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说好的请吃饭都过了一个星期，林凡笙都没主动找过陈醒。
明明还说这片地儿小的，自从他在这边租房后，除了上次在餐馆那里，就再也没偶遇过。
林凡笙站在窗边远眺着外边的青山，烦闷地点了根烟。
不想下楼，不想出去，什么都不想做也不想想，好像又全都做不到。
手机屏幕他第二天就拿去店里换了一块新的，还好破的只是外屏。
他和蒋庆褚打了电话，说了秦诵来找他的事儿，蒋庆褚一听就情绪异常激动，非要杀过来准备和秦诵干一架，林凡笙好说歹说才劝住了他。
一根烟抽完后，他拿着手机走出了门。
然后看都没看，直接上了一辆刚停下的公交车。
手机连续震动的好几下，林凡笙瞄了一眼，没管它。
烦死了。
孟瑶女士连续打了三个电话发现没人接后便开始发微信。
林凡笙把手机扔回兜里，靠着窗开始闭目养神。
这两天又和孟瑶女士吵了一架，好像自从奶奶过世后，他自己的脾气就越发收不住了，尤其是面对他妈的时候。
孟凡宇高考没发挥好，考场出来后自己估算离b大还差个十几分，孟瑶和赵盛满为了缓解他的心情，带着他出去玩了一圈回来。
回来之后查了成绩还是差几分，但孟瑶他们还是开导他，最后填报了一所985理工大学，之后赵盛满就立马摆了升学宴提前给他庆祝。
孟瑶开始是打了电话让林凡笙回去一起给他弟弟庆祝的，但林凡笙没答应去也没说不去。
后来孟凡宇又给他打了个电话。
这个电话不打还好，一打绝对是要吵一架。
林凡笙知道这个电话是孟瑶要他打的，也没拆穿。
孟凡宇本身也没多诚心邀请他参加他的庆功宴，兄弟俩本来就没多亲，没必要也犯不着。
要不是孟凡宇临挂前说了一句‘我把你房里的那副画送给我朋友了’，林凡笙可能说不定还真会回去。
那副画说珍贵也珍贵，毕竟是别人送他的生日礼物，说不珍贵吧，确实也不值一提，毕竟是秦诵送的。
好吧，哪哪儿都躲不掉秦诵。
但是，动他房间里的东西，哪怕是垃圾，林凡笙都感觉自己忍受不了。
于是，大早上就借着这个和孟凡宇吵了一死架，吵的感觉对方嗓子都冒烟了，最后以电话那头刺耳的玻璃碎片声戛然而止。
舒畅啊。
公交车上开了空调，凉意袭来，林凡笙感觉舒服极了。
宽敞的车厢内不知道什么时候上来一个抱着狮头的少年，年纪估计十六七的模样，他瞄了瞄座位，最后锁定到林凡笙旁边的座椅，他慢慢靠近，小声地询问，“你好，请问你旁边有人嘛？”
林凡笙闻身抬头，看见面前的人连忙摇摇头。
少年说了声谢谢就坐在他的身边，感受到旁边人炙热的目光，少年的耳朵都已经红了，他不自觉地问，“怎……怎么了？”
林凡笙没注意到他的不好意思，指了指狮头，问他，“你也是舞狮运动员？”
少年点点头，“不是，还不是运动员呢，只是队里的。”
“昂~”林凡笙点点头，“那你现在抱着狮头去哪啊？”
“哦，我这个狮头眼角这边有点开裂了，我去找师傅补一下。”
林凡笙又‘哦’了一声，突然有点兴奋地说，“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嘛？”
怕这样路上随便搭讪别人就跟别人走很奇怪，林凡笙又胡诌了一句，“我是——京城日报记者林凡笙，对你们当地的舞狮文化很感兴趣，希望能做一点深入的了解。”
少年还是十六七岁的心性，对于这种可以报道的邀约，心里还是忍不住开心，忙点头，“可以的！”
林凡笙跟着他下车后，沿着街巷走了一小段路，然后右拐踩在铺在地上的碎砖上，最后在一颗高大的老槐树下停下，树后边有一个小作坊似的老房子，木门半掩着。
少年抱着狮头走到门口，喊了一声，“老陈师傅，您在吗？”
话音刚落，里面就有人说了一声，“在呢！听脚步声就知道是你小子！”
少年朝林凡笙招了招手，示意跟着他一起进去。
推开木门进去，林凡笙打探了一下周围，四周摆着只有框架的狮头，纷纷挤在这个狭窄的小房间里，老陈师傅坐在一个小板凳上面，面前是一个竹子篾条扎的半成型的狮头状态。
老陈师傅也看到后面的人，嘴角笑了一下问，“这是？”
少年挠了挠头，张嘴替他介绍说，“他是记者，说对舞狮文化很感兴趣，我就带他过来了。”
林凡笙点头，对老陈师傅说，“老师傅您好，我是京城日报的记者——林凡笙，我对当地的舞狮文化很感兴趣，特来观摩学习一下。”
老陈师傅让少年进里屋给他搬了个小马扎出来，“小林记者，委屈一下你了，地儿小。”
林凡笙被这个‘小林记者’的称呼喊的感觉怪心虚的，连忙笑了一下，“没事没事，您忙您的，别管我了。”
在更衣室换衣服的时候，徐毛一等到周围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才小跑到陈醒旁边和他小声说，“哥，你爸给我打电话了。”
徐毛一说完又看了一下他的神色，见着没啥大变化他又继续说道，“他就问候了一下我家里人，又问了一下你和你爷爷，别的也没多说什么了。”
陈醒没什么表情的“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不过，他说他过两天要回来……听那个意思，好像要你……那天也在家？”徐毛一看着陈醒，腿却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陈醒这回眉头蹙起来了，嗓音很冷，“回来就回来呗，怎么着？还要我八抬大轿抬他进门？”
陈醒把狮头一一检查放好，等着徐毛一收拾完后便锁了大门，然后双手插着裤兜大步地往前走去。
“哎哥你不吃晚饭啊？”徐毛一落他几步在他身后喊。
陈醒头都没回，“老爷子喊我回去吃饭。”
“是喊你回去吃饭还是回去做饭啊？”徐毛一嘀咕道，看着那利落的背影，他又喊道，“做饭要我帮忙吗？”
“回你的吧。”陈醒的声音落入风中。
林凡笙在老陈师傅这观摩了半天，听他老人家讲述了舞狮的各种传闻来历，还说了他们祖传几代人创办陈家班舞狮团队的艰辛。
竹篾在老陈师傅手里像一件活物一样，指哪打哪，狮头的骨架就在眨眼间渐渐成形。
看着时间到了饭点，林凡笙从兜里掏出手机，孟瑶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被顶在最顶端。
他点进去看了一眼，又划拉退出来，随手把消息往下继续一划拉，大拇指却意外停在了加上却一直没聊过的人的头像上。
一只卡通的狮子头像。
啧，这形象与人相差也太大了吧，怎么会这么有反差萌？
林凡笙想放大头像图片，没想到误点了两下，微信震动了一下，聊天框立马出现‘我拍了拍“睡不醒”别烦我！’的字样。
他突然倒吸一口凉气，在屏幕上点来点去，又没撤回的地儿，突然显得手足无措。
别管那么多了。
林凡笙把手机按锁屏，结果刚摁灭就有新消息弹出来。
【睡不醒】：？？？
林凡笙默默叹了口气回复他。
【凡夫俗子】：不好意思误点
那边立马秒回。
【睡不醒】：啊我还以为是打算请我吃饭呢
【凡夫俗子】：啧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
林凡笙刚把这句话发过去，那边也紧跟着发了一条过来。
【睡不醒】：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
林凡笙看着屏幕突然笑出了声，这心有灵犀没谁了。
【凡夫俗子】：你忙吗你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睡不醒】：主要是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凡夫俗子】：我什么时候都行今天也行
【睡不醒】：今天？那今天恐怕不太行
【凡夫俗子】：没事你看你哪天行喊我就得了
【睡不醒】：我看行
于是，两人就在‘行与不行’中定了个约。
林凡笙从小马扎上站起来，和老陈师傅说了声告别的话。
“吃个饭再走吧，小林记者。”老陈师傅把手里的活儿放下跟着起身，“好久没人听我这么唠了。”
“哈哈，”林凡笙摸了摸鼻子，“您叫我小林就好，今天不吃了，您忙您的，我就先走了。”
老陈师傅还想说几句挽留的话，门口突然传来一声，“走哪去啊？”
林凡笙一回头就看见刚刚还在微信页面聊天定好下次一起吃饭的人现在就站在自己的面前，整个人斜斜地靠在门上，单手插兜，看着他浅笑了一下。
“我说，”林凡笙顿了一下，“这缘分是不是太深了？”
陈醒假装想了一下，“我也觉着。”
“爷，”陈醒冲着老陈师傅喊了一声，“喊我回来吃饭，我就想问，饭呢？”
老陈师傅看了他一眼，“是喊你回来做饭的。”
“得。”陈醒站直身体，“就做。”
“小林记者，你和我孙子认识啊？”老陈师傅把骨架放在架子上，领着他俩出了门，“那别走了啊，留下来一起吃个晚饭再走。”
“昂~认识”林凡笙点点头，然后不自觉地用手摸了摸耳垂。
“小林记者？”陈醒在林凡笙右边跟着重复了一遍，“原来你是记者啊？”
林凡笙抿了抿嘴，撒一个谎就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圆，他摆摆手，“这不重要。”
陈醒看着他往旁边走去，抬手拽了他一把，“走哪去？”
“回去啊。”林凡笙被拽得有点懵。
“不是说吃晚饭的嘛？回啥回。”陈醒没管他的反应，一把扯着他往旁边的院里走去。
老陈师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米饭煮上了，菜也都洗切好了，就等陈醒回来做。
林凡笙被老陈师傅拉着在院子里的躺椅上乘凉，老陈还给他递了把大蒲扇。
这么享受的生活林凡笙还有点不太能适应，他站起身来，“我要不去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吧？”
他和老陈师傅说了一声就往厨房里走去。
陈醒在面前围了个大红色的围裙，他正把冰箱里的肉拿出来，听见身后人的动静，他回头看了一眼，“别看我，不然我容易紧张失手。”
林凡笙抱着胳膊靠着墙，“那你舞狮的时候怎么不怕失手，那多人看你。”
陈醒点燃灶火，把锅烧热，然后放油，葱姜蒜一起下锅，小小的厨房里立马浮出爆蒜的味道，弥漫整个鼻尖。
“那不一样，”陈醒把盘子里切好的肉丝下锅开始猛火爆炒，肉丝迅速变色，他迅速把青椒丝下锅一起爆炒，然后熟练的放盐，佐料，耗油，花椒那些。
三五下翻炒颠勺出锅，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林凡笙闻着闻着肚子都开始咕咕叫了。
“饿了吧？”陈醒回头冲他笑了一下。
“这你都能听到？！”林凡笙感觉有点惊奇。
“昂！”陈醒冲他挑眉，“耳朵好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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