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天线宝宝
“这是这次的……方案，如大家所见，我——”
正式拍摄第一天，场景是公司会议室，女主作为高管给同事讲解新的企划案。
企划案的台词并不长，钟嘉情昨晚背得滚瓜烂熟，可是真正身处于摄像机之下，被各种机器围绕，更有一些有经验的工作人员在一旁看着，她紧张地拍了三遍，还是不能把话说顺。
“cut！”
导演的声音传来，勉强还带着一点耐心：“嘉情，我们先拍场景，你去调整一下，把词背熟。”
现场的所有目光都落在她脸上，虽说导演语气还算和蔼，可是显然已经认为，她作为一个新人，没有提前做好功课。
她默默攥住衣角，忍住眼泪，恭敬地鞠躬退场。
快步走到楼梯间，混杂着懊恼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但钟嘉情还是拿起台词本，一边哭一边背。明明就几段词，下来之后她记得清清楚楚，可是一去拍摄脑袋就生了锈的机器一样，运转得断断续续。
无助间，就莫名想起一个人，想把所有的委屈和无奈都倾诉给他。钟嘉情抽泣着摸出手机，没来得及思索，手指已经点到戴予深的名字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三秒就被接起来，戴予深低醇的声线通过听筒传进耳朵，她却委屈巴巴地抽搭，说不出完整话。
“怎么了？”大概是听见她哭了，男人原本慵懒的声音变得严肃，“哭什么，受欺负了吗？”
终于哭个痛快，钟嘉情深呼吸，抹掉眼泪，整理情绪回答：“说出来你别嘲笑我。”
他笑：“不嘲笑。”
“我明明背得滚瓜烂熟的词，一拍摄就想不起来……”
“很正常啊，太紧张了而已。”他的语气轻松，使得钟嘉情感觉这好像也不是什么天大的事，是她想得太严重了。
“喂，钟嘉情。”
“嗯？”
她有些懵懵地应答着，又听见戴予深说：“告诉你一个秘密。”
“我十一岁的时候被学校选中去参加演讲比赛，但是我太紧张了，一不小心左脚绊右脚，众目睽睽之下摔了个狗啃泥。”
戴予深故意用夸张的语气，半真半假地唬她，偏偏钟嘉情真信了，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过去。
她感同身受地问：“啊，那岂不是很尴尬？”
“对啊！所以我偷偷哭了。”
脑海里浮现一个明眸皓齿的小男孩躲在角落里抹眼泪的样子，钟嘉情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原来你也会哭……”
“……”戴予深无奈，“我是人，当然会哭。”
钟嘉情不好意思一笑，继续好奇的问：“那后来呢？你辩论赛成绩怎么样？”
“后来啊，我妈妈……”他轻轻一顿，又不着痕迹地带过去，“我妈妈发现我在哭，就教给我一个办法：如果发生了觉得很丢脸的事，就在脑海里幻想一个垃圾桶，把这些坏情绪扔进去，千万不要把盖子打开，让时间把它消化掉，所以以后我再想起这些事，首先想到的只是一个垃圾桶，具体的情节都记不太清了。”
钟嘉情听着他的话，在脑海里幻想着垃圾桶，把刚才的不开心打包统统丢进去，心情果然变得好了一些。
“还有一个办法，你不是紧张吗？就把周围的人都看成你最喜欢的卡通人物，再看他们的时候都变可爱了，就不会紧张了。”
“真的吗？”
“真的。你喜欢什么卡通人物？”
钟嘉情想了想，回答：“天线宝宝。”
“……”戴予深闻声默了默，还是鼓励道：“行，那就这个，把他们都想象成天线宝宝。天线宝宝都围着你工作，是不是想想就很开心。”
他一番话落，在钟嘉情的脑海里，现场的工作人员已经变成了一个个胖乎乎，圆滚滚的天线宝宝。
她兴奋道：“真的有用！”
“有用就行。”开口间，戴予深已经收敛起夸张的语气，言语间是显而易见的温柔，“去吧，别耽误太久，加油。”
-
再次回到拍摄现场，钟嘉情简单补妆过后就上场开始拍摄。
深呼吸，在心中默默将台词再过一遍，随着一声“action”，她眼前三十分钟前还犹如“洪水猛兽”的机器和工作人员，都化成了毛绒绒，软乎乎的天线宝宝。
钟嘉情微微一笑，口齿清晰，台词流畅地将台词讲完。
只不过过了几十分钟，重新拍摄的她像是换了个人，方才不停ng的女孩，自信自然地一遍过。
导演满意点头，同旁边的工作人员说：“很有天赋。”
“换场！”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安静的现场嘈杂起来，钟嘉情松口气，看着“天线宝宝”们忙碌着收拾东西，心中恍惚：原来想要做成一件事，心态是最重要的。
好在戴予深教会了她这个方法。
之后又拍摄了好几个场景，台词不多，主要是用于剪辑女主一日生活的素材。因为情绪被导演调动了起来，钟嘉情渐入佳境，拍摄得十分顺利。
一天的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过去，等到彻底结束，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下去。
抬眼眺望，都市的缤纷夜景华丽登场。
一路和大家道别，钟嘉情心情愉快得仿佛脚跟都要飘起来，等到她拎着包包，走出大厦来到路口，那辆眼熟的车已经停在路边。
她悄悄凑近，准备趁车内的人不注意轻敲车窗，没想到他早就发现了她。
车窗恰好缓缓落下，某人勾着嘴角，一副“抓到你了”的得逞表情。
钟嘉情心情很好地冲他微笑，绕过车头来到另一侧，拉开车门坐进去。
“看来今天拍摄很顺利。”
汽车即将发动，他递给钟嘉情一个眼神，她立马心领神会，不好意思地乖乖把安全带系上。
“对啊，多亏了你教我的办法！”
钟嘉情兴奋的时候眼睛亮晶晶得，像只买彩票中了一千跟胡萝卜的兔子，戴予深透过后视镜瞄她一眼，心想：还是垂耳的那种。
晚饭吃得是钟嘉情惦记很久的火锅，几份肉和菜下锅，浓汤锅底翻滚着，咕嘟嘟地冒出阵阵香气。
餐桌前，钟嘉情开心地向戴予深叙述着一天的经历。而戴予深一手随意地支着下巴，静静地听她讲话。
或许钟嘉情自己也没有想到，几个月前疏离中带着冷漠的她会有这么大的转变，又或者是新的生活，新的开始，新的人，将近年来积攒在她内心的压抑和沉默驱散，唤醒了少女时期青春洋溢活力无限的她。
七秒过后，戴予深用公筷捞起几片毛肚放进她的小碗里。
见她想也不想就要丢进嘴里，他又瞬间挑眉紧张道：“诶，别烫嘴了。”
钟嘉情将张大的嘴又闭上，笑得可爱：“我吹吹，我吹吹。”
对面的男人无奈摇头间，她满足地将温度已经适宜的毛肚夹进口中，半晌，又提议道：“我今天想喝酒，你说好不好？”
她明天需要拍摄的时间是下午到晚上，就算喝过酒，明早可以睡个懒觉，不耽误拍摄的进度和状态。
戴予深自然也知道情况，默许地看着她：“少喝一点。”
钟嘉情点头，抬手唤来服务员上两瓶啤酒。
其实她不怎么会喝酒，只是觉得在当下想要做些“出格”的事，来庆祝她不同寻常的一天，而在乖宝宝钟嘉情这里，不常喝的酒，确实是她现在唯一能做得“出格”事。
两三杯下肚，啤酒的香气尝不出来，倒是喝了一嘴的苦味。她拧着眉夹起肥牛片压味道的时候，才注意到瓶身上的度数，比一般啤酒高了十几度！
怪不得没喝几口，脸上开始泛起热气，脑子也有些发懵。
戴予深察觉到她的不对劲，盯着她问：“还好吗？是不是喝醉了？”
“嗯？”钟嘉情下意识应声，感觉自己的上下眼皮好像突然被涂了胶水似的，总是控制不住地要合上，晃了晃头，似乎驱散了些醉意。
她又夹起一块虾滑丢进嘴里，乐呵呵回答：“还好啦，没有醉。”
三十分钟过后，钟嘉情醉眼朦胧地抱住戴予深的胳膊，死活不松手，连他去结账的时候也要跟着，最后还是像个小挂件似的抱着人出的门。
“……”
戴予深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气吧，她的醉态实在可爱，不气吧，向来礼貌得体钟某人此刻跟个牛皮糖似的，贴在他身上。
偏偏她还无辜得很，大着舌头问他：“走啊，怎么不回家？”
说着话，还有向下滑落的趋势，戴予深连忙眼疾手快地将她揽腰抱起，有些费劲地塞进车里。
一落座，钟嘉情就闭着眼，将头靠在副驾驶的靠背上哼哼唧唧。戴予深见她昏昏沉沉的样子，无奈摇头，还是从驾驶座俯身过去给她系着安全带。
手从后背拉起带子往自己的方向扯，剩下的带子却被钟嘉情牢牢坐在身子底下，戴予深尽量避免碰触到她的身体，压低了身子，一边轻唤她的名字，一年去拉扯安全带。
“钟嘉情，能听到吗？稍微起来一点。”
说话间，副驾驶座上的人突然嘟囔着一扑腾，正好将姿势别扭的戴予深扯下来，整个身体扑倒在她身上，嘴唇好巧不巧地落在她的锁骨上。
“？！”
突如其来的柔软触感使得钟嘉情突然惊坐而起，眼睛瞪得像铜铃——
“你你，你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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