷着声音说了一句:“请李丞相出面--”
“没有办法,太后亲眼看见了太子和姐姐在一张床上--”宁俞欢摇头,无奈而愤怒:“她心头清楚,姐姐是被人陷害的,可她却只责备姐姐,要降罪长宁侯府--”
她蓦然转头看他:“你的永怀,她装得那么贤淑大方,她拉着长公主一起为姐姐求情,她害了我姐姐,却又做了好人,替我姐姐求了情,大度地接纳了她做太子侧妃--”
“她跳了火坑,便要拉着一个人陪着她死--”宁俞欢掉下泪:“赵煊,你应该去见她,去消除她心头的恨意,不然,她还会害更多人的--”
赵煊愣住了,苦涩在心头延伸到了口中,他涩滞地摇头:“她见了我,许多事情长公主便会知道了--”
虽然他很难过,但其实他与永怀,已经站到了对立面了。
“姐姐怎么办?”宁俞欢背靠着墙蹲了下去:“她那么喜欢东宁郡王--”
赵煊怔住了,他不知道宁俞婉与赵炜的事,一时很惊愕。
宁俞欢跌坐在地上,抱住了双膝,自责而无奈,她与大姐,平日并不亲近,大姐是温柔的,却也是柔弱的,她瞧不上。
但她珍惜别人的幸福,特别是不妨碍别人的幸福,她未曾得到的幸福。
如今,她却因为一时的疏忽,断送了大姐的幸福。
太子的冷酷无情,永怀的执意加害,大姐的命运有多么凄惨,她能料到。
可恨的是,太后为了遮丑的懿旨一下,长宁侯府却是一片喜色,爹得意洋洋地入宫谢恩,嫡母经过她面前的时候,下巴仰得高高的,一副自傲的模样。
她的女儿做了太子侧妃,日后怎么也能当上贵妃、淑妃,区区郡王妃,又算什么?
赵煊没有说话,走过去,挨着她一起坐下,背靠着墙壁与她一起在黑暗中沉默着。
他抬起眼睛,看着虚空中的黑暗,静静地道:“曾经,我无数次地像这样一个人身处黑暗,看不见一丝光亮,是永怀,她送给我光明--”
永怀对他来说,不仅仅是想要一辈子共度的人,更是他最孤寂痛苦岁月中唯一的一道光芒。
他的声音,孤寂冷漠,字字句句落在她心头,皆是痛楚,她沉默了许久,方道:“人是会变的--”
“沧海桑田都能变化,何况人心?”她哽咽着嗓子:“我上一世,为了不嫁给你,舍得雇人下手重伤自己,这辈子,我不会这样做,我明白,世上唯有我自己,才最心疼我自己。”
“对不起--”赵煊幽幽地道:“是我连累了你。”
他从来不肯对谁低头,但她的难过,他突然感同身受,她那么的努力,他却总是让她难过。
宁俞欢仰头和他一起看着虚空,清泪划过脸庞,冰凉冰凉的:“你没有什么好抱歉的,我无法怪你--”
她该怪谁?
深秋的夜里,没有月亮,只有呼啸而过的寒风和满室的沉默。
宁俞筝派人送来了信,寥寥数句:“明日,天生阁,姊秘赴东宁郡王约。”
宁俞欢将纸条捏在手中,又忍不住酸楚,一对璧人,硬生生地被拆散了。
她叹口气,吩咐青竹:“准备好马车,明日去天生阁。”
青竹脸色很不好:“小姐,你不要太自责,那日,郡王府的人已经按照您的吩咐,百般劝说大小姐不要跟着宫里人走,可她害怕太后降罪,执意要跟着去,才会被人害了。”
她喉咙一涩,勉强笑笑:“我知道,但我还是要去,我怕她想不开--”
她记起了上一世,被关进高楼之后,听青竹说过,大小姐跌进了楼后偏僻的湖中,差点淹死,好在她从那里经过发现了。
现在想来,哪里是意外,分明是绝望。
如果这一次大姐再这样做,青竹没有在府中,说不定--
宁俞欢不敢去想,带着青竹匆匆出了门,她不希望再看见死亡。
天生阁建在城东数十里远的流云山山腰,地势偏僻险要,香火不盛,少有香客。
所以,宁俞欢一眼就看见了在金刚殿后的长廊之下纠缠的两道身影。
宁俞婉哭泣着拉着赵炜的手臂,赵炜一脸的痛楚与厌憎,挣扎着吼道:“放手,你个贱妇!”
她身子一震,掉着泪哭求:“您相信我吧!我是被陷害的,我只是喝了一杯茶,就--就--”
赵炜又想起了那日看见她与太子的丑态,咬牙切齿地伸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掰开她:“别碰我,我嫌脏!”
他狠狠地推开她,头也不回地决绝转身,他付出了真心,却换来这般的奇耻大辱。
他忘不了太子望向他的得意眼神--
“郡王--”宁俞婉哭倒在了地上,她早就料到了是这般情景,却忍不住地心碎,他离开了,她的心也死了。
她恍恍惚惚地站起来,茫然地站着。
“大姐--”宁俞欢上前扶着她,万千话语不知道该怎样说起。
“对不起!”宁俞婉涣散的眼神终于聚集在了宁俞欢神色:“我没有听你的话--”
如果后悔有用的话,她愿意花所有的一切去换。
“大姐,你别嫁给太子,我帮助你逃走吧!”宁俞欢望向她空洞的眼神,提议道:“你逃走,逃得远远的,谁也找不到你--”
她来的时候就想好了,横竖太子不会有好下场,大姐没必要赔上自己。
宁俞婉的眼睛一下子充满了光彩,她仿若大梦初醒:“我能--能这样做吗?”
“只要你敢,我可以帮你--”宁俞欢可以豁出去一切。
“我--”宁俞婉迟疑了一下,眼眸又垂了下去:“我想想--”
她握握宁俞欢的手:“四妹,让我一个人想想,好么?”
她的声音让宁俞欢心碎,她点头,宁俞婉站了起了,朝着后边的院落一步步挪去。
她的身影落魄而孤寂--
宁俞欢走到了后边高高的栏杆处,望向下边白云缭绕的山谷。
她初次见到他时,他便是在这里看着下边的白云,他很哀伤,他刚才漠北征战归来,失去了他的主帅--
她心底柔软,见不得别人难过,上前安慰,从此,便是情投意合。
她陪着他看了那么多次的云聚云散,却也如同云烟,最终和他离散--
她心中的希望又渐渐消散了,如同下边的消散的云雾,即便她逃走了,可她已非过去的她了--
她已经不干净了,她已经配不上他了--
下边的云海茫茫,白色笼罩的山谷一片沉静纯洁,她悲切地啜泣了一声。
如果今生不能与他相守,她便期颐来生吧--
她抬腿踏上了栏杆,轻快地往外一翻,心中一片清明。
这一生,她就勇敢这一次,希望来世,她能一直勇敢--
坠落的感觉却没有随之而来,一双手紧紧地拉住了她的手臂,头顶传来了宁俞欢的声音:
“姐姐,不要!!”
宁俞欢紧紧地用力地扯着已经完全翻出了栏杆外的宁俞婉,涨红了脸咬着牙,却不放手。
“四妹--”宁俞婉悲苦地叫了一声:“让我走吧!我很痛苦--”
“不--”宁俞婉被她的重量带着往外坠去,可她不放手,咬着牙拼命地道:
“死--更痛苦--”
死了不会一了百了--
活着的人会更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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