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回到办公室后，叶蔓宁稍显疲惫地拉开椅子坐下。
屁股还没坐热，汪苗苗就搂着她的肩膀过来聊天。
“周林飞的事怎么样了？”
叶蔓宁把在主任办公室里的事和汪苗苗说了。
“牛啊！”汪苗苗的声音突然在她耳边炸开，震得叶蔓宁一个激灵。
“汪老师，注意身份，稳重点。”叶蔓宁瞥了她一眼，凉凉道。
“也就是你，敢和王主任谈条件。要是别人——”汪苗苗压低声线，在脖子上比了个咔嚓的手势。
“王主任哪有你说得这样，人挺不错的。”
“那是对你。你知不知道学生们私底下都怎么叫他的？”王苗苗挤眉弄眼，神秘兮兮地在叶蔓宁耳边说着八卦。
“我不想知道。”叶蔓宁打开保温杯，吹开上面的漂着的枸杞，喝了一口温水。
“我有次听五班学生们说话，不小心听到他们叫王主任王大宝！我心里都快笑疯了，但是在学生面前不能有失我人民教师的形象，憋得我脸部都扭曲了。”
“行了，少说点吧，要是被王主任看到了有你受的。”叶蔓宁凉凉地说。
“得得得，不说王主任的事了，说说你吧。你准备怎么让周林飞提高成绩？在短短的一个月内？”汪苗苗看着好友，满脸同情地说，“而且，一个不爱学习不愿意学习的人，你怎么让他幡然醒悟，突然对学习感兴趣？”
“还有一分钟就打预备铃了，我记得你下节课有课？”叶蔓宁没有回答她，而是瞟了一眼对面墙上的圆形挂钟，好心提醒汪苗苗。
“哎，我差点忘了。”汪苗苗风风火火地冲到办公位上拿好书，等预备铃响了，再端端正正地走出办公室。
汪苗苗走后，叶蔓宁把桌子上的一躲作业拿出来打算批改。
作业摊开后，她手下却没动作。
她在想刚才汪苗苗问的问题。
如果一个学生想学习的话，那她可以制定各种学习方案，abcde方案，一个不行就换一个。但是一个不想学习的人该怎么让他主动学习？
头疼。
叶蔓宁暂时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她打算一会下课了把周林飞抓过来好好和他说道说道。
……
一节课很快就过去了，叶蔓宁把批改好的作业整理好，等会让课代表发下去。
她有些疲惫地摘下鼻梁上架着的黑框眼镜，伸手按了按太阳穴的位置。
“报告。”来人是三班的历史课代表阮墨。
“进来。阮墨，你把这沓作业本发下去。对了，顺便让周林飞过来一趟。”
阮墨把手上的作业本放在叶蔓宁的桌子上，听到周林飞的名字手上一顿，没多说什么，嗯了声算作回应。
周林飞很快就过来了。
“老师，您找我什么事？”周林飞嬉皮笑脸地，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昨天惹了多大的麻烦。
叶蔓宁坐在办公位上，自下而上颇有威严地将他扫视一通，眼睛不瞎的人都能看出她此刻的情绪不佳。
“你下节什么课。”叶蔓宁无声地盯着周林飞看了会后，问他。
“体育课。”
“体育老师有什么安排么。”
“应该没什么特别安排吧？”
周林飞似乎感受到叶蔓宁的低气压，脸上的散漫的神色散了几分。
不过他天生长了一副笑脸，严肃的时候也带着几分不正经。
“嗯，周林飞，你坐下，我们谈谈。”叶蔓宁眼神瞥向一旁的板凳，示意他坐下。
“老师，不用了，我站着就行。”周林飞感觉不太妙，很自觉地立正站好。
“你坐下，我们估计要耽误一会时间。”叶蔓宁淡淡地说。
周林飞：……
周林飞老老实实拖着板凳。
男生手劲大又没个轻重，凳腿摩擦地面时发出的刺啦刺啦声，无端让空气里的气压变得更低。
“你昨天晚上睡得好吗？”叶蔓宁等他坐下来后问。
“还，还行？”
“年轻就是好啊，躺床上就能睡着。我们年纪大了比不了啊。”
“老师，您别开玩笑了，您也不大啊？”
“哎，昨天晚上我一晚上没睡着，你知道是为什么？”
“咖啡喝多了？”
叶蔓宁一记眼刀甩过去。
“昨天的事和爸爸说了吗？”
“我爸？他忙着呢，哪有时间管我的事。”周林飞无所谓地耸耸肩。
“家长在外面忙，你们在家里就更应该听话不让他操心。”
话虽这么说，出了这么大的事，叶蔓宁也不能一个人瞒着。
她给周父打过电话。
就如周林飞说的那样，一接通电话，知道叶蔓宁的来意后，周父就把这件事全权托付给学校了。
电话里周父再三嘱托，言辞恳切地让叶蔓宁好好管管周林飞。
只是语速极快，让人来不来感受到他对儿子的关心。
两人通话不到三分钟，周父就以忙为理由，匆匆挂了电话。
此路不通，叶蔓宁又问。
“奶奶知道吗？”
这话一出，周林飞顿时将脸上的嬉皮笑脸收起来，皱着眉头说。
“叶老师，您别和我奶奶说，她年纪大了，受不住折腾。”
叶蔓宁老神在在地拧开茶杯喝了口胖大海。
安静了一会，周林飞有些扛不住了。
“叶老师您说吧，怎么惩罚我都行。只要您别和我奶奶说。”
“周林飞。”叶蔓宁脸色一变，她合上茶杯盖子，严肃起来。
“你真以为闹到警察局是一件小事？就像在学校里打架惹事一样，写写检查就够了吗？”
周林飞沉默了。
“你要是再被记一次过，你就没学上了。而且这件事要是被学校记录在档案里，是会一辈子跟着你的，你知道吗？”
周林飞点点头，又摇了摇脑袋。
“说话。”
“我知道，我现在知道了。我当时没想那么多。”
叶蔓宁见时机到了，也不再吓唬他。
“不让我和你奶奶说也可以，除非你能完成我交给你的任务。”
“您说？这次要写多少字的检讨？”
“下一次月考，你在班里的名次提高二十名。”
“老师，您还是罚我写检讨吧，多少字都行！但是提高二十名，这根本不可能吧！”周林飞满脸老师你在开玩笑吧的神情。
叶蔓宁也不多说废话，拿出手机开始翻找通讯录。
随着几声滴嘀声，电话那头被接起。
“叶老师，您应该不是在和我奶奶打电话吧？”
回答周林飞的是周奶奶洪亮的大嗓门。
“小叶子啊。”
“哎，是我，表姨奶奶。”
叶蔓宁和周林飞的奶奶是远方亲戚，远到叶蔓宁近两年才知道有这么一个亲戚的存在。
有一次她小姨来学校给她送东西，恰好碰到了同样来送给周林飞送东西的周奶奶。
刚好，叶蔓宁还是周林飞的历史老师。
从此叶蔓宁就和周奶奶联系上了。
周林飞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魔王，就怕他奶奶。
周奶奶年纪大了，身上总归有一些小毛病，医生告诉她每天都要保持良好的心情才能长命百岁。
周林飞已经是老油条了，大部分老师上课都不想管他，随他自身自灭，只要不破坏课堂纪律就行。
只有叶蔓宁，因为这层亲戚的身份的关系，平时看到周林飞会稍微管一管。
不过她基本上不去打扰周奶奶，怕她年纪打了受不了刺激。
不过不代表她不会打电话。
周林飞在一边记得双手合十，挤眉弄眼地给叶蔓宁求饶。
叶蔓宁不搭理她，调整好语气回复周奶奶。
“表姨奶奶，是我啊。是这样的，我有个事要和你说。”
周林飞在一旁着急了，咬咬牙点头，答应了叶蔓宁的要求。
叶蔓宁唇角一弯，笑着应答。
“没啥大事，就是我小姨一个人在家无聊，想请您去家里吃顿饭。”
“嗯，行，我一会就和我小姨说说，哎，好的，那我就先挂了。您多注意身体啊，再见。”
电话挂断，周林飞满脸颓废地抱怨。
“老师，您使诈。”
“行了，你先回去吧。记住你刚才说的话，答应老师的事情一定要做到哦。”
叶蔓宁看了眼墙上的钟，周林飞一共才来了十分钟不到，上课铃声还没响。
她挥挥手，让周林飞出去，眼不见心不烦。
“等等。”叶蔓宁叫住了还没出门的周林飞。
“一会体育课自由活动的时候，你再去把阮墨叫过来。”
“再等等。”叶蔓宁再次叫住周林飞。
“明天放学之前，写两千字检讨给我。”
“不是说不用写了吗？！”周林飞脸上染上惊色。
“我什么时候说过？还是说你想写三千字？”叶蔓宁凉凉地说。
“别，叶老师，我这就去写！”周林飞说完后，头也不回地迅速离开了办公室。
——
一节课过半的时候，阮墨来了。
“报告。”
“进来。”叶蔓宁停下手中的笔。
“叶老师，周林飞说您找我。”阮墨的声音小小的。
“别站着，把张老师的板凳搬过来坐。”叶蔓宁对待阮墨的态度比对周林飞温和很多。
“阮墨，老师有件事想让你帮个忙。”叶蔓宁和这个平时文文静静，成绩又名列前茅的学生商量。
“叶老师您说。”阮墨乖巧应答。
“我想让你和周林飞坐一起，你能接受吗？”叶蔓宁非常有耐心地和她说。
听了叶蔓宁的话，阮墨没有说话，只是眉间微微拧起，似乎不太愿意。
叶蔓宁观察着阮墨的表情，没有强迫她，只是把自己让两人做同桌的理由跟她说了一遍。。
“周林飞的成绩不太好，老师想让你在学习上多帮帮他。”
阮墨还是没吭声，只拿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叶蔓宁。
仿佛在说，我想帮他想学吗？
“周林飞最近犯了个很严重的错误，老师和教导主任保证了，只要周林飞下次月考成绩能提升二十名，学校就不追究他的责任。”叶蔓宁把周林飞的情况和阮墨说了一些。
果然，阮墨眼神里带了些疑问。
“要是成绩没有提升会怎么样？”
“会被学校记大过，直接开除。”叶蔓宁面色严肃起来。
语毕，阮墨抿了抿唇，眼底有些挣扎。
“就当帮老师一个忙吧。”叶蔓宁极力劝说。
“周林飞和我保证，他今后一定好好学习。”叶蔓宁看出她眼底的犹豫，继续劝说。
“他真这么说？”
“千真万确。”
“那，好吧，我试试看。”阮墨听到这里，犹豫着点了点头，答应了叶蔓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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