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七十四章只言
摄神取念是一种古老的魔法，但大脑封闭术不是，有关大脑封闭术的可考记载只有两三百年的历史。
大家都知道斯莱特林学院的创始人是无双的摄神取念大师，随意入侵操控别人，这很符合固有印象，但摄神取念魔法并不算是黑魔法。对于心性坚定魔力高强的大巫师来说，他们对于防备摄神取念的窥探有天然屏障，犹如吃饭喝水一般轻松，这意思也是——不学就会或者一点就通。在上古那个混乱而野蛮的环境，一名巫师独自行走在路上都有可能被凶狠的妖精阻击、被媚娃、水泽仙女们诱惑丢掉性命和财物、被发怒的巨人、人马们踏死。如果没有一点抵抗，那些生出来就会精神魔法的类人魔法生物收割起巫师的头，不就犹如丰收季一镰刀下去的麦田那样轻而易举。
被动掌握和主动学习有很大不同，可能是阅历更为丰富，萨拉查的摄神取念术登峰造极。就拿他们随手制作的分院帽来说，最初的魔力分享赋予了分院帽活力，但后来还有道炼金工序，才能使得分院帽能分辨戴帽子的人适合去哪个学校，炼金附魔的就是萨拉查和他的摄神取念。
罗伊纳没学过也没主动用过大脑封闭术，或许在千年前能有好几个巫师可以做到入侵她的脑袋，但是千年后，她并不觉得能有人轻松地窥探她的记忆。
千年前的教学经验告诉罗伊纳，“精通”并不意味着就能“教会”。这些现象多了去了，邀请许多朋友来霍格沃茨短时授课的时候就十分明了，有些人自己掌握得别提有多精妙但上了讲台就语无伦次颠三倒四什么也说不上来。
所以早在德拉科一年级开始，她就提前准备了。
罗伊纳掌握大脑封闭术很简单。有关大脑的魔法就是有关精神记忆的魔法，同时也是有关灵魂的魔法。虽然在灵魂魔法方面，罗伊纳自认自己还没摸进门槛，但整个魔法界都是个半吊子，现行的研究水平也就比上古时期好一点儿，罗伊纳这个半吊子还是颇有水平。
罗伊纳为教会德拉科大脑封闭术准备了两年，期间在翻倒巷买卖知识多次，收费实验性授课若干次，终于心中有了一个谱。多练（被摄神取念）就完事，除此之外，三分靠练习七分靠自己。
罗伊纳搞得如临大敌，她是知道德拉科在学习大脑封闭术这个魔法时十分有天赋——但那是轨迹偏移前。现在她无法确定：德拉科是否还能够做到封锁自己积极的情感，并将感情和生活分开。
现在多了一个杰出的摄神取念大师，天底下就不会有德拉科学不会的大脑封闭术。
罗伊纳靠在萨拉查的肩膀上，看着拍打玻璃的车外大雨，他们俩的手十指相扣，罗伊纳的指头动了动，用食指打着节拍，轻轻地哼着一首不知名民谣的旋律。
是她之前满心悲怆所唱的歌，古西班牙的民谣，讲的是一对生死相隔的爱侣。
“罗温，不要唱这个。”萨拉查突然用现代西班牙语说道，打断罗伊纳的调子，他晃了晃握在一起的手。虽然罗伊纳没有唱出歌词，但他们俩都在心中默默补上。
我来赴宴席，莫厉娜，所为周日婚礼。
这婚礼，堂阿隆索，本该我与你连理。
非是与我结连理，莫厉娜，新郎是我
亲兄弟……
“你不许我哼歌，那你换首歌唱给我听。”罗伊纳笑道。
萨拉查望着瓢泼的雨幕，沉吟了一会儿，他清了清嗓子，用这辆火车上只有他们听得懂的盖尔语低声半唱半诵：
“却说当时有个可怕的恶魔，他安营扎寨在黑暗的地方，每天他都听见大厅里欢声笑语，竖琴弹奏，吟游诗人放开歌喉，这使他难以忍受，因为诗人在歌唱：
‘那遥远的过去，人类的起源，大地如何被创造，让田野充满阳光，周围出现海洋，如何胜利地创造出太阳与月亮，让它们以明清的光辉照耀人寰，如何用树木和绿叶装点世界；如何创造出各种各样的生命，让他们能够生活，能够呼吸。’
“就这样，国王的战士欢欢喜喜生活在鹿厅，直到地狱的魔鬼前来作恶，向他们闹事寻衅；这恶魔的名字叫做格兰道尔，他是塞外的漫游者，占据着荒野与沼泽；可恶的怪物统治着一片鬼魅出没的土地，那里是该隐子孙的庇护所，自从该隐残杀亚伯，自己的兄弟，天主就严惩了他的后裔。由于这桩罪恶，主把他驱逐到荒无人烟的边地。从此，那里孳生了大批妖孽，其中有食人魔、妖精、怪物、还有巨人。
“夜幕降临，这恶魔来到大厅，勘探佩戴金环的丹麦人如何在里面举行盛大的欢宴。他发现高贵的骑士已经酒足饭饱，一个个进入梦乡；他们全然不知悲伤与痛苦即将来临；这魔鬼既凶狠又贪婪，他急不可待，即刻伸出野蛮而残忍的魔爪，抓起酣睡的骑士犯下屠杀，然后得意洋洋，带着金银珠宝返回他的老巢。”
这是一千多年前他们再熟悉不过的《贝奥武甫》，当时最流行的叙事长诗之一，若是行走的游吟诗人不会这首歌都会遭到乡下的农夫耻笑。
萨拉查所唱这一段是故事的开篇，格兰道尔袭击鹿厅。当格兰道尔的作恶让故事中的丹麦人束手无策多时，故事的主人公英雄贝奥武甫才会远渡重洋前来解救被恶魔侵扰的丹麦王国。
罗伊纳伴着萨拉查的声音回想起千年前的光景，诗歌中的“鹿厅”并不存在，但她也曾在金碧辉煌的大殿中会饮，手持银壶为武士斟酒。“为什么唱这一段，”罗伊纳似乎想起什么，恍然大悟正起身子，笑问，“因为你是格兰道尔？”
萨拉查眨了眨眼睛，“掠去头戴王冠的美人返回老巢，后人途径墓地问，为何这次贝奥武甫不重降于世。沼泽地的奴隶随之哀哀哭嚎，这魔鬼盗来冥王的石榴，用诅咒当枷锁阻止重返宫殿。”
罗伊纳又被逗笑了。“这些偏见还真是从古至今，从巫师到麻瓜，沼泽就代表邪恶野蛮，爱尔兰的小小岛屿承载了好重的指责污蔑，听了真让人难过，甚至要叫故事中的鬼怪渡过海洋去对岸作恶作难。”她静了片刻，缓缓说道，“贝瑟芬妮为什么会吃下石榴？世人爱说她被欺骗，万一她是自愿吃下石榴籽呢。哈迪斯却和世人一样相信自己的妻子并不真心留下。作为冥界之主，统领地下一切生灵怪物的王，在对待爱人方面，他是不是太软弱了。”
“欧辛离开提尔纳诺之时，金发的妮奥芙再三告诫自己的夫君：‘我亲爱的丈夫，我们曾共度愉快甜蜜的时光。接下来我所说之言，请牢记，离开青春之地后，千万、千万、千万不要离开你的白马，你一旦落地，我便再也无法见到你，再也无法等你回来。’但是欧辛却还是不听劝告，脚踩土地，那在仙境被停止的数百年光阴瞬间加注于身。欧辛是不是太自大，所以听不进去爱人的谏言？”萨拉查反问。
罗伊纳被萨拉查用话顶了回去，扭过头，不再说话。
话说两边。德拉科离开罗伊纳后回到自己的车厢，找到高尔和克拉布所在的卡座。视野开阔的包厢车间一眼就能看到两座体积巨大的山。
德拉科烦闷地走到克拉布身边，一掌拍过克拉布的肩头——嘿，手疼了。
克拉布毫无感觉地招呼一声德拉科，然后不顾最里面布雷斯·扎比尼的怪叫，又往里挤了挤。德拉科毫无负担地坐下，他问布雷斯和对面的西奥多，“你们俩真的没有进魁地奇球队的想法吗？”
“没有，但我倒是可以给你们个意见。文斯，你首要减减重先……”布雷斯说。
德拉科：“你说，我洗耳恭听。”
“你看看其他三个学院，再看看我们院。你没有发现最大的不同吗？”布雷斯说。
西奥多捧着报纸率先笑出声，然后举起手，“我对参与魁地奇兴趣不大。”
“欸，伙计，你在笑新闻还是笑我！”
德拉科皱眉想了一会儿：“区别在哪？”
“斯莱特林魁地奇球队没有女生队员啊！这就是阻碍我的最大原因，全是男孩，倒胃口！”布雷斯做了个呕吐表情。
“这确实。”德拉科承认，“克拉布，高尔，这学年你们可要好好练习准备，弗林特最后的话我可带到了。布雷斯，你坐出来，克拉布你让他出来，我有个事想找你帮我分析分析。”
“哟，难得难得。”布雷斯终于从拥挤的位置解放出来，西奥多也默默摆脱高尔的阻挡下凑过来。
德拉科忽然觉得在背后议论人这事有点难堪，他默默克服了一下心理障碍，压低声音说，“罗娜她……和我球队的追球手斯宾塞·萨克森在一起了。”
布雷斯和西奥多不约而同发出了一声切，西奥多一脸“就这”无语地盯着德拉科，布雷斯看到德拉科复杂的脸色，忍住笑，严肃地说，“那你想说什么呢？你看看人家萨克森，年级高长得高还长得帅，成绩还很不错，虽然是我的不利竞争对手，人除了家世平凡点也没啥了。大不了他入赘你们家嘛！你还想说啥？”
“不是，德拉科你悲愤交加的点在于？”西奥多说，“你别听布雷斯开你的玩笑。这种校园恋爱，很难有结果的。你看布雷斯就是例子，别担心，下学期估计就分手。”
“等等，不太对。为什么听你们的安慰，我对罗娜好像有点什么似的。”德拉科急忙叫停。
“没有吗？”西奥多故作吃惊地和布雷斯对视。
“原来没有吗？”布雷斯说，“你不早说！那没事了！”
“我早说过她就是我表姐！”德拉科反应激烈地摆手，“布雷斯你明明之前表示理解的！”
“我有吗？”布雷斯瞪大眼睛，在褐色的皮肤映衬下眼白多得有些吓人，“我开玩笑，你也信啦。说实话，小时候哪看得出端倪，我就随口一说。”
“不管表的，还是堂的，只要不是亲姐妹，都有结婚的可能性啊。”西奥多幽幽地补充。
德拉科一挥手，“我不是想说这个！我只是，我只是，心头有点不对劲，虽然看见他俩莫名其妙不知会就成为情侣，但除了不开心我好像还忘记了点什么……”
西奥多抖了抖手中没看完的预言家日报。
布雷斯平静地看着德拉科，“嘿，马尔福先生，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自己说不明白，我也不是肚里蛔虫。”
说不上来的德拉科郁闷地鼓起脸颊，锤了锤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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