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青蚨寻子

忘寒、韩昊飞站在树丛里，对着路灯下一片若明若暗的树影。

        韩昊飞问：“我之前也是屡屡跟到这里便失去了气息，你确定她就在这儿？”

        “我和小多之间的联系，这一层结界是隔不断的。”忘寒淡淡说着，将手一挥，锁链声响过，数根锁链不停在各处探触，其中一根突然一沉，忘寒手指跟着感受到它的触感不同，神色一动，反手攥紧那根锁链。

        顺着锁链捯去，发现锁链尽头探入一片树叶，树叶表面仿佛水波一般化开，让锁链一端沉了进去。

        韩昊飞神色一动：“付小多，在这里？”

        “佛家云，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道家则说，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忘寒说着，将手中锁链不断送进叶片，紧接着触到什么，反手一扯，碎裂声响起，裂纹自叶片之上而起，慢慢延伸到周遭空中，半空仿佛有一道看不见的屏幕皲裂破碎。

        忘寒先一步跨过屏障，韩昊飞紧跟而上。

        在二人眼前，依旧是原来的树丛，几棵形状怪异的老树上却多了六枚巨茧。茧内放出薄薄的绿光，隐约透出其中蜷缩着身体的人影。

        韩昊飞冲上去：“付小多！”

        忘寒看了他一眼，突然将手一挥，在空中显形的锁链仿佛正朝韩昊飞头顶劈下，却擦着他的发梢而过，径直劈向从茧后飞快刺出的一只虫足。

        虫足被斩下，韩昊飞滑步绕过巨茧，同时天铃枪在手，一枪挑向藏身茧后的巨蛾。

        巨蛾被他逼出藏身地，在草地之上展开翅膀，因为两条前足先后被打断，仅剩四足，头顶两根触角，浑身上下发出绿色的光。

        忘寒道：“南方有虫，名青蚨，生子必依草叶，大如蚕子。取其子，母即飞来，不以远近。”

        “青蚨？”韩昊飞一顿，“从没听说青蚨袭击人类，为什么？”

        稍稍放下敌意，韩昊飞试图绕过他接近巨茧，青蚨却完全不给面子，双翅一振，疯狂地攻击他。

        “别靠近那些茧，她将他们当做自己的孩子了。”忘寒挡在韩昊飞前头，徒手上前，一手平伸，试图接近青蚨，“嘘，嘘，停下，停下，听话。”

        青蚨继续振翅示威，全身上下充满敌意，突然挥下一足，锋锐的爪尖在忘寒手背一勾，一行血溅在草上。

        韩昊飞再要上，忘寒立即横臂虚按他一记，向左右看了看：“青蚨之子不在周遭？”

        韩昊飞凝神：“没有。”

        忘寒道：“青蚨母子从不分开。”

        “自己孩子不见，便诱拐人类孩子结进茧中，当做自己的孩子来养，不管她动机是什么，作恶异兽留之不得。”韩昊飞天铃枪一振，从背后袭向青蚨。

        青蚨复眼上红光一闪，及时扇翅逃开。韩昊飞在树干反复借力，腾空追击，天铃枪尖破空刺下，已将得手，突然被一股力量死死拽住。

        一条锁链无声无息地缠住了天铃枪，另一头，忘寒双手紧拽着：“等一下，我来。”

        韩昊飞虽不忿，却依旧放了手，让他上前。面对着近乎疯狂的青蚨，忘寒慢慢举起手，表示手中没有武器，循序渐进，单手探出，一点点去抚青蚨触角。

        片刻后，青蚨终于微微低头，以触角与他相碰，一阵青光闪过，忘寒眼前闪过无数画面。

        树林里，小孩子追逐空中闪耀的蝶翼而来，那同样是一只青蚨，比起眼前这只很小，忘寒知道他就是青蚨子。青蚨子落在一截枯草上，蝶翅小幅度地扇动着，小孩轻手轻脚上前，正要捕蝶，突然，蝴蝶周身亮起一波盈盈绿光。

        小孩子的黑瞳微微放大，光亮的瞳面流过一波瑰丽的荧光。

        正震慑于这自然生物的绮丽，一只捕蝶网落下，青蚨子入网，一只成年人的手捏起青蚨翅膀，将扑翅挣扎的青蚨子递给了小孩。

        小孩接过，昂首道：“谢谢！”

        青蚨母飞出丛林，寻子不见，狂乱四撞，发出一声接一声凄惨的啼哭。

        忘寒抚着青蚨触角，眼圈渐渐发红：“你放了这些孩子，我帮你找回自己的孩子。”

        说着将手一招，青蚨化作一道绿光，缩小，收入他袖中。

        韩昊飞在旁，声调无起伏地问：“你怎么做到的？”

        忘寒道：“救人！”

        韩昊飞倒转天铃枪，以枪尖剖开巨茧，一人带着绿色的黏液从破裂的茧中掉落。

        忘寒上前抱起人：“小多！小多！”

        付小多睁开眼，忘寒的脸落入眼中，她露出一抹笑，转头看去，韩昊飞依次剖开巨茧。

        李赫然、林楠、何杰以及另外两个学生挨个落出。

        韩昊飞挎着付小多的包，推开207寝室大门。忘寒背着付小多进入，小心翼翼将人放在椅子上。

        207其他人都走了，床铺空着，蓝婧儿的床帐依旧垂下来，将床铺遮得严严实实。韩昊飞朝蓝婧儿的床帐看了一眼，似乎颇感兴趣地走上前，伸手在床帐华丽的下摆摸了一下。

        付小多连忙道：“那是蓝婧儿的床，别摸，说不定她人在里头，随时钻出来的。”

        韩昊飞退开，摸过床帐的手指在背后捻了捻。

        付小多眨着眼：“忘寒，你不是回家了吗？”

        “谁说的，我不是在这儿吗，你需要我的时候，我会一直在。”忘寒面不变色地道。

        背后韩昊飞重重咳了一声。

        付小多疑惑地：“那你让韩昊飞转交的信……”

        韩昊飞又咳：“咳咳！”

        “别听他的，哪来的什么信！”忘寒背着手，对韩昊飞搓着手指，韩昊飞反复推他无果，终于还是将包里他留下的信封塞回他手里。

        信在忘寒手里，瞬间化为齑粉，落地，只剩钥匙落在掌心，被他悄然攥紧。忘寒道：“等你休息好，我们替青蚨找回孩子。”

        “嗯。”付小多重重点了点头，“大家都回家了，青蚨肯定也很想家。”

        五宿走廊里，一双脚快速走过，脚步声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回响着。

        204寝室内，李母突然神情一变，从桌边站了起来。门，迎着她的视线打开了，李母整个人随之剧烈地抖了一下。

        李赫然站在门前，安然无恙，开口道：“妈，让您担心了。”

        李母捂住颤抖的嘴唇，张开手，抱住了儿子。

        林楠停在路边，看着寒风中派发照片的父亲，突然控制不住地哭起来，眼泪不断打在脚下。他抹了把脸，快速跑去，一下跪在父亲面前。

        失踪的学生们纷纷回家了，他们记不起来这些日子去了哪儿，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自己一直在家，却又不是真的在家，家长问不出所以然，最初找到孩子那几天都七上八下的，后来检查了身体、咨询了心理医生，发现一如既往，智商没少，器官也没少，这才慢慢踏实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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