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寒酒意，逐妖行
楚夕岚瞬间就捕捉到声音传来的方向，可惜目光扫过，那处空无一人。
再把目光放到堂下，女子身边出现了一大片的空地，身边原本围着她的人都瞪大了眼睛散开，而空出来的地方出现了一位青衣男子。
青衣男子背对着楚夕岚，单看身姿来说修长挺拔，似一根青竹般挺秀，笔直的脊背蕴含着坚韧的力量。
别人看不到，楚夕岚却看的一清二楚，对方出现时脚下有流光闪烁，是阵法发动时候的模样。
挺少见的，是个阵法师。
有人来撑腰之后的女子又恢复了刚刚嬉笑的模样，哼笑着整理好被弄乱的衣服，目光在客栈里扫视了一圈，不知道有意无意，在看到楚夕岚的时候对方抛了个媚眼过来。
楚夕岚收回了目光，只当没看见。
按理说他现在应该抓紧时间去执行任务，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还站在这里看着下面的闹剧。
“公子，戏看了那么久了，也没见公子给个赏钱啊？”青衣男子突然出声，目光直射楚夕岚这边。
楚夕岚在见到对方的第一眼心脏就不由自主地开始狂跳。
男子的容颜就好像是一颗石子投入了他原本平静的心，泛开了涟漪，石子直坠湖底。
是你吗？是你回来了？
你没死！
楚夕岚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无法思考要说什么。
是问他为什么不回来，问他为什么要解开契约，问他……过得好不好？
他和那个女子呢？又是什么关系？
话到嘴边，他又开始无措，喉结上下滚动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开口，最后说出来的却是和心里想的完全无关。
“那我……现在是要给赏钱吗？”
“噗嗤。”女子笑得花枝乱颤，青衣男子似乎也没料到楚夕岚会这么回答，也笑了起来，“不用给赏钱，就是和公子开个玩笑罢了。”
青衣男子一笑显得眉眼格外温柔，好像是故人穿越时光凝望着他，就仿佛他们分开的几年从未有过。
“这……这样啊……”
这让楚夕岚更加不知所措，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脚步开始不受控制地下楼梯，就好像被青衣男子控制住了一样。
等到下来之后看清了青衣男子的模样时，楚夕岚火热的心开始降温。
刚刚在楼上被对方的眉眼吸引住了目光，现在再看，除了那双宛若黑曜石的眼睛之外并没有其他地方有相似之处。
楚夕岚拉回了因为对方模样相似而出走的理智，现在再看对方的脸已经不似刚刚那么激动了。
也许是认错，他们只是长得有些像罢了。
也幸好刚刚脑子里闪过的那些问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不然是真的误会了。
解决了车队的事，青衣男子才转头看向一直盯着他的脸看的楚夕岚。
“公子为何一直看着在下？”青衣男子笑，伸手摸了摸脸庞，“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楚夕岚摇摇头，“抱歉，我失态了。”
“无妨。”青衣男子的笑容很温和，一点也看不出来他刚刚面不改色地处理了几个嘴巴不干净的车队成员。
车队的人吃了个大亏也不敢吭声，他们的首领换了件衣服出来，终于不再是破破烂烂了，首领小心翼翼地看了青衣男子一眼，见对方没有动作才低声招呼着在场的兄弟们收拾东西离开这里。
现在已经过了申时，他们现在上路估计晚上只能露宿野外了。
也许在他们眼里露宿野外也比在青衣男子眼皮子底下待着好。
楚夕岚还有点没回过神，等他想起来的时候周围人已经没有人了，而青衣男子也不知所踪。
“终于回来了，让我喝口水先。”洛煜把一大杯茶喝了个干净才缓过来，接着说道：“我在镇上转了老大一圈，除了你们发现的之外再没看到一个异常的地方，要不是一开始你们给我看那个我真以为这就是个普通的小镇。”
安祯慢条斯理地喝着茶，等洛煜讲完才说道：“我刚刚去了趟城门口，发现出了城门外面就是一团迷雾，我走了两步又转了回来。”
“嘶——”洛煜倒抽一口冷气，“怎么会这样？那之前来的学子怎么回去的？是因为我们发现了那个异常所以镇上才出现变化？”
说完洛煜转头看向一旁发呆的楚夕岚：“阿岚你有发现什么吗？”
楚夕岚没有反应，手指蘸了点茶水不知道在画些什么，目光定格在虚空里，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洛煜又喊了他几声，他才好像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一脸茫然地看着另外两人。
“你没事吧？是不是又头疼了？看你一直魂不守舍的样子，要不要先休息一下？”洛煜皱着眉问道。
“没什么。”楚夕岚摇了摇头，他刚刚是想到了下午时遇见的那个青衣男子，一时有些走神。
“要是不太舒服我们明天再继续，也不急于这一时。”安祯放下茶杯，又拿出了他的扇子在手心敲了敲。
“叩叩。”
三人对视了一眼，又是一声“叩叩”。
楚夕岚起身去开门，门外是客栈的店小二，手里端着一壶酒。
“公子打扰了，有位应公子让我把这个送给您。”
应公子？
楚夕岚愣了一下，他不认识什么姓应的人，而且他们刚来青瓷镇也不认识别人。
“我不认识什么应公子，是送错了吗？”
“错不了，就是今天下午那个穿青衣的公子，他说让我把这壶酒送给您。”
“哦对了，应公子还说希望您今夜好眠。”
楚夕岚接过了酒，店小二似乎还有别的事情要忙，送了酒就离开了。
那位青衣男子姓应吗？
送他酒又祝他好眠，有些奇怪。
明明只是萍水相逢，除了他和故人相似的容貌外再无联系之处……
难道说……真的是他？
“阿岚？刚刚是谁啊？”洛煜出声问道，看到他手里的酒壶愣了一下，“谁给你送的酒？”
楚夕岚随手把酒放到了桌子上，摇了摇头：“店小二送过来，是下午遇见的一个人送的，不过我不认识。”
安祯拿起酒壶打开封纸，一股酒香扑鼻而来，他的桃花眼微微眯起，赞道：“好酒啊，就是不知道这送酒之人的醉翁之意是何了。”说罢他合上封纸，明明看着洛煜，眼角余光却调侃地看向楚夕岚，“洛煜，你说这人会不会是见色起意？”
洛煜状似思考了一会，才答道：“这可说不准，毕竟我们阿岚的容貌可是整个中宁都认可的。”
楚夕岚默不作声地移开目光，对方见色起意？见色起意的人会是他才对吧。
月上中天，万籁俱寂。
楚夕岚本来靠坐在软榻上闭目养神，突然睁开了双眼，和他同样动作的是坐在另一边的安祯。
安祯食指放在唇边示意他先不要说话，另一处的洛煜也蹑手蹑脚地走了过来。
楚夕岚指了指窗户，又指了指自己，示意自己先下去。
安祯点点头，让开了窗边的位置。
楚夕岚微微提气，落到瓦片上时轻飘飘的，宛如一片落叶无声无息地降落在屋顶上。
他借着夜色掩盖身形，透过重重树影看着底下的一男一女，正是应公子和那个女子。
他们貌似在说些什么，距离有点远，楚夕岚听不太清楚，只是隐隐约约听到：
“……睡了……”
“……一个时辰……”
楚夕岚试探地向下走了两步，耳边的声音变得清晰起来。
“那三个外来人你准备怎么办？还是明早直接送走？”
“不，先留着。”
“那你给他们送酒干什么？就不怕打草惊蛇？”
“酒里没东西。”
“咔。”
一声碎瓦片响在安静的环境中格外明显，楚夕岚心中一跳，底下说话的两人也听见了。
“……谁？！”
“没事，就是一个小野猫……”
“不对，有人在。”
“你看错了吧，哪有人在，不过是只小野猫，你也太敏感了。”
“不……公子既然已经来了，何不做个君子出来一见？”
楚夕岚没有动，整个人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
他不动，下面的两人也不着急，三个人就这样无声的对峙着。
过了大概半柱香的时间，女子有点不耐烦了，“没人啊，你是不是感知错了？”
应公子沉默了一瞬才说道：“也许吧，先做事。”
楚夕岚见两人离开了此处才松了口气，突然眉心一跳，一股淡淡地胭脂香味飘过他的鼻尖。
他立刻转身，只见一阵香风，女子鬼魅般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与此同时他的额头处一阵冰凉。
“别动哦，奴家手里的刀可是很锋利的～”
“公子不愿意出来，那在下只能用这种方法请公子现身了。”
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楚夕岚知道是那位应公子。他没有动，额头上的银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公子有什么想问的吗？”应公子的声音很温和，如果不是他对面的女子还拿着刀指着他，楚夕岚都要觉得两人只是心平气和地坐在桌边喝茶了。
“我问了你会说？”
“只要我知道。”
楚夕岚默了一瞬，先问了个他最关心的问题：“你是谁？”
“我？”应公子有些意外，但还是回答了，“在下姓应名琛，一个过路人。”
“你的身份呢？”
“唔……只能说我知道你们从哪里来，又为何而来。”
“你是送信的人？”
“是这样没错，不过你不问问青瓷镇相关的事吗？”
楚夕岚没动静。
他对面的女子却发现自己抵在楚夕岚额头上的刀突然失去了阻力，喊了声“不好！”
就见楚夕岚的身影自原地消失，紧接着一股冷意弥漫。
“不需要。”
楚夕岚的声音似乎从远在天边又感觉近在咫尺，然而这三个字引得应琛笑了起来。
“公子好身法，在下佩服。”
楚夕岚挑挑眉，这个应琛胆子倒是挺大的，自己手中的剑已经抵在他后心，居然还想着夸赞他的身法。
不过虽然应琛说话的语气轻松，楚夕岚还是不敢放松。
他能感知到对方的肌肉并没有放松，并且时刻蓄着力，或许就像他刚刚那样突然爆发，然后两人的关系再次对调。
“不过公子，这青瓷镇的事情远比你想象的复杂许多，倒不如我们合作，毕竟也是我把这件事告知中宁的。”应琛的语气有些严肃。
“不需要，你们若是怕了可以先行离去。”
楚夕岚还是那个回答。
“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这里的季节和外面不同吗？”应琛又一次问道。
“是幻境。”
楚夕岚和应琛同时说道。
应琛直接转过身来，他整个人好像一团烟雾，楚夕岚的剑刃似乎穿透了对方的身体却又没留下半分痕迹。
“你知道？”应琛笑了下。
楚夕岚皱了下眉，收了剑。
他眉心处有一点红痕，是刚刚女子的刀刃划出来的，在融融的月色下竟有些圣洁的意味。
咔嚓。
楚夕岚和应琛同时转头看向声源。
“哥哥是你吗？这里好黑……我好害怕啊。”安安穿着薄薄的单衣，扒着门口，睡眼朦胧地看向楚夕岚，“哥哥你过来好不好，你旁边的哥哥好凶。”
楚夕岚微皱着眉头朝安安的方向走过去。
“别过去！”
应琛一声厉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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