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

晚上七点准时放出的绚丽烟花随着一声巨响在墨黑色的天空中绽开了一个圆形的彩花。

        正是这一声巨响，把躺在床上的红豆惊醒了。

        她的房间关着窗户，窗帘也关着，外面声音再大也像是另外一个世界传来的一般。屋内一片漆黑，但窗外的月光和一个个升上天的彩花让她的房间透进一阵一阵的光亮。

        红豆仍然惊恐的望着天花板，额头上都是细小的汗珠。她无暇去顾及窗外的烟花，只是大脑在努力的回忆梦境的内容。

        当红豆感觉到眼睛酸涩的时候，她重重的闭上了双眼，那股酸涩一下子化开来。

        只是一瞬的恍惚之间，她有些辨别不清梦境和现实。她在黑暗中闭了闭眼，决定不再想了，反正这些天做的梦，都是差不多的。

        红豆起床，才意识到外面已经天黑了。她下午做任务刚刚回来，任务期间都没有好好休息，到了家就倒在床上睡着了，一直到现在。

        梦里的她是小时候的她。好像这么多年来，她都没有什么变化。一旦回忆起小时候的自己，就好像依附在了如今的她身上，甩都甩不掉。

        红豆透过窗帘看外面的烟花，怔了很久，想起了同时期的同伴的邀请，便起身拉开了窗帘。

        像半截身体还残存在刚刚残酷的梦中、还未被拉出来一般，她决心好好打扮，加入同伴邀请的夏日祭，这次一定要变得不一样一些。

        她所接触的女性也不多，起初不知道该不一样在哪里。但接触较多的就是夕日红了，她决定向那个方向出发。

        抱着这样的想法，红豆打开灯，从衣柜里找到一套橙色的金鱼图案的和服穿上，然后走到床边，有个小的箱子，她打开翻腾了好一阵，拿出了一个镜子和一些瓶瓶罐罐，还有一些圆盒装的东西。

        坐在桌子前，她看着面前的一堆化妆品完全不知道怎么做，毕竟从来没有做过这类事情。

        她翻了翻，结合着盒子瓶子上的名字开始动手。

        该往脸上擦的，她也都擦了，尽管做的似乎不是那么尽如人意。红豆拿着一只细细的木笔，蘸了蘸一个小瓶中的黑色液体闭上一只眼对着镜子细细的描起来。

        红豆的桌子上方就是窗户，她一直全神贯注的描着那一根细线，全然没有注意到窗外那个已经凝视了她许久的人。

        在就快要勾好了的时候，窗户哗啦一声从外面拉开，把红豆吓得手一抖，下意识的往窗外看去。

        “呦。”拉开窗子后，一阵风随即吹进来，吹得窗帘哗哗响。卡卡西赫然出现在红豆视线里，几乎占据了整个视野。他的眼睛笑成一弯月牙一样，随意的站在窗台上，接着说道：“看到你这么认真的做这样的事情好像是第一次哦。”

        “卡卡西！”红豆腾一下的站起来，面对卡卡西伸出手指着她由于手一抖而画歪的眼线，气急败坏道：“你肯定是故意的！”

        “嘛……”他慵懒的一笑，说道：“夏日祭就要迟到了。”

        早已重新坐回桌前仔细化妆的红豆抬抬眼，满满的月光把她的双眼照的清澈透明，她说道：“你也去吗？”

        “是啊。”

        红豆做了一个让他进来的手势，看着他老站在窗台上也够心惊胆战的。接着说道：“我记得你从来不参加这些，真稀奇啊……”

        “你不也是从来不会化妆的吗。”

        红豆稍微愣了愣，她换换心情，换换新形象。

        “走吧。”

        语罢，红豆站起身来，桌上东西毫不收捡，卡卡西心中感叹，这细枝末节的地方还是没有变化啊。

        卡卡西一把拿过桌上的镜子，对着红豆照了照，笑着对红豆说道：“这样出门吗？”

        镜中的红豆左边眼线歪了。

        “被发现了啊……”红豆面露觉得麻烦的表情，又有种被揭穿了的不好意思，说道：“我右手画左眼会很不顺手啊，只有这样了。真有那么明显吗？”

        卡卡西轻叹一声，说道：“沿着上眼睑画的吗？”

        红豆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和服发呆，轻轻嗯了一声。

        卡卡西拿过红豆桌上刚刚用过的细木笔，托起红豆的下巴。

        她猛然回神看到近距离的卡卡西乌黑的眼眸，没有任何杂质和杀气，如同幼年时一起相处过的日子。

        她害怕又被往事扯拽下去，下意识的去低头。

        “再动又会歪掉哦。”

        卡卡西一语而出，红豆又缓缓的抬起头，只好看向他。

        他的脸只剩下一只右眼是可以看到的了，整个脸被藏的严严实实的，唯一的眼睛，唯一的能看见的眼睛。

        慵懒的气息里又注入着全神贯注的认真，红豆闭着右眼任他画着，右眼上眼睑感觉到细木笔的软毛扫过的触感，左眼看着卡卡西认真的右眼。

        画好后，红豆变得出奇的安静起来，照了照镜子，卡卡西画的那只眼睛简直比她自己画的还好，一股挫败感涌上来，果然……自己连一个大男人都不如吗……

        最后擦好口红以后终于决定要出门了。

        两个人从上忍公寓出来的时候，街上都空无一人了，公寓里也是一片寂静，大家似乎都赶到夏日祭的现场去了。

        红豆借着路灯打量卡卡西，他穿米白浴衣，外套灰色羽织。

        木叶有两栋上忍公寓楼。在村子的西边和东边，红豆特意选了西边的，因为东边的是大蛇丸住过的。但是大多数的同期伙伴都在东边那边，比如红和阿斯玛。但是红豆还是毅然决然选择了西边，却恰好和卡卡西成为了邻居。

        卡卡西对此的说法是，西边的公寓楼比较安静一些，的确是这样的，西边的人也更少一些。

        这好像是自从十多岁的红豆和卡卡西纷纷受挫以后的第一次并肩而行，各个方面有所增长也有所减退。

        他自从加入暗部后，和同期伙伴的交际来往变得非常少，当红豆开始专注自己的修行时，也不再把什么人特别的放在眼里，更因为战后的忍村重建，度过了十分乏味机械的几年。近几年在打好了经济基础的条件下，忍者的生活才不再那么紧绷严肃，卡卡西也重新回到伙伴的视线里。

        倒没有太大的感触，因为每个人都活的并不容易。不知道他这些年经历了什么，但性格看起来比以前好了。到底还是一起长大的伙伴，不至于太陌生。

        在靠近夏日祭的指定庙会那条街后就能感觉到一阵阵人声鼎沸了，红豆的笑容也渐渐展开来，不像刚才那么生硬。

        祭会一条街门口挂起了木叶夏日祭的条牌，红豆在远远的地方就看到了人群中的红和阿斯玛还有和环境格格不入的凯，她非常孩子气的转身笑着对卡卡西作出噤声的手势，便一下子钻进了人群。

        卡卡西无奈的轻轻笑了会儿，等他靠近红他们的时候，红也看到了他，刚准备抬手和卡卡西挥手，就被藏在她身后多时的红豆拍了肩膀。

        突然一个烟花窜上天空，大家都下意识的捂住耳朵，人群中只有红豆一人随着那声音抬头去看那炸开了的烟霞。

        那一刻，红豆在人群里是唯一特别的存在。烟花的彩光照着她的笑容，她的双眼闪烁嘴角自然地上扬，恍然间就像是十二岁手捧手一瓶手折千纸鹤的红豆。

        虽说度过了几年隐秘的暗部生活，对红豆的事情也有所耳闻。

        这么久来，她有没有感觉到把这十几年的痛苦排解了少许呢。

        卡卡西虽然一直注视她，却无从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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