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话已经说开,钟家答应周家。
隔天,周老将军便带着纳采礼来钟府。
钟家还以为,让媒婆回去回话,周家会隔个几天才来。
没想到第二天坐着轮椅的周老便来了。
钟家众人见是周府的人来,吓得手忙脚乱,裴氏和钟承赶忙迎接。
钟承把周老请到客厅,吩咐下人拿上好的茶招待。
周老摆摆手:“不用多郑重,我不爱弯弯绕绕,直来直去惯了,既然是小辈的婚事,不知钟二娘可在,我想看看。”
周老发话,哪有不应的道理,自然连忙叫钟归燕过来。
钟归燕本来被拦在自己屋子里,听说外面来了贵客,府里乱哄哄的,想了想贵客又不用她招待,就呆在自己屋子里不去添乱的好。
谁知没一会,黄嬷嬷又火急火燎地叫她过去。
从上至下快速看了一圈,觉得不够端庄,又赶紧给她换了件衣服,头上重新找了几只好看的珠钗。
才急匆匆把她往客厅带。
在这期间,黄嬷嬷耐心嘱咐:不要说话,不要乱看,把最好的状态拿出来,不能让人看到一丝不好。
钟归燕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带去见客,对黄嬷嬷的嘱咐警记在心,府里慌成这个样子,黄嬷嬷又是这样着急,定是个大人物。
但还是在路上忍不住问一句:“嬷嬷,谁来了。”
黄嬷嬷头也不回:“周老将军要见你。”
钟归燕顿时脑袋空白,周老周老将军,听诸葛慈说周熙没有父母,家里只有一个祖父,难不成……
她连忙刹住脚,扯着嬷嬷慌道:“不行不行不行,我这个样子怎么见人,不是昨天才让媒婆传话吗,怎么今天就来了。”
“哎哟小祖宗,快去吧,老将军等着你呢,把老奴的话记牢,听到了吗!”黄嬷嬷扯着她往前走。
算了,事已至此,哪有反悔的机会,再怎么说也不能让老人家等着她。
她忐忑地跟着嬷嬷来到客厅,厅里的气场让她立马注意到了坐在轮椅上的老人。
她先向周老行礼后再向裴氏和钟承行礼。
钟承和周老的谈话戛然而止,所有人都望着她。
钟归燕只感觉全场焦点都在自己身上,只感觉肩上压力巨大,头也不敢抬,心口狂跳。
周老招手让她走到他身边去,我抬头看了眼裴氏和钟承,他们微微点头。
她才小心走过去,微微笑着。
她刚才全然低着头,走进才敢抬头,发现周老虽年纪大,但面相却不老,脸上英气尚存,说话中气十足,俨然一副能过百年的样子。
许是常年在边境,所以就算是平静的表情,但眉宇依旧严肃,看着像是生气的样子。
谁知周老咧嘴一笑:“你可是钟二娘。”
她忐忑点头。
“我家小子说你钟家二娘知书达礼,端庄大气,现在看来,此话不虚。”他对她笑。
从她刚进门的气氛立马变得活跃起来,似乎看出了她的不安,让她放松。
“我看着你亲切,但我也不是迂腐的人,你如若有喜欢的郎君我们也不强求,我家那混小子不会说话,二娘可以向我告状,回去我准收拾他。”他脸上笑着,似乎知晓自己严肃,对她和声细语。
钟归燕有些尴尬,但也笑着摇头,脸上带着红晕:“二郎很好,您莫怪他。”
周老见她这样,心里有了些底,连说几个“好。”
让她回了裴氏身边,裴氏抓了她一把,她看了她一眼,发现裴氏额角有薄薄的一层汗。
钟归燕心里好笑,之前还天天想着她嫁出去,现如今真的有人来提前,她倒是比她还紧张。
她并未久留就被黄嬷嬷带了下去,虽说是商议她的婚事,但终归是她父母说的算,她也说不得什么,人要少点好奇心,才能乐得清闲。
“二娘!二娘!”
钟归燕听到声音,回头看见红桂跑了过来。
“你怎么在这?”她问道。
红桂没理,快速把她拉到房里,鬼头鬼脑地关上门。
忍着兴奋:“二娘,听说周二郎来提亲了!”
钟归燕点头。
红桂得了肯定,高兴地蹦了一下:“以后二娘就是将军夫人了,奴婢就是将军夫人的大丫鬟了!”
她无奈笑笑:“之前还说人家周二郎怎样呢,现在倒是高兴了。”她指了指外面,而后又提醒道:“你的假还有两天,过后不补哦。”
“都什么时候了,还假不假,现在二娘的婚事要紧,周老将军都来了,可见对二娘的重视。”口气颇有训斥的意味。
红桂摸着下巴,在屋子里打转,边走边说:“之前奴婢就觉得那周二郎眼神不对,还有上次在悠扬寺,莫名其妙他也在,这回就直接来提亲,过不了多久,二娘就是妥妥的将军夫人!”她两眼放光,眼里净是喜悦。
钟归燕倚在桌子旁,抬手托着腮,无奈笑笑不言语,想听听红桂还会说什么。
红桂继续发挥想象:“就是不知道那周二郎还会不会去边境,到时候怕二娘去受苦。”
“哟,你还能想到这,我还以为你只知道将军夫人呢。”她笑眯眯地看着她。
“二娘这是说的什么话,奴婢是二娘的,二娘过得好奴婢就过的好,二娘过的不好,奴婢也跟着受累,奴婢自然是希望二娘过的好,而且跟打仗的人成亲,十有八九会成”后面话没说。
钟归燕接道:“寡妇。”
钟归燕叹口气:“你天天脑袋瓜想什么,人好好的咒人死,小心给你嘴粘住。”她恶狠狠吓他。
红桂惊魂未定闭上嘴,也知自己说的不好听。
周老在钟府用了午饭,跟钟承很聊的来,全然没有刚来时的严肃,看来也算是定了。两家互换信物,等着周家正式提亲。
钟归燕同钟承裴氏一起送走周老。看着周家远去的马车。
钟承拍了拍裴氏,转身走了进去,钟归燕也跟着回去。
马车到了周家,几人把周老从那车上抬了下去。
“家主,我们这样是否太过客气,钟家只是个六品起居郎……”周老身旁的一位老仆问道。
周老把毯子在腿上铺平,头靠在轮椅上:“正好试试钟家的态度,总不能让二郎什么人都往家里待。”
“可是……”
周老打断:“代全,我还能活多久呢,我再一走,家里就剩二郎一个,不求什么大富大贵,只求那钟二娘心好,就够了。”他不再说话,闭眼休憩。
代全就算有话想说也只能咽回肚里。他跟着周老几十年,自然知晓他的脾性,只能推着周老回去。
夜晚将至,周熙从外面回来,一进府便跑去周老的书房。
周老本是武官,下了战场倒是有了练字的习惯,每日都会在书房里写几幅字。修身养性。
周熙直接闯了进去:“祖父!听说你今日去钟家了。”
周老头也不抬,“嗯”了一声。没有要解释的样子。
周熙换个态度,慢慢走到周老身旁,坐下研磨:“祖父有点心急了。”
周老直接把笔一摔,黑色墨水溅地到处都是,周熙没躲,袖子也沾了些墨点。
“心急?等我死了就不急了?”周老冷哼一声。
周熙连忙给他顺气,让他放松别生气。
“别生气,你死了我气谁去。”他安慰。
周老消了些气,皱着眉,恨道:“跟你差不多的郎君,孩子都满地跑了,你还连个亲都没有,之前给你找几个,你都推了,现如今好不容易有个看顺眼的,你倒好,说我心急,你爹娘看不到你娶妻生子,难道我也看不到吗!”
周熙没接话,这些话他耳朵都快听出茧子来了,之前他一直在边关,就算成了亲,也不能把妻子往边关带,到头来不跟受活寡一样,只是现在被皇帝召回京,所以才有了时间。
“你最近往江家跑的勤。”周老一转话锋,问道。
周熙也正色起来:“圣上如今几乎把所有的事都交给了王国舅,外戚掌权,简直就是把先帝的脸摔在地上,朝廷腐败严重,几乎都是王国舅的人,除了京城,周边百姓可不堪言,再不采取行动,恐怕这江山就要改姓了。”
周老点头思索,同意他的话,目光略过周熙腰间,发现空荡荡的:“你爹娘留给你的玉佩呢。”
周熙:“送给钟二娘了。”
周老:“你先前还说我急,现在却先一步把信物给了人家,再加上现在的计划,确定不等结束后再成亲?”
周熙把他身前被污染的纸张扔掉,铺上了新的纸:“不,成亲当日就是最好的时机。”
周老皱眉:“你要拿自己的亲事做赌注?且不说这次成不成功,就单说婚事,钟二娘不会同意的。”
周熙笑道:“那不一定,孙儿跟她交往过一段时间,发现此人也是爽朗的性格,如若说明白,定然也会清楚孰轻孰重。”
周老冷哼,拿了只新笔,沾着墨水,继续写字:“才见过几面就如此肯定,我看你上了些心思,别到时候把钟二娘气走,自己在那哭鼻子。”
周熙笑道:“这就不劳烦祖父费心了,祖父年事已高,这些该让孙儿操办。”而后起身告辞。
周老看着他的背影,沉默一会。
干燥的秋风从窗外吹进来,拂过他的脸,花白的胡须也因为风吹而轻轻晃动。
明明屋里的摆设不少,却感觉偌大的萧条。
他对着空无一人的书房哑声道:“你爹娘已去,这周家只剩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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