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子不归
又过了数日,忘寒以锁链连缀青蚨之母,由她引路,沿着街道走着,付小多、韩昊飞跟在后。
青蚨扇着翅,徘徊在一家宅邸前。忘寒收回锁链,青蚨化光消失在他袖中,接着,忘寒看向大门。付小多询问地看了看他,得到肯定的答复,便上前按响门铃。
听到门铃声时,董太太正在做饭,小毛豆对着电视玩游戏。打开门后,门着三个长相不坏的学生。
付小多打头,手舞足蹈地:“您好,我们是南又开生命科学院昆虫研究社团,我们在找这附近的一种节肢动物……”搜肠刮肚地用她不多的生物学知识储备解释了一番,比划下大小,董太太便带三人进屋。
“请进来吧。我家孩子平时爱搜集一些奇异的虫啊草啊什么的,你们稍等一下,我去倒点果汁给你们。”董太太很温柔地让他们坐,摆上果汁,这才拿出小毛豆珍藏的标本来。
打游戏的小毛豆回过头,看了看三个大哥哥、姐姐,乖巧地笑了笑。三人盯着眼前歪七扭八的标本册子,已经完全没办法回给他一张笑脸了。
付小多手快,从前翻到后,没在这些标本里发现青蚨,悄悄松了口气。
冷不丁发现小毛豆站在旁边,眼巴巴瞅着他们。无论如何也无法因为这种事情责备一个小孩子,付小多强摆出一副笑脸,对小毛豆形容了下她要找的。小毛豆俩眼一亮,回身跑到放游戏机的柜子中,从下层拿出一个本子,递到付小多面前:“要保密哦,是我给妈妈做的礼物,要送给妈妈。”
付小多打开画册,轻易翻到了画有妈妈简笔画的一页,另一页上几个稚嫩的儿童字写着“孝敬父母”,而这几个字上面作为装饰的,被潦草地做成标本的青绿色小蝶,正是他们要找的……青蚨。
忘寒似乎早已想到了这种结局,脸色未变,只是双目中微微闪过一点光,韩昊飞紧挨着他,一把抓住了他小臂,力度大到指尖微微发颤。
付小多急忙将画册合上,从另一边拉住忘寒的手:“忘寒,我们走吧,我们走。”
这下,一直仰着脸等夸奖的小毛豆终于露出些许失落,付小多也叹了口气,确实,那幅作品对于这个年纪的孩子已算难得。但同样,对于这个年纪的孩子,仁慈之心也无从谈起,何况是对异兽的仁慈。
三人匆匆离开了董宅,走时,忘寒的目光还盯在小毛豆身上,让抓着他的付小多、韩昊飞紧张出一身冷汗。
三人一路沉默地走到绿化林地深处,忘寒站在发现青蚨的树丛中间,环视老树上挂着的破掉的茧。
付小多、韩昊飞站在他背后,同时凝视着他。
忘寒突然将手一扬,青蚨自他袖中飞出,在空中展翅,旋转,正要面向他之际,忘寒手中锁链斩下,直接劈开青蚨身体。
青蚨在空中化为光粉,淋淋漓漓洒满了整个树林。
付小多心里一痛,捂住嘴无声地哭起来。
忘寒没有回头,淡淡道:“回家吧小多。”
韩昊飞拉住付小多,说了声:“对不起。”
忘寒转过身,微微点了点头,语气轻松地道:“我们本非同族,同一个世界,在我们的眼里,其实是不同的。”
付小多几乎是最后一个离开宿舍楼的,宿舍大门在她背后关上,阿姨一脸总算放假的表情目送她远去。
付小多背着行李,乘车,下车,行走于用脚趾就能辨出方向的街巷里。蓦然抬头,楼顶的小屋就在眼前。
沿着外建楼梯爬到小屋门前时,付小多突然愣住,慢慢地,回头看去。这一幕,仿佛经历过,她的目光下意识地在楼下乱七八糟的建筑丛中搜寻着,却不知自己究竟在找什么。
突然间目光一顿,停在了远处一道清灵淡薄的人影上。他就那么静静看着她,仿佛在道别。
付小多朝忘寒一笑,摆摆手,正想转身推门,却突然察觉到什么,仿佛自己这么一个转身,一扇破门,就会把他俩隔离在两个世界,永远。
忘寒孤身走在街道上,繁华都市,车水马龙,看着头顶云彩流过。他目送付小多回家,自己也要回族里领罚了,折腾了一番,依旧就这样再见。正为离别微微感伤着,突然左右各有一人追来,付小多、付怀才嬉皮笑脸的从两边挽住他的胳膊。
“走啊,一起过年。”
“走,回家回家!”
忘寒:“……”就这样,再次被拖住了。
南又开七宿,宿管阿姨好容易送走最后一个学生,检查完所有房间后,关门大吉,回家过年。
空无一人的宿舍走廊里,一道人影无声地走过,停在了207寝室门前。韩昊飞左右看了看,伸手向大门推去。
门没锁,慢慢开了一道缝。
屋里同样没有任何声息,他经过付小多床位,走到那个被帐子盖得严严实实的床位之下,停住。
那天送付小多回来,是第一次进她宿舍,韩昊飞的注意力一下子被蓝婧儿的床帐吸引住。如果没看错,那床幔并不是普通的材质,藏青色缎子表面的纹路,看上去光华流转,却并非印染,而是用符火烙绘上去的。这种法子一般被用来做乾坤袋,但传世的法器已不多见,只在韩家藏宝阁里见过。
当日只是想确认一下,没想到摸过床帐的手指却从穗子上沾了一些东西,捻过之后发现,那是几粒绿莹莹的磷光粉,鳞翅目翅上的磷光粉——就像他从付小多肩头捻下的,青蚨翅上特有的。
忘寒说过,有人一直在暗中推波助澜,他们被人牵了鼻子。
这个人,应该离他们很近,随时观察着他们一举一动,或者,就在他们之间……
想到这儿,天铃枪出现在韩昊飞手中,他倒转枪头,慢慢挑开床帐。
这时,一剑刺出床帐,直取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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