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七仙女
江月小升初的那个暑假，a大家属院的几位老师出国调研未归，这其中就有江家的两位老师。靳诚和高森的父母虽同江家二老同属一个院工作，但也不像江家，父母二人都在同一个单位。
江家家里都是半大的孩子，姐姐江月小升初，弟弟江朔马上二年级。没放假的时候，家中还会有阿姨看管，而放假之后，江月和江朔就会去乡下的外婆家呆着。
而江月的外婆家，对当时这群孩子来说，就是全世界最有意思的地方。
这日，高森带着陈江楷来到江月家时，江月正和靳诚就“火影里的佐助到底是男还是女”争论不休。
靳诚本是个随和的性格，这次意见却也不小，和江月面红耳赤地辩论着。
小江朔耷拉着脸给二人开门的时候，他们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景象。
此时的屋内，叶晚晗独自在一角，正拿着游戏柄玩坦克大战，专心致志到来不及迎客。
中间长方形矮矮的桌子上铺着一层花纹桌布，是扑面而来的浓厚家庭气息，而桌上还放了两个半圆的西瓜，每个里放了两个圆形小铁勺，都被人从中间挖了几勺。
垃圾桶里有雪糕棍，零食包装袋，饮料瓶，荔枝皮。
最前方，江月和靳诚两个人盘腿坐在地毯上，在播着火影前几集的电视机前快要打起来。
“鸣人喜欢佐助，你难道没看出来吗？”江月不服气。
“可是小樱喜欢的明显就是佐助，这大家都看出来了。”靳诚据理力争。
“但我更想鸣人和佐助在一起，佐助就是女生吧！反正我现在不喜欢小樱！”江月挥舞着遥控器，带了极强的个人情感。
“佐助是男的啦！”一旁的江朔直接加入战局，却只是让本就不甚明朗的局面更加混乱不堪。
江月看江朔也反驳，怒意更甚，她当下以一敌二，气势十足地和二人争论起来。
“你一小屁孩知道什么啊……”
“啧……”
“……靳诚你再啧我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眼看再争下去靳诚和江朔估计都要被打了，高森忙进来打岔：“别吵了，来打牌。”
“不打！”异口同声的五个人。
江月似乎听到身后有个很熟悉的声音，一转头，愣住。
门口站了两个男孩，个头差不多，却是一正一邪截然不同的两种气场。在看到其中一人的时候，她炸起来的毛瞬间被顺了下去。
“陈江楷？你什么时候来的？”她顿了下，又看向他身旁的另一个男孩，瞬间变成满脸嫌弃，“你又是什么时候来的。”
高森到处找扑克牌，“在你大声嚷嚷佐助是女孩的时候。”
他拎起坐在那吃西瓜的江朔，摸了摸他身后的沙发，翻了半天没找到，问，“你家扑克牌不是放机顶盒上面的吗，怎么没了？沙发缝里也没有……”
江朔好好的在吃着西瓜，就突然被人拽到一边，还没待他反应过来，连手里的勺子也被抢过去。高森就着他那块西瓜挖了两口，一屁股坐在他旁边，惬意地吃着。
江朔在一旁眼巴巴看着：“我家有副牌缺了两张，收起来了，得重新买。”
陈江楷依然站在门口，看了坐在电视机前的江月一眼，又好奇地打量这间屋子。
不是很大的户型，却让人感到舒服。没有庸俗的审美，都是带格调的家具。墙壁上挂了几幅名家字画，墙角蹲放着古董花瓶。
叶晚晗的游戏声，电视机中火影的背景音，还有高森吃西瓜的声音，装满了这间屋子。
此时没人邀请他入座，他便站在原地不动，说，“但我不会打牌。”
那一张小脸，在说“不会”的时候都依然藏不住刻在骨子里的一点高傲。
江月问：“那你会玩什么呀？”她想说就玩他会的，毕竟人家是第一次来家里玩，尊重下客人的意愿吧。
他想了想，答道：“国际象棋。”
江月：“……”她转头看向高森，眼神询问为什么把他带来了。
高森接到她的眼神，回想。他好像也只是随口跟陈江楷一提要不要一起来江月家而已，谁知道他竟然真的跟来了。但毕竟是自己的亲兄弟，有乐子一起找嘛，来就来。
只有靳诚道：“他们没玩过国际象棋，我爷爷家里有一套，借倒是可以，就是路有点远。”
问：“多远？”
答：“开车三个小时。”
众人沉默。只有叶晚晗转着手柄线道：“或许，我们可以找一个通俗点的游戏玩。”
“啪。”高森打了个清脆的响指，眼睛微亮，“我知道玩什么了。”
靳诚表示无所谓，毕竟他是天才，包括游戏。叶晚晗跟着江月，江月说可以她也就可以。江朔直接略过，他没有话语权。
只有江月皱了皱眉，她一看高森一脸要作妖的脸色就知道没什么好事，而可怜门口站着的那位小王子，竟然还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小时候似乎没有什么不能和好的感情，哪怕有时候有点怕对方，也会很讨厌这个人，但不知怎么的第二天又会玩到一起。
那时候似乎就是这样吧，大家都没什么原则性。
几个孩子今天都打算去江月的外婆家住一晚。
老师们背后把孩子托付给了高森的姐姐和姐夫。
当高琳和老公开车一前一后回到熟悉的家属大院的时候，不远处似乎看到了几个在院子里逃窜的床单。
高琳眯了眯眼睛，缓缓开车在几个“床单”面前停下。
她车子熄了火，下车，视线从这几个人面上一一扫过。
带头玩的最疯是自己那个没出息的老弟，他披了一个紫色的床单，竟然还画了紫色的眼影和腮红。
高森一看来人，当即眼睛就亮了，但是玩得太投入，一时没出角色，裹紧了床单朝高琳娇羞地笑了笑，“姐姐！来接我啦？”
高琳问道：“你是？”
高森委婉地捋了捋自己的寸头，“姐姐，认不得我啦？我是小七呀。”
高琳吸了一口气，看着下车后同样摸不着北的老公，无奈笑了一声，介绍，“老公，来，我给你介绍一下，紫色的这是小七，这绿色的是老四……好像有两位新朋友。”
肩披水蓝色围巾的叶晚晗有些羞赧，扶正了自己的蓝色发卡，怯生生问了好。
一旁还有一个被迫戴着红色鸭舌帽的人，宽大的帽子盖住他半张小脸，往下看去，他的脚上还穿了一双不大不小的红色拖鞋，上面勾勒了两只小白熊。
他脸上写满了不情愿，但是被江家老大拽着，于是小手也只好紧紧地攥着帽檐，与民同乐。
江家老大披着个床单，不厌其烦地在他耳边洗脑：“你穿这个鞋子很可爱呀，这是我最喜欢的拖鞋，你看这个皱着脸的酷酷小熊，像不像你哈哈哈哈。”
他一张小脸绷着，心想，男孩子是不可以夸可爱的。他穿着白色袜子的小脚紧紧抓着鞋面，看起来有些局促。
他哪怕是这样一幅打扮，仍然让高琳惊叹了一下好气度，看着那一张端正的小脸，心里想这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少爷。
“姐，陈江楷和叶晚晗他俩不住这儿。”高森在一旁帮陈江楷正了正帽檐，端详半天，刚要满意地笑起来，后者就给他一记冷冷的眼刀。
高森只好作投降状：“江月给你戴帽子就乖乖戴上，我给你正正仪表就不行是吧。”
男孩闻言，看了眼一旁的江月。
可是，似乎并没人把高森的这句闲话放在心上。
她也没有。
高琳看了眼时间，“好，我们准备出发了，现在你们可以把床单换了吗？我拿回去让阿姨洗一下，你们这给江教授家里折腾成这样，回来饶不了你们。”
高森不满意：“姐你真土，什么叫把床单换了，我们这是cosplay，你等我们卸妆。”
高琳追上他扇了两巴掌。
靳诚在一旁裹紧了床单，和陈江楷一起冷眼看着。
叶晚晗听着远处高森的求饶声，拽了拽江月的衣袖，小声说话。
“我就不去了，我妈……没了之后，我不回家的话，我爸下班后就自己在家，我回去陪我爸。”
江月拍拍她的小手：“好。”
她看着叶晚晗小小的身子，心头有些酸涩。叶晚晗的妈妈一年前去世了，本是怕她觉得孤独，所以很多时候都会叫她一起。
而好在这段日子的叶晚晗看起来，与以往并无二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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