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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子孙院


街上已空无一人,马车从霜寒浓密中穿过,车辙轧过寒雾打湿的青砖,朝那门头无字无匾的南安王府奔去。

        到家林无衣先下车,甩开李凤鸣扶她的手,她头也没回,快步回她小院上床便要睡觉。

        本以为自己会气得睡不着,谁知沾床就鼾声四起,醒来已是第二半晌午,二梅爬在屋中桌子上睡得口水直流。

        一察觉林无衣醒来,二梅揉眼睛便抱怨:“您可算醒了,你们两口子可真会折腾人。世子天不亮就叫我起来给你收拾衣服,我这衣服都收拾好了,他却说过几天出门要带,自己先回子孙院了。”

        见林无衣呆呆坐在床上不言不语,二梅好奇心起,走来跟前床边一座撞了下林无衣的胳膊,含羞带骚,道:“欸。世子是不是要带你私奔?”

        林无衣看着二梅的那比她还娇羞的脸,叹了口气,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道:“没事多吃点核桃。”

        二梅讶道:“为什么?”

        林无衣一时心疼都有些说不出口,道:“核桃减肥。”

        二梅喜道:“真的呀。”跳起朝门外走,嘴里念着:“我现在就去拿,咱俩一起减。”

        林无衣倒是没功夫逗二梅玩,知道要去子孙院,她忐忑的吃不好睡不稳,将落灰的宣纸铺开,放旧了的新毛笔蘸上墨,认认真真写了几天大字。

        子孙院里,早早就有人说六郡主李妙今日来上课,李凤鸣从晨读起嘴角就挂着笑意,惹得伴读余珏一直往他书上瞅,只见一句“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确定是《史记·刺客列传》,更是摸不着头脑,心道,这有什么好笑的。

        卯时一到,远远就听到书斋外一群女子嘻嘻闹闹走来,坐在堂深处正座上的魏几道,主持子孙院以来最头疼就是这群动辄撒娇耍赖的郡主,来来去去十几人却像是几百只鸭子,吵得他头疼不已。

        李凤鸣从前也是厌烦不已,但今日心情大不相同,早早就侧站在门口,等着迎接这群女子中的那一个。

        然而一个一个从他眼前走过去,却始终没有林无衣。他一想便知,定时林无衣在哪处看新鲜绊住了脚,连把郡主跟丢了也不知道,直接去问李妙,恐林无衣被责怪,忙出门急唤卢小有,让其去找找,说林无衣人生地不熟一时走错了路找不回来。

        卢小有忙就去找,子孙院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顺着甬道没见人,找了半天也没人知道,又一个一个小院子找起来,半个时辰将茅房都问了,愣是没看见林无衣人影。

        累得满头大汗,靠在墙角扇风,忽看见李妙的随行丫鬟司春,求人问道:“姐姐可看到您家伴读姑娘?”

        司春奇道:“跟郡主去书斋了,你找严姑娘做什么?”

        余小有一惊,怨道:“什么严姑娘?是林姑娘,连人名字都记不住。”

        司春还被说愣了,道:“不是严侍郎的女儿严云梳姑娘吗?我不可能记岔呀。”

        余小有跳起,一拍大腿,叫了声“坏了”,招呼也不打忙就往不辩书斋跑去,等书斋散课第一个跑进去将“噩耗”告诉李凤鸣,李凤鸣一听整个人怔住,回头正巧碰上严云梳的脸冲他点头笑了笑。

        告假只有一个时辰,来回路上就得折腾半个时辰,李凤鸣出了宫门急往回跑,余小有在后追都追不上。出了朝天门,夕阳西沉,他急找来辆马车,跳上车辕,同那马夫一起赶着往家奔去。

        朝天门外自己家停在站坊的马车看都没看到,等余小有赶着车跟回来,李凤鸣正站在“七件事”大松树下跟他娘吵架。

        他眼睛通红,质问甄如一道:“为什么去的是严云梳不是林无衣?”

        甄如一本正准备着人来将树枝修一下,因为有一部分压到屋檐上,怕再长屋梁该承受不了重量。忽听外面一阵急跑,丫鬟嘴里念着世子回来了,转身李凤鸣已经到跟前。

        她也是下午才知道严参将女儿送去给李妙做伴读,本来她还想说两句余成风办事不靠谱,结果余成风将严参家里各中曲折一讲,甄如一瞬间心疼起严家姑娘,只能暂且作罢。

        她料到李凤鸣要闹,却不想这么快,人还回来了。见儿子大有疯态,她却有些不悦,想责备两句提醒遇事该冷静,开口却没好气道:“何止子孙院是严云梳,恐怕世子妃也是严云梳。”

        “什么?”李凤鸣后背紧绷,脑门是汗,一点也没心情跟甄如一说笑,他厉声道:“不行!不可能!”

        这一声又冷又烈,不像儿子对母亲发出,倒像是个沙场上的将军。他自知失言,在甄如一还没回过神时,已经告别转身走了。

        还能走哪里?

        根本不够时间去看林无衣,就算是够,又让他怎么去见林无衣。李凤鸣回到子孙院太阳已经下山,他懊恼得怎么睡也睡不着,辗转反侧,忽想去求李浮生,可又一想李浮生看林无衣的眼神就气得不轻,直到快要晨起他才迷迷糊糊睡着。

        第二天无精打采心烦意乱,余珏以为他病了,午后射箭帮他告了假,让他回房休息。一个人心不在焉从靶场走过花园,远远便听到花园里那群郡主贵女在一起游戏打闹,似是李妙新得了一步摇,有人说是萧贵妃送的,众人直夸戴上真好看。

        李凤鸣朝着人群望去,那边热闹的像是过年,李妙仰着脸走来走去,一根凤头步摇摇来摇去,金光灿灿,能闪瞎人眼,她转着圈跑着跳着到处招摇。有人呛她:“这么贵重的东西,可仔细戴好别丢了。”

        也就是走了百步不到,李凤鸣人还未出花园,便听那边叫嚷起来说步摇不见了,谁拿了她的步摇。

        众人应声就给找,都说刚刚还在头上,定是你摇掉在草丛。一时又来了许多小宫女,寻了半天竟也没找到。

        李凤鸣摇头正要出花门,只听园中一声惨叫,似是有女子被打。紧接着便是李妙的咒骂声:“定是你拿的,今天你不拿出来,小心你的皮。”

        李妙的声音极其尖细,自小便有一副好嗓子,唱歌尤其动听,像百灵鸟一般,拿来说刻薄的话比旁人更多了几分狠厉,一巴掌打在严云梳脸上,过后就是五道指甲印。

        靶场的世子名门听声也都过来了,人还在子孙院,出了事魏几道怎么都躲不过。

        魏几道自然不能跟着李妙无凭无证冤枉人,那李妙只当是魏几道和严参同窗情谊,故意护着严云梳,又见魏几道的女儿魏文君在旁将严云梳扶起,心中更气。

        她张口就道:“我冤枉她?你们要是知道她在京了的名声,就不会说我冤枉她。”

        李凤鸣摇头心道不好,这姑娘怕是有嘴也说不清了。只是他哪里有这个闲情逸致去管别人的事,既有魏几道主持,也多半会息事宁人。

        他心烦不已,胡乱走了一阵,才发现自己又走回花园,忽觉自己可笑,一屁股坐在河边白石上抓草往河水里扔。

        手忽被刺了一下,低头往草石缝处看,这不正是那根凤头步摇吗?显然这是谁故意丢在此处,皇家的东西就去偷出去也只能黑市上融了,普通人没有门路谁会不知死活偷这个。

        李凤鸣猜看有人瞧李妙张狂故意整她,这些小把戏他以往觉得非常可笑,但来到子孙院后却屡见不鲜,真真是富贵闲人,闲出屁来,才有力气整天做这种勾心斗角的姿态来。

        他将步摇拿起,想到林无衣之前说过严云梳,不觉感叹,同人不同命。踏脚要往人沸处走,背后忽响起一个声音。

        “看来李莺啼对这个伴读不太满意呀,不过听说这是太子给你物色的世子妃,你去英雄救美确实再恰当不过了。”

        李凤鸣未转身便知说话的是李浮生,他懒得搭理,心道你管我恰不恰当,双儿才不会理你。

        走了两步直听人又道:“但她确实名声不好,稍微一打听便能知道,估计严参也是实在没办法,才将她送进来的。你若因此拒婚,严家倒也不敢说什么。严参在学生里很有威望,太子那边想要拉拢,恐会求皇上赐婚也不一定。”

        李凤鸣的脚犹如灌铅,心中直呼这怎么能行,光是想到林无衣听到这个消息都不知道该难受成什么样。

        那边依然没有个结果,小宫女们到处找,眼见就忘河边来了。

        噗通——

        声音不大,河面上溅起一小波水花,激起几圈涟漪,便平静如初了。

        李凤鸣手中已空,长吸一口气,怔怔看着远处沸声四扬的地方,心道了句对不起。

        晚间因为李妙丢了步摇,整个宫里都传遍了,萧贵妃倒客气,使人传话过来说丢了就丢了,叫李妙不要伤心,又重新送了她一朵玫瑰簪子。

        李妙那边得意,朝严云梳道:“算了,你喜欢就留个玩吧。”说罢左拥右簇走了。

        只剩魏文君安慰严云梳,让她别跟李妙一般见识,一定会想办法为严云梳洗清嫌疑。

        严云梳脸上横着五道血印,不知该哭该笑,冷声道:“不必了,她说的对,我确实是个贼。”

        魏文君只当严云梳说的是气话,还来哄劝,却听其牙关紧咬,一字一句道:“一日是贼,终身是贼。做了这下贱事,就不能怕有这么一天。呵,我还得谢谢她,以后我还有什么可害怕的呢。”

        当天宫门关闭前严云梳便已离开,出子孙院时在门口看见李凤鸣,见其面有劝慰之意又犹豫不曾开口。

        严云梳自知两人关系尴尬,却也无意将人拖进她的浑水,遂道:“原来你就是皇九孙,放心吧,我知道你与林姑娘情投意合,也不会想要污了你的名声,断然是不会嫁的。”

        三日后,二梅带着大包小包,兴匆匆随林无衣一起搬进子孙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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