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高潮局面

他现在是偶尔来兴乐宫，每次只有我，他，亥儿三人在寝殿。他就会说：“真是太想亥儿了。”

        “几日不见亥儿又长了些。”

        每次他这样说，我都笑笑不应答。他一月间就来了两次，而且从不歇下往往看了孩子就离开。宫人们说就算妫夫人有了孩子，也不能挽回大王的心。

        说实话，我见文君的次数都比秦政多了。文君正是李美人的名。她常带着瑾瑜公主来兴乐宫看我，我们志趣相投倒是聊的投机。

        一日她来之后叮嘱我，“方才在廊坊遇见楚美人，她咳嗽不止像是染上风寒。若是她来找你，你可要隔她远些。你如今身体还在康复。”

        我卧在席位上懒散说道：“楚美人最近可是消停着，哪儿会来看我。”

        “王后是她姨母，可是却一直提拔辛美人。她可不忧心着么？”我轻笑说道：“辛美人国色天香，受大王恩宠。与王后何干？王后平日与辛美人说的多，那也是为了大王。”

        文君说道：“古往今来，最是帝王家无情。珑儿，你不要太难过过几年就什么都看开了。”

        我一怔，文君在用自己的经历教导我。然而她是不知我与秦政的深情。

        岁末，宫中晚宴。众妃嫔、王子公主齐聚。人多眼杂，我并未抱着胡亥去咸阳宫赴宴。而是命夷光，洛秋二人留下照看。

        华阳太后与秦政上座，王后下一席，我则又是下一席位。

        宴会开始，歌舞起。曲目正是《罗毂单衣歌》。我低头食蔓菁。突然华阳太后大喝，“都停下。”舞姬立即停下做舞，跪下听命。

        “这都是什么靡靡之音？简直污耳。”

        秦政说道：“大母莫气，大母想听哪首曲子？”

        “这些乐师怎么弹得出悦耳之曲？”

        华阳太后说道：“哀家听过乐师奂弹奏的《韶》，甚是悦耳。就让他入殿演奏吧。”不时，乐师奂入殿，正是阳滋的琴师。

        阳滋拉着我的衣袖说道：“母亲，是师父。”

        我对她微微一笑。

        乐师奂演奏《韶》，果然悦耳。我也听着舒服。太后有说道：“乐师接着就弹颂那首最拿手的《橘颂》吧。”

        秦政叔父阳泉君说道：“太后此举不妥，《橘颂》是楚之宫廷乐曲。怎么能在咸阳宫被奏响呢？”

        众人目光看去阳泉君。高陵君秦政祖父之异母弟，昭襄王之子。打破静默氛围，说道：“不过是一首歌罢了。我大秦央央大国。难道容不下一首歌在宫里弹奏么？”

        阳泉君辩驳：“叔父，非我大秦容不下楚歌。而是不能让楚国的靡靡之音坏我大秦刚正之风。”

        坐上的太后面色一直不好。

        此时，秦政发话。“既然太后想听楚乐。便就请乐师弹奏吧。一首乐曲而已。”

        中庶子道：“唯。”

        侍人传话：“楚乐，《橘颂》。”

        楚乐果真美妙。

        没过五日，阳滋竟然哭着跑来。她哭着说出请求，我竟然有些高兴。只有儿女才会叨扰母亲。“母亲，乐师出宫了。乐师出宫了。”

        “发生何事？”

        “宫人说乐师奂偷了其他乐师的钱财，乐师被砍下右手赶出了宫。”我大惊，安抚阳滋，“阳儿不用过于哀伤，母亲会找到乐师奂。为他在宫外谋职。”

        “可是母亲，乐师日后再也不能弹琴了。”

        “阳儿是不知乐师奂歌唱也是极好的，日后他也能教授他人唱歌。总有事情可做。”阳滋摇头说道：“母亲，乐师性情高洁。绝非会行偷窃之举。这背后定会有冤情。”

        我看着阳滋，想着如何回答她。就此事其中原委是极容易想到的。那日一首橘颂不知挑起了多少人敏感的神经。

        “阳儿，大秦律法严明是绝不会冤枉了谁去。母亲会为你在寻一位乐师教授你琴技术的。”

        二月十六，亥儿出生百日。秦政大办宴会。这次宴会从一月前就开始准备。所以这一月间，不少后宫妃嫔赶着巴结我。

        宴会当日在咸阳宫，地方诸侯，公子也都收到邀请赶来。华阳太后身体不适并未出席。礼单装了一车。

        宴会多是生人。就是是齐良人位置也排到了后面去。高陵君夫人问道：“听闻夫人是齐国人，为何喜欢赵国衣物样式？”

        我一怔，衣袍在我眼中不分秦赵。于是回答：“不是喜欢，正好巧合。宫中来的缝人从前是赵国人。”

        “原来如此。”她随即与王后说道：“婧英，我从封地来。特意给你带了蜂蜜。等会儿差人拿去你宫中。”

        王后随即道谢。我却意外，二人之间如此亲近。

        第二日，秦政以国事留下诸侯与咸阳宫议事。听闻诸侯动乱，戴剑入殿。关押二十人。八死，十二归。高陵君封底原本五百里，如今不过二十里地。与商贾无异。我心知为何，孤掌难鸣，若非秦王室宗亲有人支持楚系，与其瓜葛。怎会让楚系坐大。

        公元前230年四月里，朝中楚系被彻底清肃。咸阳虽有楚人为臣，但已再无楚系。

        阳光明媚，秦政带着我出宫。我并未问去何处。在马车上，他问：“夫人为何不问寡人这是要去何处？”我说道：“为何发问？大王去何处，妾便去何处。”

        出咸阳往西，半个时辰的马架。

        到的是庄襄王陵墓。秦政亲自清扫。我陪他拜祭。我甚少见他有这般伤感的时候。先王先从邯郸逃回秦国，而秦政与赵太后留在邯郸。二人受苦，而先王在咸阳已成太子。我未觉得秦政多受庄襄王养育。但是想不到他竟然如此怀念其父。

        一月后，王后失德，被废。困居西宫荒园。听闻大公子扶苏跪拜在咸阳宫殿前两个时辰，最终被郎中带走。自此由杨姬抚养。

        我抱着亥儿，他鼓着嘴。口中流出口水。我为他擦拭，“亥儿，日后就安全了。安全了。”

        齐良人在兴乐宫拜见，对我说道：“夫人得大王爱护，王后之位当属夫人。”我笑了笑，说道：“本宫到底还是年轻。恐怕难以胜任。”

        齐良人说道：“经验都是累积的，凡事都有第一次。只是废后仍居住在西宫，恐怕还会有翻身之时。”

        我看着齐良人，明白她是要我对楚后赶尽杀绝。但我万万不会如此，因为秦政对楚后有旧情。我摆手说道：“后位被废，对于她已经是最大的惩罚。”

        齐良人点头说是。

        胡亥总是夜里哭闹，我晚上是睡不好。当秦政说让我跟着齐良人打理后宫事务，以后好接手。我拒绝说道：“齐良人入宫多年，又与大王有一子两女。妾何能可从她手中接过大权？还请大王收回成命。”

        秦政问道：“当真不要？”我点头说道：“亥儿每日折腾妾难安，妾是怕难以办成。”

        “也罢。”

        后宫不可一日无后，魏缭在朝中主动提及。我当立为王后。不少秦国老臣反对，反对的理由皆是因为庶女出生与太过年轻。其实我心中也明白那些侍秦几代的世家。是为我与赵国有关的身份不满。让我意外的事，秦政也对魏缭提议没有表明态度。而是任有朝中老臣反对。

        他也从未想过立我为后。

        我心中有些失望，但也不问他。他看出了我的心事，但也不解释什么。

        后宫女妃在西宫草茵上设宴，我身为夫人，居坐在首位。向是与王后无异。

        楚八子咳嗽不止，我问候她。“美人，身体有恙。可让太医瞧过？”楚八子小声回答：“让娘娘挂念，妾无碍。只是风大了些，沙粒吸了进去不舒服。”

        辛美人说道：“楚姬真是娇气。”楚姬的头更低了一些。我说道：“本宫初入宫时，也是觉得咸阳的风狂野了一些。到底是不如辛美人，从小在咸阳长大的。”

        后妃之一半是他国人。是不喜辛美人总是标榜自己是秦人的。

        辛美人说道：“如今宫中无后，娘娘最知大王心意。娘娘可知哪一位姐妹能为王后？”我看着辛美人，觉她太过放肆。自以为秦政心中是真的有他的位置。

        杨姬出言，“妾要先说上一句，虽不知王后会是何人。但绝不会是辛美人。”辛美人怒道：“杨姬，我虽微贱，但大王旨意未下。你就敢如此断言。”

        杨姬看也不要辛美人，自己喝茶。辛美人又问李美人，文君竟然说道：“王后不会是现在在坐的妃子。”此言一出，众人表情各异。

        我问道：“为何？”

        她说道：“妻只有娶，未见妾室升妻。”

        “原来李美人是此意。”

        辛美人又说道：“诸侯列国并非没有后妃为后的例子，李八子此言差矣。”我说道：“大王一向遵循礼数，我等就不要在此妄议。”

        一月间，朝中再议王后。各派皆有人选。秦政说道：“楚姬失德，坏内宫。如今是大争之世，尔等不议农战，竟商讨后宫之位！”

        之后，便无人在提及。而诸国有意送上贵女为王后，皆被秦王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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