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人间鬼蜮
司空晴却好像依然心有余悸，等平复一下心情才继续道
“我并没有骗你，泉月山庄里面的人有像我一样的活人，还有一种就是活死人。”
“活死人？”
“是的，我训练的那些人，都是不会武功的成年人，我只教会他们最基本的武技就可以，不需要修习内功，甚至，连武技学不会都没有关系，但必须记住教过的所有内容，如果记不住，就会被淘汰掉！”
说到这里，司空晴又开始惊恐起来，好像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李悠然却不管她，依然追问
“你所说的淘汰指的是？”
“三年之内，还记不住武技的人。。。。会被吃掉！”
说完这个，司空晴像是消耗了所有的勇气，直接瘫坐在地上，也不管地上的泥泞。
饶是李悠然见过这个世界的种种不可思议，他脸上依然出现震惊！
“你的意思是。。人吃人？”
司空晴没有回答，反而大口吐了起来，显然这件事超出她能够接受的极限，但答案不言而喻！
见她这个样子，李悠然没有再追问下去，所谓物伤其类，兔死狐悲，再凶残的人，哪怕杀人如麻，血流如海，就是所谓恶人，魔头的极限了。
灾民易子而食，则是突破人伦底线的惨剧，但多少也有被逼无奈的成分在里面，像这样有组织的让人去吃人，则又突破了人性最后一丝温度。
这样的事情，一旦被人得知，这泉月山庄必然是人人喊打的局面，然而他们依然这么做，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抛开人性这些不谈，一定有着巨大的利益，才让他们愿意去承担这样的风险。
“那你说你发现了他们巨大秘密，他们才追杀你，这个秘密到底是什么？”
司空晴直接摇头
“这个不能告诉你，告诉你就是害你。”
李悠然都被气笑了，自己如今难道还能置身事外，他直接一把掐住司空晴的脖子，
“说！”
司空晴煞白的脸一下被涨得通红，艰难说道
“泉月山庄的庄主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不。。。。应该说是一个人拥有一群分身，他是。。。。”
突然间，司空晴这位武功比寇玉封还要强的小武宗高手双眼翻白，整个人都激烈抽搐起来，全身经脉突然凸起，壮大，然后整个人炸开，鲜血喷了李悠然一身！
他其实可以抵挡的，但是没有，任由鲜血喷在身上，曾经武林中有赫赫威名的三王四剑之一的天王剑就此香消玉殒！
李悠然脸色可怕到了极点，一个人在自己眼皮底下被杀了，自己却不知道对方用的什么手段！
他能在自己眼皮底下杀人，那同时也意味着，他们知道自己的存在！司空晴说的不错，自己也有危险。他们杀人灭口，也未尝不是给自己一个警告，不能再查下去了。
李悠然收集了一些残余的血肉，立在刚才避雨的大树下给她立了个坟，上书:长空帮前任帮主司空镜之女天王剑司空晴之墓！
人死万事皆空。李悠然对着坟头说道
“如果可能的话，你的仇人我会帮你杀尽！”
这有悖于他的一贯做法，但他也说不清为何会这样承诺，也许心里有愧吧，若不是自己刨根问底，她未必会死。
做完这些，他往思齐城而去。
一个十七八岁的的少女，在拼命奔跑，她的衣衫已经破碎的不成样了，身上到处是伤口，脸上洁白毫无血色，眉宇间凝结出一条条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纹路，右手提剑，左手捂着肚子，显然遭受到了极大的痛苦。
但她脚步丝毫没有放慢，反而使尽最后一丝力气在狂奔，后面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赶！
可以她的力量消耗到了极限，一个踉跄直接摔倒在地。她赶紧爬起来，准备接着跑，身后却传来一个声音。
“身为鬼奴，是你荣幸，你却不知感恩，居然想逃离，枉顾鬼王大人对你的看重，既然如此，那你就去当鬼粮，为鬼王大人尽最后的忠诚吧！”
少女惨笑，干脆放弃了挣扎，自己完好无损也不是这人人的对手，何况如今，她一丝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
“父王，母后，师尊，来世再见了。”
这人正是徐若冰，她被抓以后，被送到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接受着惨无人道的训练，或者说叫灌输更恰当，无数的武功秘籍被强制塞进脑海，稍有偏差，便会遭遇酷刑。
她虽然不知道这些人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但用大腿也能想到不会是什么好事，从这些人的作风看，反而会有更大的恐怖等着她。
她便一直处心积虑想逃离，但是谈何容易，这里机关密布，地形复杂，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丧命，何况这些人个个都是高手，她根本不是对手！
她发誓，她这辈子都没有在一个地方见过这么多高手！
但她没有放弃希望，除了接受武功的灌输，她自己也没有停止自身的修炼，直到有一天，这个地方好像发生了地震，地动山摇，她甚至听到了一个像牛叫一样低沉而悠扬的声音。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是她知道机会来了，和她有同样想法的人不止一个，随着地震加剧，这里全部乱成一团，无数的地方在坍塌，好些人直接被掉下来的的石土压死。
虽然危险，她没有任何犹豫，趁乱逃了出来。
可还没等她庆幸劫后余生，她发现，那些黑衣人，居然可以随时追踪到她，无论她逃往哪里！
就算是这样，她也不能等死，只能拼命逃往，直到耗尽最后一丝力气。就像现在这样！
终究还是没能逃掉！
她等了很久，却发现自己依然躺在地上，她睁开眼睛，看到了一张绝美冰冷的脸！
四周，五个黑衣人静静躺在旁边，应该都死了。
她艰难爬起来，看着这冷若冰霜的绝美女人，感激道
“多谢姐姐救命之恩！”
女人面无表情，嗯一声便算是回答了，她环顾四周一圈，然后才对徐若冰说道
“快回家吧。”
徐若冰大急，牵动伤口又嘶的一声，疼的龇牙咧嘴。
女人见状蹙起眉头
“还有事？”
你要跟我师尊在一起倒真是天生一对，徐若冰腹诽，都是一样冷冰冰的，多说一句话都会累到似的。
不过她当然不会说出来，诚恳道
“姐姐，你这样跟没救我我是一样的，只要你一走，他们又会追来的。”
“呃。。”女人似乎不信。
于是徐若冰便跟她解释，这些黑衣人的可怕之处。
女人听得很认真，但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既然这样，你就先跟着我吧，等你找到师尊为止。”
“谢谢姐姐，对了，姐姐，我们去哪？”
“思齐城。”
“哦”
思齐城。
这几天思齐城非常热闹，整个西南地区的武林人士都蜂拥而至，一起商讨对付泉月山庄的办法，最近几个月，整个西南地区被掳走的青年高手超过百人。
泉月山庄已然成为武林公敌，然而，大家却连泉月山庄在哪都不知道，所以大家齐聚一堂，想商量出一个对付泉月山庄的办法。
负责召开这次武林盛会的人是怒火神拳方步舟，一位成名垂六十余载的武林名宿，据说他年轻时还见过白天幕白盟主，得到过他的指点，并当场点评四个字:武宗有望！
六十余年过去了，当年的方少侠变成了方老英雄。武宗终究没有踏入，随着年纪增大，血气已过巅峰，武宗已经离他越来越远了。
但这并不妨碍他西南第一高手的称号。并且未来十年内都是如此。
如今他振臂一呼，大家一呼百应，可见这号召力非同小可。
只是如今，西南地区有半数以上的郡跟着玄阳公造反，虽说朝堂武林互不统属，但是这只是说说而已，西南武林早已经分成两派，互相敌对。
方步舟不属于任何一派，他还是秉承着不牵涉朝堂的武林规矩，哪边都不参与。这也是他之所以可以让双方都卖他面子，出席这次盛会的原因。
毕竟泉月山庄可不管你是那一方，照样下手。
但隔阂一旦产生，想要消除，可没那么简单。为这次盛会蒙上了一层阴影。
段家是玄阳公府一方的铁杆，自从段青山在天门关下被李悠然所杀之后，家主由段清无担任。段清无和寇玉封在思齐城相遇，相顾无言。
自从寇玉封知道自己师弟冯三月和一众弟子是被玄阳公世子裴炎所杀之后，就彻底跟玄阳公府决裂，率领整个门派投到了镇南将军君不弃一方，原本的至交如今分属敌我两方，非常尴尬。
只能装作不认识，因为哪怕是随意交谈，传到玄阳公府和镇南将军府都是一场烦！
像玉龙剑派和段家这样的武林势力有很多，泾渭分明。
方步舟不属于门派，也不是像段家这样属于武林世家，他是在他这一代才开始习武的，除了自己子女，还受了几个徒弟，但都算不上太出色，所以地位反而超然，不需要考虑那么多家族前途门派兴衰之类的。
大家也都信服。
大会还有三天时间召开，玉龙剑派诸人都住在客栈，寇玉封回来之后，心情十分复杂，既有物是人非的感慨，也有对未来的担忧，就算是眼前的大会，他也觉得心里不安，总觉得会出什么事情。
人在乱世，即使强如玉龙剑派这样的武林大派，也如大海里的孤舟，随风飘摇，半点掌握不了自身的命运。
“掌门，有人送来一封信，说让掌门亲启。”
弟子敲门进来，递给寇玉封一封信，没有署名。
他也没在意，随手打开，刚看了几行就脸色大变，对弟子说道
“我出去一下，你们就在客栈不要乱跑。”
说完就闪身出门了。
李悠然在城外一座废弃的凉亭内，盘膝而坐，归元真功运行不止。
曾经，他为了一套中品的汐月剑法，甘愿做别人手中之刀，如今他上品功法都有好几套，就算内功，他也有不少，龙门派的苍龙劲，归元真功，逆水流，还有飞仙剑派的内功。
但是内功不是其他，不能随意修炼，所以他如今修炼的还是以归元真功为主，逆水流为辅，其他的他只作参考，并没有修习。
逆水流堪称天才之举，但是它的主要功能是逆转真气，冲击经脉，几乎可以配合任何内功修炼。但缺点就是平稳有余，霸道不足。当然也不能霸道，因为经脉是很脆弱的，即使李悠然修炼练体并到达第四层，经脉比别人强韧得多，也不敢随意逆转真气冲击经脉。
能够创造这样功法的林北辰确实是天才无疑。
只是如果不考虑其他，就内功本身而言，逆水流确实是偏弱的。
所以他的内功自然以归元真功为主。
归元真功据说是白虎堂三大内功之一，比其他内功并不逊色，只是修炼出的归元真气以中性为主，中规中矩，但却跟李悠然目前的武功不太匹配。
李悠然的武功越来越强调爆发力，不管是招式还是轻功都是如此，尤其是他修炼过练体之后，更是如此。
以极快的速度爆发，极短的时间久结束战斗，没有拖泥带水的可能。就像归墟九剑的最后一招，归墟天下，一招定生死，如果不能取胜，那么死的就一定是李悠然自己。
因为那一招会耗尽他所有的内力，所以他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轻易使用。
该创立一套属于自己的内功了！他想道。
只是难度非常大，内功不是招式轻功，招式有问题可以实战中修正，轻功也一样，都可以试验。就算练体麻烦一些，其实身体上的东西，自己也是可以用神瞳查看的，行不行，自己心里多少是有谱的。
只有内功，运行于经脉和丹田，稍有不慎，就会有不了逆转的伤害，很多时候没有回头路可走的，而内功其实才是一切武道的根本。
能够创造出一套绝顶内功的人，哪怕不是武宗，也不愧宗师之名。
虽然危险，但是李悠然依然准备去做，他不能坐视问题而不去解决，不然，对他的影响会越来越大！
他正想着，一旦人影出现了，正是寇玉封！
寇玉封叹道
“勤修不辍，难怪李宗主实力盖压武林。”
对这样的恭维，李悠然不感兴趣，只问
“信收到了吗？”
寇玉封点点头
“真有这么严重吗？”
“我说知道的是一个人临死前告诉我的，就算并非全部为真，至少也是大部分真的。方老英雄或许武功盖世，但是我依然认为，你们不要去挑衅泉月山庄为好。
如果非要做，至少找一位武宗出手，才比较保险。”
寇玉封默然，武宗就那么几位，他没这么大脸面可以请得动，别说是他，就算方步舟亲自出马，也未必请的动。
李悠然也知道声势浩大的盛会不会因为寇玉封一句话就停下来，就算把自己抬出来，也一样没用，因为自己没这么大号召力。
最关键的是，这只是自己的一面之词，别说其他人，就是寇玉封只怕也心里狐疑。
李悠然一直在想一个问题，那就是泉月山庄为何会这样肆无忌惮，真不怕成为公敌？
答案可能是他们正在进行某项计划，已经到了关键时刻，顾不上这些了。寇玉封他们现在进行的讨伐大会很可能会导致他们孤注一掷，一次性聚集这么多武林高手，这样的机会去哪找？
寇玉封是武功不是最高，但绝对是最识时务的高手，所以李悠然才特意来提醒他。至于他听不听，那就不是自己的事了。
“若是寇掌门觉得劝说武林群豪有困难，不如玉龙剑派先撤，言尽于此，掌门自己思量。”
说罢，李悠然转身便要走，寇玉封将他喊住
“宗主可知令徒是被谁抓走的吗？”
不是泉月山庄黑衣人吗？李悠然有些不解。
“真正下手抓令徒的是风云山庄。”
“多谢相告，我知道了。”
李悠然知道，他这是在还自己人情。
风云山庄，一个非常低调的武林势力，据说基本不与其他势力来往，做的是拿钱办事的勾当，虽然为其他武林人士所不耻，但也算不上大奸大恶。
李悠然打听了下，发现竟没有人知道风云山庄在哪。
一个还算有名的势力，竟然没有人知道它门朝哪开，岂不是笑话？然而这笑话却是真实发生了。
早知道他就随口问下寇玉封了，玉龙剑派威震天南数百年，他们应该知道吧？
无法，李悠然只能走进一个叫曲沃的小城，论消息自然还是城里灵通。
武林中据说有个组织叫听涛阁，里面可以打听到任何消息，当然不是免费的，要付钱，也就是卖消息的。
听涛阁，梅花楼，一个打听消息，一个杀人，都是武林中非常另类的组织，只认钱不认人，倒也干脆。
只是不知道曲沃这样的小城会不会有他们的分部。
普通的客栈，酒楼自然不会知道的，不然他们早被人端了，但是李悠然还是向他们问了个遍，这样组织知道有人有这方面的需要，应该会主动找上自己吧？
果然不出所料，当天晚上，李悠然变看见自己房间里有一个纸条，上面写着:
晚上三更，墨香斋，过期不候。
居然是在卖笔墨纸砚的地方！
李悠然没有计较太多，按照对方所说的时间地点赶过去。
看着紧闭的大门，他用手连敲三下，灯光亮起，一个瘦弱白净的男子开门
“客人真是勤勉，不知道需要点什么，本店有上好的刀纸和青墨，都是刚到的。”
“都来点吧，我急用！另外我还要点别的东西，不知道可否详谈？”
男子略微犹豫，还是道
“那客人里面请！”
一条漆黑的走廊，像是猛兽的嘴巴，李悠然神色自若，他感到有人在用神意刺探自己，他就当不知道。
走廊很长，走了至少一炷香的时间，周围火光突然亮起，十几个刀手立在两边，中间坐着一个肥胖而又满脸横肉的人。
修为居然有九重天，在这样一座小城，已然算是高手中的高手了。李悠然有种错觉，这听涛阁不是卖消息的吗，怎么感觉他们更像梅花楼的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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