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很想回到从前
季白的视线在他身上停了会儿，叹了口气，才站起身对魏凌宇说，“凌宇哥，我们狐族至今达到五尾以上能化形的族人只有十人。九尾的四人，七尾的两人，五尾的六人。其余五尾以下的族人便全在这里了。曾经繁华的九狐城已经不在了，若是再不破解阵法，以我们这样的族人数量撑不过百年便会覆灭。”
他的语气认真，郑重道，“但有件事我一定要告诉你。这九狐城我们狐族出不去，但你们可以出去。只要入城不超过十二个时辰，你们便可以全身而退。
我不想你们刚从封魔阵里出来，就跟着我们再次陷在这九狐城。如果你们没有能力破解这里的阵法，我希望你们能尽早离开。”
季白说的诚恳，双眼一直注视着魏凌宇的眼睛，目光澄澈，坦坦荡荡。
“这……”魏玲玲先出声，她看到眼前狐族的惨状，一时间想起了自己目送一个又一个亲人离开的孤独和无助，不禁有些感同身受。
她说不出要离开的话。
“可以让玲玲出城，我和他们几个留下。”魏凌宇思考了会儿，下了决定，“我本来就是已故之人，而且以狐族和魔族的交情，我不会不帮你们，但玲玲得走，她是魔族最后的血脉，我不能让她留下。”
“我不走。”魏玲玲听到魏凌宇要让她一个人离开，顿时急了，“魏大爷，你休想把我送走！”
“我的小祖宗，你不走怎么行？这次破阵我们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要是万一失败了，你也走不了了，你要我怎么对得起魔族的众多前辈？”魏玲玲一拒绝，魏凌宇就没了折，不知道要如何劝她。
“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走。”魏玲玲铁了心，道，“大不了大家都走不了，我们就陪着狐族一起镇压阵法，我可不想刚有了家人就又变回一个人……”
说到后面，魏玲玲的声音低下来，最后咳了一声沉默了。
“那个，其实不用担心，我们有信心破阵。”孟凡找到空隙赶紧插话，指着裴澜风可劲儿吹，“我师弟可以的，相信他，他特别强。”
“？”裴澜风看向孟凡，正对上他对自己挤眉弄眼，一时间明了这人是打算把孟凡几摘得干干净净，把功劳推给他，好掩盖孟凡几的真实身份。
想来他这点心眼倒是全用在给孟凡几打掩护了，真是偏心的天地可鉴。
不过把功劳推给他也未尝不是件好事。狐族的实力虽然被削弱到了极致，但若是搞好关系，也算得上是一大助力。四只九尾狐，相当于四位渡劫期的修士，比起魏凌宇只强不弱，这件事他不吃亏。
“师兄谬赞了。”想罢，裴澜风站出来接了话，“不过，我猜测这里的阵法与那封魔阵必定会有相似之处，我二人既然能解了封魔阵，想必破解这里的阵法也只是时间问题。”
“真的？”季白声音不自觉提高，隐隐激动，“你们真能破解？”
久燃也将视线瞟了过来，竖起耳朵听着这边的动静。
“真的。”裴澜风看了眼孟凡，道，“还请前辈相信我们。”
“不愧是小风风，我就知道你肯定有办法！”魏玲玲听到他这么信誓旦旦，顿时有了信心，走过去伸手揽过裴澜风的肩膀，对魏凌宇挑眉，“魏大爷，你看风风都这么说了，我就不用走了吧？”
魏凌宇视线凝在魏玲玲搭在裴澜风肩膀的手上，脑袋嗡的一声，赶紧冲过去，扒开俩人，气道，“行了，我不送你走了，你赶紧给我把手撒开！”
裴澜风笑笑，走到一边，没在意。
但孟凡可是清楚地看到魏玲玲的胸蹭到了主角的胳膊！
啊，嫉妒。
【大佬，你说你要不是龙族多好？这样我就不会被玲玲讨厌了。】孟凡心有不甘。
【你喜欢那个女人吗？】孟凡几淡淡问了一句。
【应该是喜欢吧，她的性格很好，而且长得也好看，嗯……胸还大。】最后一条孟凡说的超小声。
但孟凡几还是听到了，沉默了两秒，回了他两个字：【庸俗。】
孟凡：？？？？
卧槽？要不要这么扎心？他说的不是男人看女人的正常审美吗？怎么到了孟凡几这里就成了庸俗了？
大佬的世界他不懂，大佬的审美他也……算了。
季白把他们奉为上宾，安排了九狐山里布置的最好的房间，又帮他们准备好了晚饭，期间将五尾以上的狐族都一一介绍给了几人认识。
吃过饭之后，季白让他们先休息，自己则又去了他用来镇压阵法的小阁楼里。
孟凡等人一路都没怎么休息，现下对季白的安排都是欣然接受。
魏凌宇身为活死人，不会有痛感和疲惫感。看到季白苍白着脸色出了门，便悄悄地跟了上去。
季白的小阁楼位于九狐山的南面矮山，周围有绿树环绕，夜间有月光洒下，气氛静谧。
他坐到二楼用来镇压阵法的阵图中心，右手食指的指甲变尖变长划破了左手手腕，而后将手掌贴着阵图，催动身上的妖气随着鲜红的血液一起流进阵图。
血线游走，季白右手甩出几道白光点燃阵图旁边的五颗红烛，一时间香甜的血气便充满了整个二楼暗室，熏得人昏昏欲睡。
“这就是你所说的镇压？”魏凌宇撤了隐匿气息的障眼法，倚在门边对季白道，“九尾狐的精血再多，也禁不起你这么耗。”
“凌宇哥？！”看到魏凌宇出现，季白吓了一跳，忙用衣服的长袖遮住伤口，道，“你怎么来了？”
“怪不得脸色那么苍白，血都快被你放没了，离死也不远了。”魏凌宇的嘴很毒，季白却没在意。
“习惯了其实还好。”季白手上的动作没停，回答魏凌宇，“之前的先辈们都是这样过来的，为了狐族，这算不了什么。”
魏凌宇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薄唇动了动，缓缓叹出一口气。
“为了狐族啊。”
他的神色暗下来，透过二楼的小窗看外面的森冷的月亮，轻声说，“有的时候真想回到从前……”
后面的话魏凌宇没有说，季白却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
他们都想回到那个午后，梳着长长发辫的少年在九狐城繁华的街道上哼着小曲散步，后面有只小狐狸亦步亦趋地跟着，两人没有交谈，但乐的清闲，一起享受着属于他们的安稳和宁静。
夜半，孟凡躺在床上想睡觉，却翻来覆去睡不着。他在想白天看到的狐族的种种。他看《恶鬼道》的时候没有想过剧情会这么沉重，他的关注点都在裴澜风一路收服势力，开金手指最后复仇的苏爽剧情上。
但现在看来这个书中世界似乎并不像他看到的那么简单。所有的矛盾点都指向龙族，这个书中简略介绍的神秘种族是一切的源头，他们害的魔族和狐族几近灭亡，这么大的仇，他不信这些人会原谅龙族。
而孟凡几却恰恰就是龙族，并且随着这些鳞片的收集，终究会纸包不住火，他们的身份想瞒也瞒不住。
他白天虽然还有心情和孟凡几调侃，但夜深人静，这些问题便一股脑地涌上了心头。
他觉得孟凡几会有爆发的那一天，但这个时间是他所不能估计的。
他就希望这个时间能够无限延长，最好长到能让孟凡几改变想法，别做什么危险极端的尝试。不然后果难以计量。
嗖——
后方突然传来劲风，孟凡眼疾手快地抓起身边的瓷枕，当的一声挡住了袭来的针状暗器。
再看那硬邦邦的瓷枕上已经多出了四五个小洞，细小的红光从洞中跑出，眨眼间又窜回了它们的出处。
孟凡顺着红光的方向看去，视线正对上蹲在他窗门口的红衣少年，一脸懵。
“你平时都是这么和客人打招呼的吗？”孟凡有些哭笑不得。
他知道久燃就是书中裴澜风养的那只把人眼珠子当球踩的病娇小狐狸，白天见到他的时候，隔着好几个人就能感受到这孩子铺天盖地的煞气，简直就是和当初的裴澜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但同样的，他也看到了这小狐狸对待族人时表露的温柔，所以便给他从病娇划到了“傲娇”一栏上。
不过夜半被偷袭，搁谁都会觉得不快，孟凡也一样。
他从床上站起来，走到桌子前，装模作样地倒了两杯茶，招呼久燃，“有什么事坐下来谈，君子动口不动手。”
久燃愣了愣，震惊于孟凡出人意料的表现。
他把另一条腿从窗子外迈进来，身上凝聚出的煞气散了不少，随意地坐到孟凡面前，开门见山。
“我觉得你很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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