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第 100 章
对于九头虫, 林潭知道的不多。只记得它在西游记中出现过。是碧波潭万圣龙王的上门女婿。被猴哥揍得满惨。
九头虫的本体，据说其实一只九头鸟。
又有传闻说这种鸟别名叫羽虫，原形出自山海经以及诸多典籍记载过的怪物, 鬼车和姑获鸟。
这大荒山海的九头虫到底是什么原形, 林潭不清楚。受先入为主的影响, 加上九头主神座下的海鲜章鱼, 林潭总觉得这九头虫也不是什么正经主神。
“不管怎么说，海皇陛下既然已经决定和九头主神联姻, 我们这些族裔只能为她高兴。”说完蓝汐用金光闪闪的鲛尾拍了拍林潭的腿，“你想想跟我一起去蹭杯喜酒？”
“我们海底的宝贝不比岸上少, 甚至你们人族稀罕的矿产宝物, 我们海底都多得是，你要是感兴趣的话, 我就带你去海皇宫见见世面。”
“今日海皇大婚, 大宴四海，不拘什么种族都能到海皇宫讨喜酒喝, 海皇宫遍地是宝，运气好能得到什么宝贝也说不定。”
“对了，这次海皇陛下和九头主神联姻, 我们海皇可是下了血本, 连百矿真灵都拿出来了。九头主神为表诚意, 也拿出了当年祖神赐下的一块玄武遗甲。”
“这两样宝物到时候会当众展出，随后永久陈列海皇宫。”
“玄武遗甲我不知道有什么用，只知道它是祖神身上很久以前脱落的一块龟壳。百矿真灵可是我们鲛族和蜃女族共享的宝物。”
“有它在就能不断蕴养出海底百种珍稀极品矿石, 包括人族极为稀罕的极品源晶。百矿真灵蕴养出的源晶, 全部都是极品, 没有例外。”
“这么珍稀的宝物, 如果不是海皇陛下结婚盟，我们才不会拿出来摆到众族面前。”
林潭想到之前在青丘山时，青泽提到过的矿灵。这百矿真灵应当是比矿灵更高的存在，只是不知道百矿真灵能否跟矿灵一样繁育。
林潭跟着蓝汐往海皇宫的方向去，为了避免身上气息太过明显，她没有直接召出卡牌使用，而是仅仅用了蜃女的一部分天赋能力。
蜃女族比较低调，这次两族共主缔结婚盟，她们也只派遣了几个小辈来凑热闹。上年纪的高等阶蜃女，只来了三个，还都时时跟在族中小辈身边，半步也不曾离开。
林潭身上蜃女气息被她有意遮掩，所以那些蜃女族并未发现她身上的异常。
否则她还真的难解释清楚怎么回事，万一被误会是她猎杀了蜃女绘制图灵可就麻烦了。
蓝汐贵为鲛人皇族，她的位置自然是要排在前列的，而且她吞噬了八足巨章的内丹之后，实力大增，如今在族中地位相当显赫。不管是鲛皇还是海皇，都很看重她。
林潭只是寂寂无名的外族，因为是被蓝汐带过来的缘故，也被安排了位置，只是离观台主位离得较远，基本上看不见什么。
海皇宫金碧辉煌，连脚下的道路都是用绝佳的矿石铺就，至于宾客桌案上的珍馐茶酒，样样大有来头。
林潭这种不算特别重口腹之欲的人，也忍不住干饭了半天。每当她吃完一样东西，就会有普通海妖上来给她添满，或者再换一盘新鲜的。
这场宴会一直持续了很久，久到海皇宫的珍珠灯都换了几种颜色。宴会的两位主角，海皇、九头主神，才联袂而来。
在看到这两位的第一眼，林潭就辨别出了它们的原形。
海皇的本体是人首龙身鲛尾的龙鲛，九头主神的本体……当真就是九头虫，字面意义上的。
并非什么九头鸟，而是一条长着九颗脑袋的怪异海虫。
林潭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火眼金睛，不想继续被那条九头虫给辣眼睛。不是她歧视，是真的太丑了。
林潭自问见过的变异生物数不清，这九头虫绝对是最丑的一种怪虫。
偏偏这么丑的九头虫化出的人形，还挺人模狗样的，具有欺骗性。不然以海皇的美貌，怕是死都不可能跟它缔结婚盟。
两位主角到场，宴会更热闹了一些。连蓝汐都到前面载歌载舞了。
正当林潭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低头喝茶的时候，突然守门的海族高声通报——
“玄武祖神座下第三主神，海马主神和青丘红狐老祖红涯，献水灵珠十颗、月光砂一匣……”
紧接着几个有些身份的海族俯首躬身，将海马主神和红狐老祖迎了进来。
今日宴会上其实还到了两位主神，只不过是排行在九头虫后面的两位。不怎么张扬起眼，送了贺礼之后，又坐了半天，便走了。
海马主神在十二主神之中排行第三，远比九头虫的排名要高得多，他能来，表面上看，绝对是给九头虫长脸了。
林潭朝海马主神和红狐老祖的方向看去，因为没用火眼金睛，所以她只看到一个面容有些忧郁俊美的男人，和身边一身红衣的明艳美人携手走过来。
听说……海马主神和其妻红涯养育了一儿一女。这很难不让林潭想到现实世界海马的繁育方氏……一般说来，都是雄海马生育小海马。
换句话说，他们二人的孩子……八成都是海马主神生的。
海马主神看起来温和好说话，反倒是他身边的红涯，有些矜傲。不怎么理会旁人的搭话，甚至连九头虫主动招呼，也没搭理。
双方寒暄了半天，红涯有些不耐烦地皱眉“废话说那么多做什么，这九头虫一直在这打哈哈听不出来？”
海马主神安抚地握了握她的手，红涯神色这才缓和了一些，不过看向九头虫的眼神仍旧不善“你和海皇联姻为的什么，十二主神里谁不清楚？”
“我劝你早点死了这条心，十二主神已定，多一个少一个都不可能！”
九头虫人形模样儒雅俊朗，乍一看比海马主神风姿还胜几分，他微微一笑，拉起未来妻子的手，面上深情款款“红狐老祖可能误会了，我和泷七纯粹是一见钟情，才许下鸳盟。至于你说的十二主神之位，我已经是主神了，还要去争抢什么？”
泷七对九头虫的话自然没有全信，但好听话谁不爱听，多听两句又不妨碍什么。她也配合九头虫的深情表演，两人双手交握一副彼此恩爱深情的模样，倒显得红涯有点恶人的模样。
海马主神轻咳一声“红涯只是听了些传言，对贤伉俪有所误会。今日是二位大喜之日，不要因为些许小事耽搁了婚典……”
红涯还想说什么，却最终没有出口，不过从主台上下来回到自己的座位后，红涯的脸色极其难看，让一旁的海马主神心惊胆颤的，还以为她动了真怒。
没成想没过多久红涯的脸色就好了起来，甚至还温和的嘱咐海马主神少喝点酒，免得影响身体。
这边老夫老妻正浓情蜜意，台上的新婚夫妻却不知为何气氛古怪起来，两人脸上的笑容一个比一个勉强。
看起来不像是主动缔结婚盟的恩爱夫妻，倒像是被迫营业的假婚夫妻。
没过多久海皇和九头虫似乎私下里有了争吵，双方从开始的争执，最后愈演愈烈，等到身边人准备上前阻止的时候，他们已经控制不住大打出手了。
宴会上一时嘈杂纷乱起来。不少宾客借故离去，包括海马主神和红狐老祖。
林潭也不打算掺合海族争斗，绕过几个回廊，消失在海皇宫里，不知去了何处。她一个外族，其他人也不在乎她的行踪。
婚典举行之地是海皇宫，准确来说就是鲛族和蜃女族的地盘，九头主神虽也带来了三位大祭司，以及诸多神官海妖兵卫，可那些人手里，能跟鲛族、蜃女比拼实力的，只有三大祭司。
海皇已经化出原形和九头主神打斗起来，整个海皇宫都被它们的力量所震，变得晃动不已。
“怎么回事，陛下怎么跟皇夫说打就打起来了？”蓝汐一边杀死攻击她族人的海妖，一边询问身边的鲛族长老。
沣长老叹气“你还没看出来吗？是咱们陛下发现被九头虫蒙骗了，这婚典我看是要黄了……”
“早跟陛下说了，九头虫性情奸猾，不可相信。与它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而且主神之位的事干系到四海万族，复杂得很。我们鲛族和蜃女族再势大强悍，也不可轻易掺和，更不可心生妄念贪图神位，否则定会为族群招来祸患，可她就是不听……”
“若不是海马主神和红狐老祖点醒她，估计她还不知道要糊涂到什么时候。”
“点醒？”蓝汐疑惑，她刚才离那几人的位置不远，他们的对话也听得一清二楚，那几人除了都两句嘴，别的什么也没说。
“应该是红狐老祖做了什么手脚，别忘了，她虽跟海马主神生活在海域多年，却归根到底是青丘的一族老祖，九尾红狐祖神的亲妹。红狐一族擅长幻惑之术，以她的实力如果想神不知鬼不觉做点什么，哪怕是主神也未必防得住。”
双方战斗趋近白热化，外族宾客不想掺混水的已经全跑光了，剩下的一些也以各种名义加入双方的队伍火拼。
九头虫只比海皇高一些，海皇见自己落于下风，竟咬牙召出一颗拳头大的宝珠，此珠一出，堪与日月争辉，神光耀眼夺目，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九头虫等得就是这颗珠子！
它在宝珠出现的一瞬间，化出原形本体，一时间黑色污水遍布海皇宫，随之而来的还有让无数海妖为之昏厥的恶臭。
九头虫趁机想要一口吞下宝珠，而海皇以本体迎上与九头虫战成一团。
打到最后它们几乎放弃了术法攻击，只用本体力量互相厮杀。
海皇有宝珠作为加持，九头虫也召出了玄武遗甲，不知厮杀了多久，海皇宫已经完全被九头虫体内溢散出来的恶臭黑水给覆盖了。
而林潭此时在海皇宫的某个偏僻角落，被一只长得像海星一样的生物给拦住了去路。
“我闻到你身上有一种很奇怪的石头，快拿出来给我瞧瞧。”
林潭皱眉看着它，海皇宫里各类妖族都有，但会说话的海星，她还是第一次见。
“什么石头？我身上没什么石头。”只有源晶，但这东西，海皇宫里根本不缺，墙上嵌的就是水源晶。
“我说有就有，你别想骗我，我都感应到它了……五颜六色的，长得很好看。”
林潭突然意识到，这只海星该不会是在说……五彩结晶吧？
这东西她只有一块，在玲珑塔里就已经和神猴卡融合了，这只海星是怎么感应到的？
林潭咬定自己没有五彩石头，最后那只海星气得不行，竟然跳到林潭背上粘着她死活不下来。
这海星古怪地很，明明没有半分能量，不是海妖却能口吐人言。林潭想尽办法也没能把这只海星从身上取下，最后只能任由它粘着自己。
“你这是去哪儿？这可不像是离开海皇宫的路。”海星问她。
林潭漫不经心道“谁说我要离开海皇宫了？我在找一样东西。”
好不容易见着九头主神，又得到了有关玄武的消息——虽然只是一块脱落的龟壳，但也算是线索。
她暂时不会离开。
百矿真灵如果可繁育，那么极有可能在海皇宫里还存在其它的百矿真灵。
另外还有玄武遗甲。
运气好，说不定能凭借玄武遗甲立刻找到玄武祖神栖息之地。
林潭带缩小隐形在自己后背的海星，在海皇宫里找了一圈并无所获，便回到海皇宫举行婚典的正殿。龙鲛和九头虫已经从殿内打到殿外，很多不太结实的分殿已经被它们的力量波及摧毁。
蓝汐这会儿浑身是血，分不出是她自己的血，还是九头虫座下那些神官兵卫的。
就在鲛族、蜃女族与九头虫的大军血战之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龙鲛特有的声波呼啸——
“糟了！陛下她……”
听到这声呼啸的鲛族和蜃女族脸色均是大变，他们清楚，一般只有濒死的龙鲛才会发出这最后一击，海皇呼啸。
他们想去支援海皇，然而九头虫座下的钳锋祭司、贝母祭司以及爬龙祭司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林潭顺着声波的风向游奔而去，果然看到一条庞大的龙鲛，半个身体都已经被九头虫啃噬完了，剩下的半边身体的能量也在被九头虫不断吸食。
九头虫的九颗脑袋里，最中间的那一颗脑袋最大，且明显能看出里面有一颗熠熠生辉的宝珠。
林潭正隐匿于一株珊瑚之后，她身边还有一个受伤的年迈鲛族藏在这里。
这老鲛人许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干脆拿出了自己的鲛珠给林潭“我知道……你是蓝汐带来的人族，应当是个厉害的神纹师。你是蓝汐的朋友，我自然也相信你，我的鲛珠有八万年，我把它给你，你替我族杀……”
老鲛人说到后面已经没了力气，只能用一双浑浊的眼睛看着九头虫的方向。
林潭顿了几秒，才在老鲛人的目光下收下他的鲛珠。
鲛人的鲛珠除了给予伴侣，还可以作为生死契的媒介。林潭一旦收下，就意味着，她必须完成老鲛人的最后遗愿。
八万年的鲛珠，在这遍地珍宝的大荒山海，也称得上是稀世奇珍。
甚至整个鲛族都没有几颗。
用它换九头虫一条命，值不值？
九头虫在林潭这里，其实还未必有这颗鲛珠价值高。
老鲛人本就寿元将尽，如今又受了重伤，算是油尽灯枯。林潭和他种族不同，也救不了他。
他见林潭收下鲛珠后，才长出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再无声息。
林潭刚一转身就看到蓝汐在她不远处，盯着她手上的鲛珠，以及地上老鲛人的尸体。
说实话，这场景，换了林潭是蓝汐，都没办法不多想。
“沣长老他……死了吗？”
林潭无声点头。
蓝汐眼泪顺着脸颊落下，她猛地抬手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快速说道“我是沣长老养大的孩子之一，我了解他的性子，如果不是他自愿，你根本拿不到他的鲛珠。”
“你肯定和他老人家做了什么交易，能告诉我吗？”
林潭指了指远处已经快要把龙鲛啃食殆尽的九头虫，“他让我杀了九头虫，替你们死去的族人报仇。”
蓝汐突然从口中飞出一颗流光溢彩的金色珠子，那是她的鲛珠！
她递给林潭。
“我和长老的乞求一样，希望你能帮我族报仇，无论要我付出多大代价都可以，我只要它死！要它死！”
林潭突然想起礁石海月光下，趴在漆黑礁石上美得宛如海中精灵的鲛人姑娘，她有一双湛蓝清澈的眼睛，带着对世间一切的好奇和对未来的美好期盼。
如今这双眼睛里，除了泪水，只剩下仇恨。
这颗鲛珠林潭没有收。
在走过蓝汐身边时，她顿住脚步“把东西收起来，别什么都往外掏。”
“你还没成年，找个地方躲着，不要偷看。”
说完林潭脚踏风波雨浪，朝九头虫的方向飞身过去，在它身前数米的地方站定。
九头虫已经完全吸收了龙鲛的力量，不仅身形庞大了一倍，连它脖子上的九颗脑袋也比之前大了不少。
“请大圣现身。”随着林潭一声召唤，一个手持如意金箍棒的神猴自空中浮现。
神猴看了一眼林潭，突然开口道“以往倒不见你这么客气。”
“你我之间，并肩作战，不必相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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