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劫后余生的争执
马车之中,瑾王妃与宁俞欢静静地坐着,听着外边传来的厮杀声。
“可惜了,还是没法子带您回家--”宁俞欢带着遗憾开口:“我已经带来了郡王府所有的侍卫--”
瑾王妃露出安详的神色,拍拍她的手,温和地道:“你在这里,我的家就在这里。”
宁俞欢笑了,虽然含着眼泪,她不害怕,也不后悔,她努力过了--
郡王府的侍卫皆是赵煊手下的精锐,却难抵如同蝗虫般的黑衣人,一个个倒下了--
黑衣人的刀锋逼近了马车,寒光落在了窗帘之上,引起了宁俞欢心头的战栗。
死亡,又要来了,只是不知道,这一次死去,又会怎样?
她闭上了眼睛,迎接着黑暗来临。
然而,很久--
意料中的死亡并没有来临,外边依然喧闹,却多出了更多的惨叫声。
宁俞欢觉得,依郡王府的侍卫人数,应该撑不了这么久,便挑开窗帘朝外看去--
与黑衣人缠斗的,除了郡王府的侍卫之外,突然多出了身着软银甲的卫兵。
“王妃,您看--”宁俞欢疑惑地叫道:“有人来救我们了--”
瑾王妃本已经心如止水,听见了,也朝外一看,眉眼骤然一紧:
“这些,是虎牢军中的精锐---”
“赵煊在的时候,是他的近卫军--”
宁俞欢忽然笑了,是他回来了--
不过一时,满地的黑衣人躺了一地,那些银甲军,如同来时的无声无息,消失在漫天的飞雨之中。
郡王府剩下的侍卫面面相觑,浑然不知来去如风的一行人从何而来,又是什么人。
但容不得细想,赶紧护卫着马车回了郡王府。
瑾王妃一直在颤抖,直到被宁俞欢扶着进了房门,突然拉着她问道:“为什么赵煊儿的近卫军会来?”
宁俞欢顿了一下,道:“或许,是他安排的吧--”
“不--”瑾王妃摇头,神色凄苦起来:“他死了,这是事实--”
“他--”宁俞欢不忍心看她难过:“他在的,一直都在的。”
即便是鬼魂,也是赵煊呀!
“不会的--”瑾王妃摇头,跌坐在了榻上:“他不在了,连我的梦里,他都不在--”
宁俞欢沉默了,这个结,留给赵煊去解吧。
她回敛威楼的时候,心头的沉重随着脚步越来越轻,到最后,差不多已经是欢欣。
她期待着见到他,见到了他,她的心就安定了。
她急匆匆地上楼,顾不上青竹请她去盥洗更衣,在楼上的每个房间进出,试图寻找那抹挺拔孤傲的身影。
可他不在,楼中没有一丝儿属于他的意味。
她失落地停下了脚步,恍恍惚惚地跟着青竹去梳洗。
“小姐,您早些睡吧,今天可累坏也吓坏了--”青竹关上了对着花园的窗户,拉下了竹丝帘子,劝说桌边沉思的宁俞欢。
宁俞欢茫然点头:“知道了--”
可待青竹下楼之后,她又走过去拉上帘子,推开了窗,看着外边的凄风苦雨。
是她料错了吗?他根本就没有回来,救自己的另有其人。
这么一想,抑郁沉重又回到了她的心头,眼前的风雨更加萧瑟冷寂。
他到哪里了?他又在做些什么?
她第一次觉得,原来思念,会这般的难受。
“风这么大,开着窗户做什么?”沉厚的磁性的声音蓦然想起,一如以往的温和。
“赵煊--”她惊喜回头,急急地奔向灯光之下那挺拔的身影,伸出手去想要抓他的手,却又停住,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就猜到是你回来了--”
赵煊望着她收回去的手,心中竟然掠过一抹失落,但看见她飞奔而来,又有些欣喜。
他被她依赖着。
俩人不知怎么的,有些尴尬。
宁俞欢微微低垂眼眸:“方才,救我们的,是你的人?”
赵煊点头:“我今日,联系上了虎牢军的旧部--”
他心中有些后怕,幸好联系了,不然他就失去她们了,当他看见大雨之中孤零零的马车的时候,心脏差点停跳--
他害怕她们不在了--
“是长公主下的手--”宁俞欢皱了一下眉头,想想又道:“也或许是永怀--”
赵煊抬眼,神色复杂:“不会是她的!她只是个单纯的丫头--”
“单纯?”宁俞欢突然不喜欢,提起永怀的时候,他的袒护,她隐隐有些生气:“今天下午,我等在慈宁宫门前的时候,她的神色告诉我,她是多么盼望王妃死掉--”
“她恨我母亲--”赵煊摇头:“她很可怜,她要嫁给太子了,她很难过--”
“你去见她了?”宁俞欢心中掠过一抹不明的意味,点头道:“你该去见她,她心头的恨意那么深,你应该去化解。”
“我没有见她--”赵煊声音有些失望:“她身边有太子,他们很亲密--”
“那么你就还是不懂,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她要报复--”宁俞欢冷眸,声音不复方才温柔:“她要报复平南郡王府,她要报复瑾王妃,甚至她要报复我--”
赵煊抬头看她,眼神也变冷:“你不喜欢她,是因为我母亲?”
“我为何要喜欢她,赵煊,我不是你,我不会被表象所骗--”宁俞欢一针见血:“她根本,只是你彷徨时的一抹光,却不能带你出黑暗,你们不是一路人,你算计不过她--”
“够了!”赵煊神色攸然变冷,恢复了冷漠的状态:“我以为,你是个豁达的女子,却不过也是嫉妒成性,你嫉妒她罢了--”
这句话深深地刺痛了宁俞欢,她眼眸一沉,动了动唇,却又不再多说。
的确,她的每一句话,都是在针对永怀,她从内心,便不喜欢永怀。
但论到嫉妒,她并不嫉妒,虽然赵煊与永怀有着过往的时光,但那是他们的事情,与她又有何干?
她不再争辩,她无法去和一个心头有着偏爱的人争辩。她低了头,道:“你既然这样认为,我和你,也无话再可说--”
赵煊一向清高,听了这话,更是生气,冷冷地看着她,然后拂袖而去。
宁俞欢静静地站在原地,心头的欢喜消失了。
她又开始难过了--
一早,瑾王妃就派人喊宁俞欢过去用早餐,一见面就问:“你怎么垂头丧气的?”
宁俞欢抬头,勉强笑了笑:“有些累。”
瑾王妃不计较,拉着她坐下,挑眉道:“我昨夜思虑了整夜,总觉得这件事情很怪,赵煊治军严厉,没有人能指挥得了他的近卫军--”
“是他--”宁俞欢道:“是他,他虽然死了,但魂魄还在,在府中。”
瑾王妃修长的柳眉拧了起来,盯着她看了半晌,方缓缓摇头:“这不可能--”
她又带着哀怜看宁俞欢:“可惜了,你在他死后才嫁给他,若是他活着,你们是多么好的一双人!”
宁俞欢垂眸,心头想即便他活着,她和他也绝不会有好的结果,他心中,唯有永怀。
她心头有一抹失落,即便重生,她还是来迟了。
俩人沉默地吃着饭,瑾王妃心事重重的模样让她有些难过,赵煊可以去看永怀,却不愿意看看自己的母亲。
她回敛威楼的时候,脚步有些沉重,她突然有些不想面对他,她不想和他争辩。
进门的时候,书房传来一声响动,她站住脚步,想了想,径直上了楼。
青竹跟着,自言自语地道:“书房里没有人,却时不时地发出怪响-”
她突然站住,惊惧地道:“会不会有鬼?”
宁俞欢回头,笑了一下:“别胡思乱想,我在这里住了这么久,不也是好好的么?即便有鬼,也不会害我们的--”
青竹释然一笑,道:“小姐说的也是,府里人都说郡王是个好人--”
宁俞欢点头,他是个好人,嗯,也是个好鬼。
但是她生气了,不想理他。
赵煊听着外边的脚步声停留一瞬,又上了楼,脸色沉了一下。
他站起来,在书桌之后转了两圈,又坐下,等着她下来,他觉得她应该消气了。
可窗外秋日渐渐西斜,窗棂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映在了地上,她仍然没有出现。
他站起来又坐下,直到秋风扑簌簌地敲响了窗户,他方起身,冷眉朝着楼上走去。
这女人,不是一般的倔强。
宁俞欢在灯下翻看着百官名录,这是瑾王妃的弟弟从户部抄来的。
她低头认真看着,浑然不觉身后站了个身影。
赵煊低头看她,他老是不自觉地要拿她与永怀比,她没有永怀甜美,却又更加沉静秀丽。
她身上有一抹宁静与幽深是永怀所没有的,永怀像太阳般温热,她却像月光,柔和却明亮,偶尔也会冷沁逼人。
在他面前,永怀总是笑的,开心的时候笑,痛苦的时候也笑,不会让他看见她的难过,正因为这样,昨日他看见了她面对太子时的笑意,心中会那样地痛楚。
而宁俞欢不一样,她开心的时候会笑,难过了便会哭,她不顾忌在他面前显露情绪。
有时候,他觉得这样更加真实。
瑾王的弟弟字写的不好,有几排字太过潦草,宁俞欢将册子拿了起来,凑近烛台去看。
突然,烛花一爆,滚烫的烛油飞溅了开来,一下子落在了她的脸上--
“哎呀!”她感觉到了痛楚,赶紧伸手去捂脸,手却被突然拉开,有个声音问道:“烫着了么?”
手臂上传来压迫感,她抬头看见他正附身看向自己,脸上蓦然一红,挣开了他的手,正襟危坐:“没什么?”
赵煊一时也有些讪,轻咳了一声,坐到了对面:“我去了南边的府兵营--”
宁俞欢思索了一下,惊喜抬头:“如何?”
“南边十数万军队,不会落入太子和长公主手中--”他微微一笑,沉静自若的模样:“南军都督聂蓝平答应了我,无论如何,不会交出南边兵权--”
“哪怕,跟着我谋反!”
他的目光在灯光下变得凌厉冷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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