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后来的我们【04】
甘露从酒店盥洗室出来,囫囵擦了把湿发,裹着睡袍坐到床边,随手拾起床头柜上的香烟,点着,深吸一口,吐出口烟圈。
恍惚烟雾中,脑中蓦地闪现小酒吧里,谢长安夺过她手中香烟又掐灭的一幕。
“你以前最讨厌吸烟的,以后少吸,对身体不好。”
甘露笑笑,掐灭手中香烟,拾起桌上的戴森,吹头发。
十二年不见的故人,刚见着,就表白,可能任谁看来都没什么信服度。
再加上这些年,她女海王的旗帜树得□□。
也难怪店里的小服务嘀咕说,大餐吃多了,想换点馒头咸菜啃。
孟婆的劲头虽大,不至于喝醉。
她脑子是清醒的。
昨晚,她走出向左酒吧时,双颊微醺,直勾勾盯着谢长安的眼,“我会再来,直到追上你,除非你有了女朋友。”
谢长安扶着她上车,两人隔着半降的车窗,谢长安说:“你以后别来我这折腾了,我这小店不想火,高攀不起。”
“我是认真的。”甘露起屁股要下车,被张思给摁回去。
张思给谢长安使眼色,小声提意见,让他说点让对方死心的话。
谢长安说:“你说你对我念念不忘,拿出当年被你口口声声说的定情信物给我看。”
甘露蠢蠢欲动的身,及蠢蠢欲动的心,一瞬间安静下来。
真难倒她了。
—
一整天,唐年年瞧见白亦琛对着自己东闻西嗅,连白山海都忍不凑近大白,狠狠吸一口:“你长狐臭了?”
“滚。”
抱着双黄蛋煎饼的张安娜,笑得前仰后俯,“年糕,前几天你一个劲嗅自己,今个是白亦琛,你们俩该不是滚了床单意犹未尽,想着对方的余味吧。”
一句话,说得三个人大红脸。
白山海瞥一眼校门口来往的同学,“你是个女生,注意一些。”
张安娜毫无羞赧之心,“要不你解释,他们俩嗅来嗅去的什么鬼。”
白山海搂上白亦琛的肩膀,“走着,我做东,扒一扒你们小两口不为人知的秘密。”
唐年年脸皮薄,本想溜,被张安娜给拖回去。
还是老地方,胖子烧烤店的小雅间。
张安娜贼兮兮地往白亦琛盘里夹生蚝,冲旁边的唐年年挤眼,“他好,你也好。”
唐年年恨不得钻桌底下去。
白山海笑也不是,哭也不是。
白亦琛转手,一盘生蚝放到白山海面前,“你虚,补补。”
白山海的社交牛逼症又上来,“我虚不虚你不知道啊。”
张安娜星星眼,死死勒住唐年年,就差流哈喇子,“年糕看见没,我就好这口,不然你牺牲一下,退出吧。”
剩余三人:“……”
唐年年手机一震,只瞥一眼,十分抱歉地站起来,“对不起,我这有急事先走一步,你们好好吃。”
白亦琛立马起身,“你们吃,下次我请。”
白山海张安娜面面相觑。
怎么又这样。
张安娜见人走了,俩人吃没意思,动手打包烤串生蚝土豆片,打算去武术馆找小姨吃。
白山海把人拦下,“女侠,你不能这样不讲义气,陪我吃完,我让老板给你打包一整只烤羊腿。”
吃饱喝足,白山海跟着张安娜去了她小姨的武术馆。
白山海才知张安娜为何这么猛,师承她小姨。
她小姨更猛,那是真摔真打真功夫,武术馆的徒弟们被馆主练得嗷嗷直叫。
晚上十点半,武术馆闭馆,张安娜才告别小姨,出武术馆大门。
白山海执意当护花使者,送张安娜回家。
张安娜一个扫腿,一米八五的白山海,当场摔了个大马哈。
倒地的185,一脸懵逼万分委屈,仰头望着笑得张扬的张安娜。
“就你这样,还当护花使者。”
说完,白山海见张安娜挎着背包,转身走了,竖起的两根手指头还冲他潇洒地摇了摇。
张安娜放单车到主街口,穿过前头酒吧一小街,绕过一个小公园,拐个弯就到家。
吃多了,她得多走走下下食。
最近被小海喂胖不少。
霓虹牌子闪烁的街道,行人匆匆。
迎面走来三个流里流气的小青年,各个纹身打耳洞。
其中一个手臂纹“般若”的红毛小子,猛地撞了下张安娜的肩膀。
张安娜猝不及防,一个趔趄。
“般若”哥手机掉了,他上前狠狠踩一脚,捡起碎屏的手机模型,“毛丫头,撞坏我手机,怎么赔啊。”
旁边叼烟的红毛笑:“最新款的苹果。”
另一个绿毛搭腔,“看你这身穷校服也没钱,不如卖一会肾,让我们三个解解闷,我们就喜欢□□。”
张安娜知道碰到专业碰瓷的了。
她扒拉下绿毛小子搭在她肩膀的手,指着小街尽头黑灯瞎火的小公园,“缺钱,我还是卖一会肾吧,那地方,行不。”
三个混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嘿,没见过这么敞亮的妞。
般若哥搓手,红毛掐烟头,绿毛松裤腰带。
“妹妹,可是你自愿的,走着,一会保证让你舒服。”
—
回味麻辣小龙虾的大排档,唐年年正殷勤地给扶伯伯加菜,剥毛豆,倒酒。
先前四人组正烧烤小聚,扶伯伯发了微信,让她过来陪吃,顺道给她把铲屎的钱结了,逾时不候。
唐年年只得丢下同学,赴顽童上司的约。
扶伯伯不让别人剥虾,说别人代剥,小龙虾就缺了灵魂,这会正自给自足熟练剥虾,听到白亦琛对唐年年耳提面命不让喝凉的,他一只麻辣虾尾塞嘴里,“你这个徒弟不错,挺会心疼师父,这样发展下去,我老人家要等着喝喜酒喽。”
一句话,两人紧张起来。
光光说过,使徒之间禁止恋爱。
扶伯伯这话,是试探他们。
白亦琛先开口:“老头,我是看不上她的,多心了。”
本想解释的唐年年,咽回到嘴边的话,更加殷勤的给老人家剥毛豆。
扶伯伯撺掇徒弟陪他喝两杯啤酒,白亦琛应了。
听年糕提起老头酒量一般,日常他跟小海没少喝,不会几杯下肚被老家伙灌醉套话。
不料,今个扶伯伯超常发挥,千杯不倒,白亦琛倒是被灌红了脸。
唐年年见男神多了,硬撑着,有点心疼,本想替他挡俩杯,被扶伯伯拒绝,说女生在外,不可以喝酒,以免登徒浪子趁机占便宜。
白亦琛觉得登徒浪子暗戳他,一生气,拿起一整罐瓶酒,“老头,我敬你。”
“感情深一口闷。”扶伯伯翘胡子。
唐年年实在不懂,这一老一少叫什么劲,她担心俩人再尬下去,受累的是她,送完一个还得再送一个,于是笑着说时间不早了,想回去了,让白亦琛送她回家。
扶伯伯招呼买单,魏岚端来解酒的蜂蜜柚子茶,打了五折,扶伯伯微信转账151。
魏岚看得心服口服,老人家眼皮黏着,拄着拐杖,电子产品使得比她还溜。
接着,唐年年收到扶伯伯1849元的微信转账。
她满脸问号,扶伯伯杵杵拐杖,“铲屎费一千整,刚才的饭我请客,你掏钱,直接扣了,看清了啊,我可一分没少给你。”
唐年年:“……”
有电话打进来,唐年年接听,脸色发飘。
“遭了,安娜出事了。”
电话是静香区派出所打来的,扶伯伯不放心两个娃娃去派出所,干脆跟着一起上了车。
负责这群斗殴事件的张警员,见到唐年年后,诧异道:“这不是那个放火烧自家厨房的高中生么,你是张安娜的小姨?”
安娜肯定不敢让家人知道,才谎报电话,唐年年错开话题,“安娜人呢。”
审讯室内。
三男一女抱头蹲在墙根。
三个男人眼斜嘴歪缺门牙,脸上挂彩,一副狠遭蹂~躏的形象。
张安娜看上去还好,只嘴角破了点皮。
是小混混报的警,
三混混本想欲行不轨,结果被对方一顿狠揍,般若哥瞧着绿毛要被打死了,怎么都拉不开,这才拨通110,恰好有巡逻的警察到这块,分分钟把四人扣下。
三青年老实交代,收钱办事,有人要他们找张安娜的晦气。
那人不知道是谁,网络电话约他们出来,口罩帽子捂得严实,给了五千现金。
听声音是个年轻女性。
这事有点复杂,张安娜本是受害者,结果因防卫过当变成施暴者,考虑是未成年学生,这事打算口头警告不予追究,但需家长来签字领人。
唐年年白亦琛正犯难,扶伯伯拄着拐杖进门,“我,我是张安娜他二大爷。”
一行人刚出局子,白山海一头大汗从出租车上跳下来,上前抱住张安娜,“祖宗啊,你没事吧。”
一番折腾,已到深夜。
白山海打车送张安娜回家。
白亦琛拦车送唐年年回家,顺便稍上刚立大功的扶伯伯。
上了副驾驶,扶伯伯当即表扬,“能不用灯,就不用,这是个好现象,嗖的一下人没了,嗖的一下人出现了,吓坏了人不好。”
光头司机瞥了老头一眼。
后排的唐年年偷偷观察白亦琛的脸,“你还好么,酒醒了么,这么晚回家没关系么。”
白亦琛表面正襟危坐,胃里翻江倒海,“没事,今晚我爸妈不在。你呢,你跟你姥姥怎么解释。”
“我说我住安娜家。”
白亦琛歪头看对方,“你怎么不早说,刚才可以跟安娜一起回家。”
“我看白山海那么积极送安娜,我没好意思打扰人家。”
扶伯伯:“前头拐角停车,徒弟父母不在,师父去徒弟家睡吧。”
唐年年说着不用,她家附近有五十块钱一宿的小旅馆。
白亦琛说小旅馆不安全,本想给师父开个五星级酒店或直接邀请到家住一宿,瞬间想到使徒之间不能恋爱,扶伯伯这又是在试探。
于是白亦琛提议,两人到扶伯伯家凑合一宿。
老人家眼皮底下,他总放心了吧。
扶伯伯握着藤木拐杖沉思:“两顿麻小,抵住宿费。”
师徒俩人:“……”
扶伯伯麻利下车,口头称赞俩下属,“身为圣火掌灯人,一城灯使,倒很在意名节,可歌可泣。”
唐年年谄笑:“应该的应该的,孤男寡女不会单独过夜的。”
白亦琛咬牙:“不会逾矩。”
光头司机关闭接单系统,回复老婆微信,“娟,我这就回家,刚拉个三个人,脑子有问题。”
—
扶伯伯家,属市中心的朝阳星座,大平层,足有二百多平。
屋内宽敞,一水的古典红木家具,看上去低调奢华有内涵。
白亦琛坐到雕花春秋椅上,随手拿起木桌上盛着开心果的一只碟子看,“老头,你不差钱啊。”
扶伯伯从冰箱里拿饮料,“知道你们怎么想的,我这样的孤老头就该住棚户区的老破小,哪配得上高档小区的大平层啊……住手,放下。”
老头突兀一声吼,吓了正打瞌睡的白亦琛一跳,手指一滑,碟子掉了。
落地碎成几片,开心果滚得满地都是。
扶伯伯痛心疾首,戳着拐杖站在满地瓷器中央,“我的五福捧寿盘啊,乾隆年间的,我的最爱啊。”
唐年年弯腰,收拾碎瓷。
白亦琛不屑道:“赝品吧,赔给你。”
“陪你个头,这是乾隆三年我从宫里偷出来的,第一次当贼顺利得手,具有划时代意义,毁你小子手上,你赔得起么。”
白亦琛:“……”
唐年年小心地拾起几片碎瓷,放婴儿似得放桌上,拉了下白亦琛的胳膊,虚虚道:“要是真的,你摔了一套房。”
白亦琛嗤了声:“老头,别嚎了,报个价,赔给你。”
唐年年打个嗝。
豪,我徒弟真豪。
扶伯伯怔住,嘴角咧出个笑,瞬间又耸下去,“妈的,祖上规定,圣火长老不许收掌灯使及徒弟的钱,一千以上,遭雷劈。”
白亦琛乐了,“祖师爷英明,老头,你可亏大了。”
扶伯伯捧着碎瓷默默叨叨,着魔似得。
白亦琛灌着可乐呵呵呵呵呵。
唐年年:“你为什么这么仇视扶伯伯啊?”
白亦琛不知是不是酒劲还没下去,张口说实话,“妈的,使徒之间不能恋爱,就是这破老头规定的。”
唐年年张圆嘴巴,怔了怔。
三秒后,脸红了,垂下头。
白亦琛清醒过来,猛灌一大口冰可乐,“……别瞎想,我是说这规定灭人欲,反天伦,实在不合理。”
唐年年:“……哦。”
扶伯伯正给碟子超度,手机振了。
【003890号】:听闻你们网站赝品做的不错。照片发上去了,要一模一样,分毫不差。姐若满意,价格随你们开。
【爱吃麻小的扶大神】:富婆,你算找对了人,差一丝一毫,不收你钱。
老头抹掉鼻涕,扬起手机,冲餐桌那头气氛正尴尬的师徒俩招手:“来来来,有个冤大头上赶着来送钱,你们把我乾隆碟子的钱给挣回来。”
—
甘露合上电脑,但愿遗拾网站靠谱点。
她需要一件高仿赝品,将走散在时光中的爱情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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