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蚂蟥王

“搬运工？“七伢子听了孙先生的话，更加不解，他实在想象不出，这蚂蟥和搬运工之间有什么关系。“你仔细看那些吸满了血的蚂蟥。“孙先生这句话让七伢子意识到，这群蚂蟥仿佛跟蚂蚁一样，具有合作意识，吃饱了的蚂蟥会主动让开位置，让身后的同胞趴在自己的位置上，然后自己沿着叶柄，慢慢爬向根部。“您是说，它们和蚂蚁一样，也是把食物操作回去，存储起来吃吗？“七伢子仿佛明白了过来，竟然渐渐佩服起这群蚂蟥来，他没有想到除了蚂蚁其他昆虫也会有合作意识。“你只说对了一半，它们并不是存储食物，而是去供养他们的王。“没等孙先生说完，旁边的七伢子突然感觉头有点晕，身上的力气也逐渐流失，周围昆虫的鸣叫声在进入耳朵前仿佛被无限扩大，他从来没有听到过这样的声音，如同鬼魅嚎叫，孩童哀鸣，刺耳尖锐，他急促地呼吸着，蹲坐在地上，死死地捂住耳朵，眼睛所能看到的东西扭曲成各种奇形怪状，颜色混杂在一起，就像他看过染缸的染料绘在一起没有融合时的样子，突然，他感觉到一股热乎乎的液体从鼻孔里流淌出来，喉咙也刺痒难耐，他惊恐的想要大叫，却只能发出“哇哇“的声音，一瞬间的变故，让七伢子想要站起来逃走，然而却使不出一点力气。孙先生听到身后的异响，扭头看到七伢子瘫坐在地上，死死地捂住耳朵，眼睛瞪得眼球都有些突出，七伢子狠狠地咬着牙齿，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就好像狼在遇到威胁时随时准备攻击的样子。“七伢子，你没事吧？怎么了？！“孙先生赶忙摘下七伢子身上的东西，想要安抚他躺在地上，而在七伢子的眼里，孙先生的身体被无限拉长，说着话抖动的嘴唇被放大成张开着的血盆大口，随时准备咬向他，幻觉让七伢子陷入深深地恐惧，不知是恐惧还是因为使不上力气而无法抵抗，汗水和着泪水鼻涕把脸上的灰尘变成了泥水，淌进了七伢子的嘴里，咸涩的味道，让七伢子以为是自己的血，更加刺激了他的神经，孙先生突然看到七伢子的手已经变成了乌青色，他意识到可能是中毒了，拿起手仔细一看，原来是那叶子有毒，伤口已经黑了，毒素顺着伤口扩散进了血液，让七伢子丧失了行动能力，也变得暴躁起来。他挽起袍子，拿出褡裢里包裹着器具的布包，放在七伢子身上展开，拿出两根一指长的银针，娴熟地插在七伢子的头顶上，就好像上了发条的时钟突然失去动力一般，七伢子立刻瘫软沉沉地睡了过去。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孙先生猛然意识到，这片曾经那么熟悉的饲养蚂蟥的积尸地，如今变得不太一样了，这草，绝不是当年他们种下的那种草！

        孙先生冷静了一下，现在还不是仔细思考的时候，旁边的七伢子虽然睡着，却无法知道到底是中了什么毒，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来解毒，更不知道这种毒到底会不会致死。

        “黑子！“孙先生突然想到了什么，唤了黑子一声，黑子听到呼唤，从竹篓里跳了出来，看到七伢子躺在那里，黑子意识到了情况不太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眼睛盯着孙先生。“黑子，你看，这草还是之前的草吗？“孙先生指着让七伢子中毒的草地说，黑子领会了意思，走到一株矮草旁边，瞧了一眼，便冲孙先生晃了晃尾巴，意思是不是。又抬头靠近闻了闻，鼻尖刚刚接触草叶，黑子就像触电了一样向后弹开了，紧接着不安的原地打转，折腾了好一会，跑到旁边的土丘后面自顾自地吃起一株开着紫色小花的野草，吃完又拽下两根叶子，慢慢悠悠地踱步过来，送到孙先生旁边。“黑子，做得好。“孙先生接过野草，放到嘴里认真咀嚼起来，然后吐出来敷在了七伢子的手上。

        “黑子，这积尸地和以前不一样了，有人换了草，不知道师傅们养的那只金边双线蚂蟥有没有换了口味。“黑子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孙先生，又匍匐在地上，前爪和后爪都窝坐在身体下面，眼睛紧紧地盯着草丛深处。“哈！我忘记了，你们两个还有深仇大恨呢。“孙先生看着黑子的动作，突然想到了什么，哈哈大笑起来，黑子对孙先生的大笑似乎非常不满，嗖的一下窜回了竹篓里，并在竹篓里“呼呼“地低吼了两下。

        孙先生不再笑了，回过身拿出七伢子背着的两罐东西，又从旁边的小树上折下了两根树枝，用树枝分别搅拌罐子里的东西，搅拌了一会，孙先生把龟血沿着草根倒出去了一半，然后盖好放在旁边。两边叶柄上的蚂蟥感受到龟血强烈的气味，前呼后拥地爬了下来，没一会，龟血是密密麻麻的布满了蚂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极速膨胀着身体，喝饱了就往草丛深处爬去，一个接着一个，井然有序。突然，孙先生好像听到了“咔嚓“一声，嘴角微微一笑，又倒出了一点龟血，混上了猪油，这下蚂蟥越聚越多，黑压压的一小片，一个个喝得有小指那么粗。“咔嚓！“又一声，孙先生心想，有门！

        连续喂了2次猪油和龟血的混合物后，这次孙先生只喂猪油了，这次小蚂蟥对猪油丧失了兴趣，逐渐散去，爬上了叶柄，有几只吃了半饱的蚂蟥被猪油压在了下面，努力钻出来后，晃晃悠悠地往里面爬。

        此时已经快到正午了，阳光很快蒸发了所剩无几的龟血，猪油也很快融化，孙先生见时机差不多，从竹篓里拿出火折子，点燃了猪油，猪油遇到明火，很快烧了起来，并沿着轨迹一点点烧到了草丛里面，孙先生用蒲盖小心翼翼地扇着，火焰一点点朝着深处延伸。不久，草丛里啪啪作响，像是什么东西翻滚着压断了草根，孙先生赶紧拿出最后的一点龟血，用树枝浸润，朝着声响处扬了起来，紧接着，呼的一声，一个鞋底般大小的纺锤形物体跃了起来，周围的虫子霎时间鸦雀无声，孙先生看到了它，放下手里的龟血罐，摘下了腿上的桃枝编的窄口筐，左手依然用树枝扬着龟血，那东西随着扬出的龟血有频率地跃动着，逐渐向孙先生靠近。孙先生紧张极了，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松懈，那东西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只有一米的距离，孙先生向后靠了靠，准备好后，又扬了一下，这一下，那东西径直朝着孙先生跃了过来，早有准备的孙先生立刻举起手里的窄口筐，“不好！“孙先生心头一紧，脑袋好像被别人重重地打了一拳，紧接着左臂被重物砸的酸麻，而后又是一阵刺痛，好像被猛兽咬住一样，整个人失去了重心，差点栽倒在草丛里，好不容易稳住了身体，定睛一看，左臂上挂着一个硕大的蚂蟥，通体黝黑，鼓胀发亮，后背上多处烧焦的伤口正冒着灰色的烟，两条金色的背纹，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稍窄的一头牢牢地附在孙先生左臂上，鼓鼓的鲜血不断涌入它的体内，体积瞬间膨大了许多，背上的花纹也逐渐被撑开变浅！

        “七伢子！！“孙先生大声嘶喊，他已经明显感觉到体内的血液被迅速抽离，左臂已经完全丧失了行动能力，无力地垂在一边，双脚的温度也在快速降低，急剧的失血让他的视线快速变暗，他挣扎着站稳了脚跟，生怕倒在一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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