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老宰相

（今天只有一更）

        旧神的雪原世界开始崩溃，从破碎的天幕上可以看到现实世界的影子，而杜松搭建的真理之界，也在慢慢地弱化，消散。

        很显然，从实力的顶点坠落下来，重新变为凡人的杜松，已经不能够再支撑得起那个恢宏广阔的世界。虽然它并不是真正的消失，但与杜松之间的联系变得十分微弱，重新回到了那种隐隐约约，却没办法主动找到它的情况。

        而杜松的那个属于25oo年前的“终焉皇帝”的人格，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它没有了神性的支撑，支离破碎之后重新回到了《圣灵启示录》中蛰伏了起来，让那个弱小的杜松，重新掌握了身体和意识的控制权。

        劫后余生的杜松忍受着肉体上的煎熬，神力流失的感觉并不好受，但重新回到了这具熟悉的身体，重新呼吸到那熟悉的空气，这种感觉就像溺水的人重回水面，每一条神经都欢呼雀跃。

        那个强大的“终焉皇帝”人格，藏在《圣灵启示录》里。

        “终焉皇帝”从未向杜松隐瞒这件事，他与他，同为杜松，只不过是两个时间展出的两个人格。

        然而，即便活下来的还是他自己，也只有一个人格作为主导，另一个一定会慢慢消亡，杜松的人格当然不愿意为自己而死，只不过形势所迫，如果没有“终焉皇帝”强势登场挽回败局，不仅杜松得死，艾米莉亚和车上的其他人也得跟着遭殃。所以，杜松最后还是选择了按照“终焉皇帝”要求的那样，让那个古老的人格替代了自己。

        一直到终焉皇帝命令旧神再次插回长剑的那一刻，一切都在按照着既定的程序进行，与25oo年前的那天夜里，皇帝在密室中与宰相谋划的完全相同。

        直到那枚戒指出现异变，尚未完全消散的杜松才意识到，皇帝失手了，有另一只手对他的这次重生做了手脚。

        那枚戒指只是引子，艾米莉亚则是一锤定音的胜负手，她让属于杜松的人格重新稳定下来，并依靠着与这具身体更稳固的契合度，将强大无比的“皇帝人格”重创，并赶回了《圣灵启示录》中。

        功败垂成，千年准备功亏一篑。对于“终焉皇帝”来说，这是前所未有的失败，而对于杜松来说，这也谈不上是成功，因为他还没有资格加入到这场博弈当中，只能说是侥幸活下来罢了。更何况，他活下来并非没有代价。

        躺在杜松怀中的艾米莉亚，呼吸脉搏极为微弱，陷入了一种昏迷的状态。

        成为稳定下杜松人格的“锚”，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她的敌人是那个如同朝阳一般正在重回巅峰的“终焉皇帝”。

        若不是皇帝在最后关头决定收手，杜松重新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就只能是一具尸体了。

        所以，随着雪原世界的崩溃，神灵的领悟中一定会出现不小的震荡，但杜松现在还管不了这些，他并没有因此而心潮澎湃，企图大展拳脚，反而是有些沮丧。

        此时此刻，杜松和艾米莉亚正身处一片森林之中，雪原崩溃之后，他们所在的位置，与现实世界对应的地方就是这里。

        雪原世界的时间和现实世界显然并不同步，这里已经是黄昏了，太阳西斜，看样子不到3个小时就会迎来黑夜。

        在两人的周围，没有看到任何人类生活的痕迹，除了树，就是雪。

        所以，一个身穿红袍的高大老人就显得尤为显眼。

        他是拉脱维骑士团的7位辉耀骑士之，也是帝国宰相，同时还是为数不多的从25oo年前的“乱厄浩劫”中活下来的老人。

        老人与他的皇帝是忘年交，遇见皇帝之时，皇帝只是个潦倒落魄的穷小子，而他早已声名显赫。即便这样，在众人瞠目结舌之中，他还是奉皇帝为主，甘愿隐居幕后。事实证明，他的眼光果然还是整个大6上最精准的！

        从起于微末，到将旧神拉下神坛，老人与皇帝同心同德，同舟共济，像朋友多于主仆。

        所以，这个老人，是最了解皇帝的人。

        因此，杜松一出现在雪原之中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异样。

        那个自信，傲慢，无所畏惧的皇帝，没有回来。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胆小，幼稚，迷惘的少年。

        一如皇帝所说，像他最初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那样。

        一晃千年。

        “陛下，好久不见。”

        老人微微鞠躬，言语中听不出感情。

        杜松将艾米莉亚挡在身后，全力稳住自己的紧张情绪。

        他有猜到拉脱维骑士团的人会来接他，但没想到会这么快。作为将“终焉皇帝”的人格重创，并赶回《圣灵启示录》的人，杜松虽然还是杜松，但已经不是骑士团所崇拜敬仰的杜松了。甚至于说，他更像是破坏了骑士团百年大计的敌人。

        为了应对这种情况，杜松原本是打算摆出皇帝的架子，用身份去压制争议，但现在却现，这种想法太过于想当然了，眼前的这位老人，让他根本横不起来。

        老人似乎看出了杜松的担心，他平静地说道：“陛下不用担心，您的事我不会干涉，陛下依旧是陛下，依旧是真理之界的主人。”

        杜松仍然有些犹豫，他迟疑了片刻，问道：“你不失望？”

        老人突然就怒了，他抬起眼眸，眼中尽是嘲讽：“陛下什么时候开始在乎我的想法了？陛下自己的选择，我又有什么权利去指手画脚？今天过来，我原本是为陛下收尸的，要说唯一的失望，就是您tmd还活着！”

        杜松被突然爆粗口的老人吓了一跳，他想过好多个与骑士团的人见面的场景，却唯独没想到这个。难道这件事情，并不是他所了解的那么简单？

        然而，骂了两句之后，老人又恢复为冷冰冰的态度，再不肯向他解释一个字，让满肚子疑惑的杜松憋屈得不行，他还不敢向这个老人摆皇帝架子，所以就更难受了。

        老人不再关心杜松的感受，他指了指杜松身后的艾米莉亚说道：“既然陛下没能重回巅峰，那也就没有必要跟我回去了，该回哪儿去，就回哪儿去吧。但那位小姐的情况很危急，跟陛下在一起绝对没什么好处，我要带她回去。”

        没等杜松表意见，老人身形一闪，将艾米莉亚抓了过去，紧接着周身升腾起灰雾，冲天而起，转瞬间消失在了暮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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