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咸阳地动 赵国旱灾
亥儿满一岁,丁腾据南阳收复韩国。韩地设郡,名为颍川。五月,地动。阿忱拉着我跑出琳琅殿走到院中。我回身看到侍女也在匆忙跑出。
好在兴乐宫是宫殿中最新的,除了掉些瓦片并无大碍。我往南看去,见南殿坍塌。“亥儿,亥儿还在里面!”
我跑到塌方的南殿前,去搬动那些砖土。侍人皆在行动。栩碟跑到我身边说道:“娘娘,婢子们一定会带回公子。娘娘不要再挖了。”
我双手已经是血迹斑斑,不知疼痛。我好害怕亥儿离我而去,就如同那个未出世的孩子。一个时辰孟春被发现,她被压在殿里倒塌的柱子下面。我过去看她,她气息奄奄说道:“公子在,公子在。”
听到亥儿的哭声,我已经泪流满面。侍人们用了一个时辰清理阻碍物,将孟春救出来。她蜷缩着,将亥儿护在怀里。她的外衣满是血迹,而亥儿的小衣都没有粘住泥土。
秦政从咸阳宫来,我已经抱着亥儿在琳琅殿休息。宫中百年建筑不少没有禁住地动。兴乐宫唯独损失南殿。
孟春再休息一月也就好了。我赐她金银以做嘉奖。也让她专门照顾亥儿。我心底由衷的感激她。
听闻华阳太后受惊,病情加重。暑期刚过,华阳太后薨于华阳宫。栩碟告知我,华阳宫的下人听见华阳太后去世之前大喊,“天亡我大楚!”
夷光奇怪问道:“楚国仍在,何来亡一说?”栩蝶回答:“我娘说,人死之前会看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我想依秦政之抱负,楚亡是大志。或许华阳太后看到了那一天。
华阳太后虽不为秦政所喜,但仍按照礼制大葬。
后宫大权在无太后干涉,齐良人三次来兴乐宫让我主事。我三次拒绝,鼓励她主事。第四次,她说道:“妾今后一定会仔细打理后宫,不负夫人之托。”
我建议齐良人举宴,先前王后作乱,如今训诫后宫众妃。齐良人尊敬问我宴会在何处举办,我思索说道就在上林苑吧。
翌日,就在上林苑举宴。席位是我叮嘱过按照从前规格摆放,如此一来便就只有一个主席。齐良人就算是调理六宫,但是仍位居我下。宫中无王后,自然也就没有五日一次的问安。但是我听闻有些妃嫔经常拜见齐良人,这不是将我不放在眼里么。
宴会虽是齐良人安排,但由我主持。
“废后楚姬盘踞西宫多年,明面上贤良淑德,暗地里戕害后妃,残害王嗣。楚姬侍女已经招供是她得命以十三公子乳母家人性命要挟,将公子抱到渭水旁丢下。可是楚姬为灭口将二人都踢下渭水。魏少使有娠时称病求见大王,楚姬心胸狭隘竟然命人将魏少使从陛上退下。楚姬所作所为堪比上古妖妃妹喜妲己之流。”
“只要本宫在宫中一日,就决不许再有这些荒唐事发生。你们个个都要安分守己,做好分内之事。”
众人齐声回答:“敬遵夫人教诲。”
齐良人说道:“夫人,原先养在楚姬下的公主,公子如何安排。还要娘娘做主。”
“公子公主若是生母位分在少使之上,皆由生母照样。若是生母早逝的你安排由没有子嗣的妃嫔。”
底下妃嫔听我言语,神情满是喜色。又是一番道谢。
“日后你们定要抚育好王嗣。”
“敬诺。”
“娘娘,妾有事要禀。”
众人看去,我也看去是芈瑩说话。我问道:“美人有何事?”
“妾身体欠佳,唯恐扰了夫人。妾想移居西宫,还请夫人准许。”芈瑩叩首。我心中明白她是担心我因为她楚女的身份伺机报复。所以这才想离开。我笑了笑,答应下来。也是不想她在我面前讨嫌了。
虽然放弃了掌权六宫的资格,但是谁是真正的妃嫔之首。
朝中没有外戚,这也是秦国的特殊。魏缭邀请我出宫见面,是阿忱传信。这表示他望我小心出宫。我换上洛秋的衣裙,和她一同出宫。通过守卫还受到盘问,黑衣说这个小宫人怎么从前没见过,长得好生妙。洛秋笑道,夫人身边当差的样貌自然要不同些。
黑衣应道也是,也是。又说了一句洛秋姑姑慢走。我们这才安全出宫。
入了国尉府的大门,洛秋便走在我身后。我先是去书房,不见人。还是下人突然出现将我带去后院。
魏缭果然在后院,我问他:“你我二人你备下三张席做什么?难不成还有宾客。”他从席位上起来迎接我说道:“还有一位故人。”
“你出宫来得早。”
“亥儿睡下我便来了,想着早去早回,”
听我说起亥儿,他说道:“给公子备下了百日礼,我忘了给你送去。”
“国尉大人公务繁忙,本宫理解。”我对他笑了笑。他吩咐下人去取来,就在这时宾客来了。我见到面前这人十分吃惊。
“冯兄想不到今生还能与你相见。”
不错,眼前此人就是当日邯郸的冯去疾,我的义兄。他周全礼数,对我行了虚礼。“珑儿,我已经得知了你的事。听闻你如今过的好,便好。”
真是多年不见,他对我有些生疏了。我对魏缭旧事重提,“国尉大人怕是不知,当年我同冯兄在邯郸结交为兄弟。”
冯兄对魏缭说道:“那时夫人穿着男子,所以结为兄弟。”
我又问道:“大嫂与子劫在何处?”
“我们是举家搬来咸阳的,自与你告别,我带着妻子便去了魏国避险。也一直打听你的消息,但是不得一点儿风声。如今才听魏大人提起,原来你为秦王相救。”
我说道:“冯兄,你我重逢咸阳真是喜事。我今日要多喝上几杯。”随即举杯与冯兄共饮一杯。魏缭提醒我说道:“别忘了你还要趁着公子睡醒回宫。”
我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说道:“亏得你提醒。今日多谢你邀请我入府。”
“既然冯兄入了咸阳,依照冯兄才华定是要入朝为官。否则就是可惜了。魏缭你……”
他打断我说道:“只是你不知无恙已经入朝拜为谏议大夫,已足一岁。当日在朝中这位谏议大夫可是为你说了诸多好话。”
“这一年来我整日闷在宫中,提心吊胆,我倒是不知朝中怎么样。冯兄怎么也不早先看望我?”
冯兄说道:“知晓你前段日子怀有王嗣正辛苦着不敢打扰。倒是如今才看你。若不是魏大人我也不知你就在宫中。”
“你何时遇见魏缭?又何时说起我的?”
他看了一眼魏缭说道:“后来我从魏国去了韩国,任个小官。偶然遇见魏大人,得知你在秦宫之中。后来韩国灭了,我和嬴思索后共同决定来咸阳一展抱负。”
魏缭说道:“大王甚是欣赏无恙。”冯兄自谦说道:“咸阳人才济济,是去疾承蒙大王恩惠。”
今日一见,我甚是欢喜。见到冯兄我就向见到了亲人,他若是在朝中干的好。我自然也会受惠,但我不想让别人知晓我们之间的关系。因为冯兄是谏议之官,不因与任何势力有关系,只能与大王有关系。这样的谏官说出的话才有力量。所以我们之间有一种默契,隐藏我们的关系。
仲秋,又是饥荒之年。听闻赵国良田万亩,出不了一仓粮食。赵王迁遣使者去他国借粱。那日,我去六国别馆见赵嘉。见他在粱下叹气,我问道:“发生何事?”
“珑儿,可听说赵国使者已经入了咸阳?”我点头,他又说道:“赵王也只没有办法了。”我气愤说道:“听闻赵相府中藏有新米千车,只待百姓高价买出去。”赵嘉又说道:“若是赵王能使贪官吐出粮食,还会使使者出使列国。说到底可怜的还是赵国百姓。”我说道:“是啊。可如今六国谁不是少粮呢?”
子嘉说道:“可是秦去年存储粮食万车。能帮助赵国。”我一怔,子嘉又说道:“如今诸侯混战,不如从前。恐怕秦王是不会借粮的。赵国又是要途有饿殍了。”
我说道:“我去打探,说服秦王借粮。”子嘉点头。
我召见司农,问:“如今民大饥,幸好大秦早有准备。只是大人是如何预测到今年会少粱的?”司农说道:“回娘娘,是去年魏大人提醒下臣今年会有饥荒,应该做些准备。魏大人是神人,下臣便做了准备。”
我又问:“秦有粮救赵?”司农回答:“赵国使者说的数目还小,其实……”他一顿,继续说道:“若是救赵,秦国粮食就难保了。下臣告退。”
司农退下,栩碟说道:“司农大人都说了实话,还想隐瞒。”我说道:“我已经知道大王的态度了。”
秦政两日不来兴乐宫,第三日夜,我去咸阳宫看他。他正在看从韩地送来的奏章,大袖一挥问道:“夫人为何来了?”
“妾想大王夜里看奏章十分辛苦,便煮了肉糜送来。”秦政接过我端去的食盒说道:“为何有肉无谷?”
我应道:“谷一年长一次,而彘四月可食。如今天下大饥,赵地百姓无谷无肉。听闻赵王派遣使者来咸阳求粮,如今秦尚有肉,不如借赵一些粮好了。”
秦政放下食盒看向我说道:“珑儿。依照如今赵国境内的情况,并非会导致途有饿殍的地步。”我说道:“妾知晓如今邯郸佞臣当道,可是赵国百姓何辜?”秦政说道:“既然你明白,那就应该知道寡人不会帮助赵国。赵王大可不必求助诸侯,只要铲除佞臣即可。”
“赵王迁不过黄口小儿,尚有何本事?”
秦政正襟危坐,说道:“你回去吧。”
我慢慢起身离开,听说赵国使者在求粮无果,正要离开咸阳。赵嘉跑来兴乐宫,说道:“我原本以为秦王会想到赵王百万庶民,可是他却不肯借一斗粮。珑儿,这就是你崇敬的秦王。”
见赵嘉生气,我无言以对。他又问道:“你可听闻一首民谣。”我看向他,他说道:“赵为号,秦为笑。以为不信,视地之生毛。”
赵嘉神情伤感,看我道:“珑儿,曾告诉子嘉有一日要回去赵国。就算不是为了守护赵氏基业,也是为了赵国子民。”
我开始绝食,第二日,秦政托蒙嘉传话,就算是绝食也是无用。第四日,我饿晕过去。醒来见到的是秦政,他斥责我:“你为何偏要逼迫寡人?”
我无力应道:“赵国百姓尚在水火,妾在咸阳寝食难安。”秦政不悦说道:“你既然入秦,便是大秦的人。”
“嬴珑是天下人,不论何处百姓受难。都不愿见到见死不救的场景。大王志在天下,若是大王一日统一六国。还会分秦人,赵人,楚人么?”
秦政冷哼离开,栩碟为我端来肉糜。被我推开,她红着眼说道:“娘娘,大王以及下命上党郡对赵国难民收留。以后可以入秦,领救济粮。”
他愿意如此,我已经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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