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你想脱离孟凡几吗

“啊——”黑雾同时冲击着裴澜风的意识和经脉，剧痛席卷全身，让他倒在地上控制不住地惨叫起来。

        【大佬！师弟这是怎么了？那些黑雾不会对他的身体有害吧？你要不要过去看看？】孟凡看到裴澜风的状态，直觉不对，但现在身体不归他控制，他还得和孟凡几商量。

        只是他说完之后，孟凡几并没有动，也没有回答，更没有将身体交给他控制。

        孟凡等了会儿，觉得有点不对劲儿，便又叫了孟凡几几声。

        他就不明白了为什么每次破阵的时候，这两人的情况都会变得这么奇怪，而且上次是魂火，这次是黑雾，一个个都往裴澜风的身体里跑。

        这是龙族设下的大阵，关主角什么事啊？难道主角的金手指已经粗壮到每个种族的东西都得染指一下了吗？

        《恶鬼道》里只说了他来到这里破了阵，连带着带走了久燃，但具体破阵过程……是怎么回事来着？

        孟凡突然震惊地发现自己想不起来了！

        他明明看过的，他前面的情节和后面的情节，甚至是重要人物都记得很清楚，为什么单单这破阵的过程想不起来了？

        之前在封魔林的时候，他好像也只想起原剧情封魔阵地底有魏玲玲和裴澜风，魏凌宇是一架巨大的骷髅，但破阵的过程……有石台吗？有龙鳞凹槽吗？

        裴澜风的痛感还在持续，他体内刻着《封神秘箓》的经脉之中的真气疯狂流转，拼命去压制那些暴乱的黑雾，识海中拇指大小的黑炎微微颤动，而后突然暴涨，瞬间沿着他的十二条主经脉扩散开来，将全部的黑雾席卷了炎火中，最后聚集到识海的时候便又变成了那拇指大小的一簇。

        只是现在的这一小簇却比方才凝实了整整一倍，抖动两下之后分成两簇以一种极慢的速度绕着圆心旋转起来。

        而那股要命的疼痛也随之缓缓消散，衣冠散乱的少年松开抱着脑袋的双手，却没有急着起身。他闭了闭眼睛，摊开身体躺在地上，等到呼吸渐渐平息之后，才冷冷地说道。

        “孟凡几，我想起了一些东西。关于你的，也是关于我的。”

        嗡嗡的剑鸣声响起，龙吟剑已经被长身玉立的青年握在了手里，孟凡几神色冰冷，对着裴澜风问道，“所以你要动手了吗？”

        “身怀纯阳之体的人是孟凡吧？”裴澜风睁开黑黝黝的眼睛，望着顶端石壁上的石头出神，他说，“我只看到些片段，但那些痛苦却好像已经刻在了我的意识里。

        纯阳与纯阴能够打乱轮回和生死，所以我想我们是不是都已经死过一次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似乎将那一丝少年的稚气全部退了个干净，“如果死过一次，那我们又是因为什么才能好好地在这里活着？你有想过吗？”

        说罢，他站起身，冲天的魔气从其背后窜出，凝结出一片巨大的黑影，阴冷的寒气顷刻充斥了整个空间。

        “……”孟凡几沉默半晌，才回道，“没有想过，我也不会去想。”

        “……”裴澜风停了片刻，突然发出一声古怪的笑，“哈，好！很好！”

        他紧紧地攥着招魂幡，直视孟凡几，道，“我现在宣布，你与我之间的交易取消，什么复兴龙族都是狗屁！既然孟凡在你身体里，那我便将他抢回来，再……杀了你！”

        孟凡缩在里面听了半天他们的对话，愣是没听明白怎么回事。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剑拔弩张了？刚才这俩人到底脑内风暴了什么东西？

        不过裴澜风说的那个死过一次，他倒还真有那种感觉，不然根本解释不了他脑中那些一闪而过的记忆，那些明明是他说的话，但他又偏偏没有经历过。

        啊，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到底咋回事啊？

        【大佬，你们这到底怎么回事？之前不还谈的好好的吗？只要你俩不打架，我当筹码也乐意啊，现在你要与他打，龙族身份不就暴露了吗？要不你把身体交给我，我跟他解释，肯定能讲通的。】孟凡苦口婆心地劝解孟凡几。

        他是真不想看这俩人决裂，他昨天晚上还盼着孟凡几会在和他们这群人打怪升级的过程中沦陷进友谊的漩涡呢，就一天！就收了个石台，这转变的也太快了吧！

        和主角对着干，怎么会有好下场？

        【大佬，你清醒一下，你想想你要是折在这里，龙族怎么办？你怎么可能逃得出去？还是我来说……】

        锵——

        龙吟剑的剑芒劈碎了迎面而来的冰剑，孟凡几手上火焰红的耀眼，拉成密集的网状，高温烧化了大部分寒冰。冰融化滴落的水又被他凝成水弹对着裴澜风冲击而去。

        孟凡：……

        好吧，算他没说。

        【猪猪，猪猪，你听得到吗？】

        孟凡还在干着急的功夫，突然就听到了魔物一的声音，愣了一下还以为自己幻听了。

        【一二三？你们怎么能和我说话？】

        【笨猪猪，我们不是一直在耳环里呢吗？你怎么刚把我们戴到耳朵上就忘了？】魔物一真觉得孟凡是个主脑袋。

        【果然我们在猪猪心里一点都不重要，好伤心啊。】魔物二委屈巴巴地控诉。

        【你们够了，我们找猪猪有正事。先说正事。】魔物三从旁提醒，语气难得正经。

        【对，我们要说正经事。】魔物一先开口，对孟凡说道，【猪猪，你们刚才的对话我们都听到了，我们也知道了你和这个叫孟凡几的根本就是两个人。他才是龙族，而你不是。

        我们喜欢的人也是你，而不是他。】

        【所以我们现在要问你的意见。】魔物二接话，【我们有办法让你的灵魂脱离他的身体，但需要你的配合，你愿意吗？】

        孟凡愣了愣，思想有片刻的暂停。

        他没有想过魔物一二三能够帮助他脱离孟凡几，更确切地说他没有想过自己能够脱离孟凡几的身体。

        他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想着逃离危险，逃离主角，但大佬突然跳出来，说你不能离开，你得帮我。

        他害怕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就答应了。然后就一直这么过来了，从一开始的阿谀奉承，谄媚献宝，到后来他发现孟凡几好像也有通情达理的地方，接着他看到了小鼎中这个人的过去，他甚至替他感到心酸，心疼起了这个人。

        他平时不善言辞，所以一遇到什么事就习惯性地在意识里呼喊大佬，而这个人从起初的爱答不理到刚刚答应了自己成为他唯一的朋友。

        孟凡几的态度在软化，他能够感觉得到。

        习惯是种很可怕的东西，他一时间竟然鼓不起勇气和一二三说他要脱离大佬的身体。

        【我们只是提个建议，答不答应，我们都尊重你的选择。】魔物三见他半天没有回答，便轻声补了一句。

        【……我答应。】出乎意料的，就在魔物一二三都以为他不会答应的时候，孟凡开了口，【怎么做？我会配合你们。】

        孟凡之所以答应，是因为他突然意识到，他和孟凡几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个体。他若是一辈子都和这个人捆绑在一起，那他将永远无法做自己想做的事。

        他要把生命把握在自己的手上，这样他才能和孟凡几，和裴澜风站在平等的位置。

        他要用自己的力量去改变一些事情。

        如果裴澜风刚才说的那些关于“轮回和生死”等看似中二的话就是他们所经历的真相，那么他们既然能够再站在这里，就说明这是轮回给他们的机会。

        如果这两人的敌对就是悲剧的根源，那么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当个和事老，把他们敲醒，避免悲剧再次发生。

        【那好。】魔物一见他答应，也不多废话，赶紧问道，【你能知道自己现在所处的是他身体中的哪个位置吗？】

        【这个……我看看。】孟凡环顾四周，第一次认真地打量起了孟凡几给他放置的这一亩三分地。

        以前因为大部分时间都是他在控制身体，所以他一直就没在意过自己现在所处的到底是哪里。

        现在细一观察，发现周围皆是一片黑暗，只有视野这一片是光明的，他的视线所及范围可以很远，但若是往周围摸索，不过一会便会撞到一堵无形的墙壁，以他的力量根本无法破开。

        【我不知道自己所在的位置，似乎是一个狭小的空间，四面都是墙壁。】他摸索半天，也找不到突破口，只得对魔物一二三实话实说。

        【那你等一等，我们看一看能不能进到他的身体里去。】魔物一二三对视一眼，一同解开身上的小斗篷，而后化为三缕细细的黑色魔气，融合到一起，顺着法器的出口溜了出去，尽量浓缩到极致，爬上耳环的针孔，最后溜进了孟凡几的身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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