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离别之时，难相逢
第二日，钟离栖不想那么早回去收拾，于是下了朝去了兵马场后，就一直在城墙上巡逻。
她站着的地方，是昨天皇帝站着的地方，很显然，她是想起了哈丹，想起了戍阑。
大雪纷飞，银装素裹，钟离栖脸被冻得通红，可她还是定定站在原地，一直看着戍阑方向。
“钟将军。”
她恍然间听到有人在喊她，只是大雪纷飞，所以听的不真切，便没有行为，直到那声音再次响起，她转头，才看到步行而来的皇帝。
她欲行礼，皇帝却喊停了她。
“钟将军，明日就要出征了，还不回去收拾行囊吗？”他身上披着很厚的披肩，所以体型看起来颇大。
钟离栖淡淡一笑，“臣想看看今年云川的最后一场雪。”
他说，“在家里也是一样。”
“不。”她答，“不一样的。”
“怎么不一样？”
“陛下起初为何站在这，为什么非得站在这。臣和陛下的原因是一样的。”
他听后轻笑，同她并肩，看向远处那处天色，一处泛着雪白，一处灰蒙蒙的。
两人都没有说话，很久之后，皇帝才又看着原来那处，问她。
“钟将军，在你眼里，国与家，你会如何衡量。”
国和家，千百年来让无数忠臣义士难以抉择的问题。
她呼出一口热气，终于回答，“这个问题，不该臣回答。”
他好奇，“将军何出此言。”
“臣只是臣子，臣子的家自也是家，在国和家面前，当然是守国，而守国，也定要守家，守好了国，也是守好了家。”
他呵笑，眼里竟然流露出一股赞扬之态，“没想到钟将军倒把这个问题给简单了。”
“那陛下该如何回答？”这回该她问他。“轩辕氏的家，乃是一个国。”
他偏头稍加思索，不多时，最终得出答案，“轩辕氏没有家，他的家就是整个大梁，大梁在，轩辕在，轩辕在，大梁在。”
她听后有些动容，“陛下，要是有一天，臣是说假如，如果家里出了贼，如果未来兵戎相向，您还觉得轩辕在，大梁在吗？”
他听后将脸对向她，他的眼睛有群鹰，犀利、神秘、危险、狡猾。钟离栖竟然不敢再对着看，于是只能尴尬的将脸别过去。
“我会主动将贼抓出来，哪怕让我失去一些东西。”
这就是他的答案，看似大公无私，实则，却勾心斗角。
钟离栖只听出前一层意思，而后一层意思，则是很久以后才懂，他所指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也因为只听出了前一层意思，所以她的心绪才会被他带住，她应着，“陛下，那些东西，臣会帮你找回来。”她如雪如水的双眼对着他的目。
他听后微滞，一瞬哑然，而双眼却一直在她的双目之间游荡，好似想要找到些什么。
可最后他却败下阵来，不是因为没有找到什么，而是因为他差点就陷进她那温柔的目中。
他暗自悔恨的同时，心里的想法却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钟将军，来我身边吧。”
此话之后，便是两人静默的四目相对，因为他们根本就找不到一句话来缓和当下的氛围。
后来钟离栖是跌跌撞撞回了钟府的。
她一回府，就把自己闷在了房里。
一直到第二日一大早，她又意气风发，指挥千军。
城外站满了士兵，她一身戎装，站在长忆和离尘面前。
“你们回去吧，当心冻坏了身子。”她脸色担忧的看着她们。
离尘昨夜又哭了很久，所以今天头有些晕，但还是瞒着钟母私自跑了出来。
她泛着有些粗重的鼻音，“哥哥，去了那里记得给我们捎信回来，不许忘了我，不许不想我，不许去外面私自认妹妹。”
离栖上前宠溺的在她头上揉了揉，“傻妹妹，你是我唯一的亲妹妹，我不会忘了你，更不会不想你，更加不会在外面私自认妹妹，我每月定时一封家书，都会第一个向你问安。好妹妹，可不可以？”“可是……”她随后将离尘身上披肩的帽子给她戴好，“你绝对不能不照顾好自己，乖，尽快回去治病，你这声音，听着姐……哥哥我心疼。”
她见她又要泛泪，于是赶紧伸手将她的泪擦掉，“不要再哭了，不然别人还以为我弄哭了你。”
离尘这才勉力止住了泪，离栖才放心的将视线投向长忆，她移步到长忆身前，愁容爬满了她和她的脸。
“离栖，即使不能按时吃饭，即使不能按时休息，也要记得照顾好自己，千万不要让身子染上病，更加不要为了拼命，选择牺牲，你没了，你伤了，那大半个大梁江山就得流离失所了。”
离栖原本也没有流泪，直到长忆开了口，她的泪才像一根根掉了线的珍珠，接不住，捧不了。
“我会的。”
她最后只扔下这三个字，便带着千军离开了，离城之前，她还特地向城门内望了眼，只是遗憾，并没看到想看到的两个人影。
钟父坐在书房的椅子上，他一手握着粗狂的毛笔，却怎么也写不好那个“上”字。
钟母给他端了碗参汤进来，她看到满地狼藉的宣纸，终是将参汤放在桌上，一张张捡起它们看，上面的字不是歪七八扭，就是有形无神。
“将军今日的书法，似乎不太顺利。”
他默然不答。
钟母习惯了他的冷淡，于是将参汤递给他，热络说着，“将军，天寒，喝点参汤暖暖身子吧。”
等了好久，钟濮年也没点反应，就在钟母快要识相的放弃，离开这里时，他却稍伸直了身子，接过那碗参汤。
一下全喝完后，他才将她喊了出去，将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
最后，直到钟母出去了不知多久，他终于在面前干净的宣纸上，写上了钟离栖的名字。
钟离栖带着军队行了离云川城大概十里，在整个双目都是寒天雪地眼前，她行在众军之前，忽的在前方看到一个骑着马的人影。
他衣袂飘飘，束发飞扬，尽管离得远，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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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了，擎苍历，这里会放几万字，钟和轩辕的感情进一步升温，很快就是宫斗了，我要开始想想后宫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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