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想要你
小公子咬着唇,无声地哭了起来,雾而蒙蒙,像水底缓缓下沉的透明薄冰。
湿漉漉的双眼放空,哭的娇气又好看。
楚行隽顿了顿动作,终究还是把人送了回去。
沈撷一沾床就睡了过去,梦中他浑身滚烫,被男人单手抓着翻过来又覆过去,嗓子哭哑都没能让对方停下。
沈撷硬生生被吓醒。
他的身体好像被清洗过了,身上也换了新的中衣。
沈撷感觉自己醒来后有点虚,有种大病痊愈的错觉,索性自暴自弃,又摊回床上,不想起来。
他依旧无法接受自己被囚禁在宫中的事实。
但是又想起沈家,沈撷提了提神,起身,有气无力道:“来人。”
很快有宫女过来伺候他洗漱更衣,看着镜子里焕然一新的自己,沈撷却开心不起来。
他焉啦吧唧地吃完饭,勉强填饱肚子,问旁边的太监,“楚行隽什么时候回来?”
太监仿佛没听到沈撷直呼新皇其名,回道:“沈公子,皇上大概巳时就会回宫。”
平心而论,沈撷一点都不想看见楚行隽。
但他还惦记着沈家的一家老小,他是出来了,沈家其他人呢?
沈撷又问:“沈家……怎么样了?”
太监的眼睛笑成一条缝,“这,奴婢也不知啊,不如沈公子去问问圣上?”
沈撷一听到这名字就来气,但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他不好冲着楚行隽身边的太监发火,便轻车熟路去了书房,想要看看楚行隽会不会把一些东西藏在这里。
没找到奏折或者书信,沈撷随便掀开一个话本打开看看,须臾,像是被烫到一般把书扔开,面色涨红,“怎、怎会有这种淫/书!”
过了会,沈撷发现没人理他。
他偷偷把书捡了回来,又瞄了一眼。
这种姿势人怎么可能做得到……
沈撷越看越皱眉,先是从指缝里偷偷地看,最后发现真的没人过来,就变成了光明正大地看。
头一次看这种东西,沈撷涨了不少知识,终于反应过来昨天楚行隽对他做的事,他气得想撕了春宫图,但撕了几页又觉得累,只好放了回去。
他再次看了看其他书。
还好,这里只混入了一本格格不入的淫/书。
一直看到巳时,沈谪才伸了伸懒腰,觉得自己有些饿了。
“有人吗?”走到哪都前呼后拥的沈撷感觉有些不太习惯。
似乎他进书房后,身后就没人了。
沈撷尝试去推门,但门的质量有些好,他没推动。
他用了些力,打算继续推门——
结果门突然开了。
沈撷一头扎进对方怀里,摔得鼻尖疼。
身前人伸手揽住他,帮他稳定身形。
沈撷抬头一看,这人居然是楚行隽。
他跟炸了毛似得连忙站直,蹭蹭蹭往旁边退了几步,眼里水气未散,“你来干什么?”
楚行隽看了他一眼,并未答他,而是吩咐道:“带沈公子去用膳。”
周围的侍女纷纷行礼,跟在沈撷身边,恭敬道:“沈公子,请随奴婢去用膳。”
这里哪哪都是楚行隽的人,沈撷胳膊拧不过大腿,正好也饿了,他没必要跟自己过不去,便跟着侍女又回到了方才的寝宫。
这里好像是楚行隽的寝宫。
沈撷看着格外丰盛的午餐,难道他要跟楚行隽一起用膳?
但他已经看到有四五道菜是他喜欢吃的了。
沈撷努力说服自己,趁楚行隽没来,擅自入座。
直到吃完,楚行隽也没回来。
沈撷揉揉肚子倚在美人榻上,吃饱喝足,有些昏昏欲睡。
他打了会盹,还真的睡着了。
小少爷睡得正香,不知道有人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微微俯身,用鼻尖轻轻去触碰他秀气小巧的鼻头。
男人顺势捏了捏他的脸。
睡死过去的人不受影响,毫无动静。
“启禀皇上,沈公子早上已经退烧,今天一上午都待在书房,还问了苏公公关于沈家的事。”
楚行隽点点头,侍卫悄无声息退下去。
方才的捏痕已经铺开一层红,楚行隽慢条斯理揉了揉少年的纤细的脖颈,又缓缓收回手。
他看了看小公子红润有光泽的指甲,兴致一起,将指甲剪了。
猫儿没了爪牙,自然也闹不起来。
他盯着沉睡中的人看了一会。
小公子在睡梦中也极不安稳,像是做了什么噩梦,拧着眉头,额间溢出细细的汗。
楚行隽动作轻柔地将他的发髻拆了,把人抱起来放在了床上,盖好被子正要离开,忽地听到少年在喃喃呓语:
“归意。”
“疼……”
楚行隽面色一变。
他目色晦暗,沉如江海,眼底的波涛汹涌几乎要把人淹没。
这时,有人低头进来。
“说。”楚行隽没有转身。
“启禀圣上,楚归意早已逃出京城,偏殿那个只是死士。”
“继续找人。”
“是。”
楚行隽的目光停在少年颈肩那些纵横交错分外扎眼的红痕,他手指一动,到底还是没把人弄醒。
沈撷一觉睡到自然醒。
他伸了个懒腰,想让贴身婢女伺候他起床,但等到目光瞥到周围景色后,又蓦地清醒过来。
这里是皇宫,不是他的沈府。
沈撷恹恹起床,正好看到有人在他床前批奏折。
他立即抱着被子后退,发现自己的外袍也被脱了,只穿了身松松垮垮的中衣。
他自己在这里胡思乱想,却发现楚行隽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好了伤疤忘了疼的沈撷心底松了口气,默默将外衣勉强穿好,然后披头散发下床,想离楚行隽远点。
他刚挪出几步,听到楚行隽发话:“过来。”
沈撷一抖,不敢回头,对他的阴影还在,“有何贵干?”
“朕让你过来。”
搬出这个字后,沈撷心头有了种久违的压迫感,像是才感觉到江山易主,意识到眼前的人是刚登基不久的新皇。
手握实权的一国之主。
他迫于压力,一步步走了过来。
岂料楚行隽只是将他穿错的衣袍重新系好,然后以宫绦装饰。
楚行隽仿佛回到了之前那个温柔体贴的谦谦君子模样。
沈撷看到这,胆子又上来了,问:“沈家人在哪?”
“牢里。”
沈撷愣了愣,想起之前跟着楚行隽去冷宫的经历,那里除了鞭声就是惨叫,根本不是人能待的地方。他面色苍白,下意识拉住男人的衣袖,“能不能放了沈家……”
“人本逐利,趋义避财。”楚行隽淡声问:“想要救沈家,你要拿什么来换?”
楚行隽既然趁这段日子没把沈家满门抄斩,说明事情还没有到无法挽救的地步,沈家还有机会重获天日。
但沈撷没听懂后一句话。
若是先皇还在,他大可过去哭诉几句,但如今先皇暴毙,小姨殉情,他实在想不出除了楚行隽,还有谁能救沈家,
沈撷绞尽脑汁,“我把沈家地契都给你?”
楚行隽好心提醒:“沈家已被抄家。”
“我养了几名面目清秀会武功体力好的小厮……”
“朕不缺太监侍卫。”
沈撷不抱希望道:“我在外面还存了几千两黄金,若是你不嫌弃——”
“沈家就值几千两黄金?”
这个不行,那个也不行,小公子干脆自暴自弃,“那你想要什么!”
“你。”
男人轻飘飘地说出这个字,将人拽了过来,摁在腿上。
沈撷足足呆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楚行隽刚才说了什么。
难道是因为他差点把楚行隽捅死,所以楚行隽为了报复他,这才谋权篡位将沈家一网打尽?
他小心翼翼道:“我不是在这吗?要不你把我爹娘先放了?”
小公子的嗓音是一贯的轻柔,带着点吴侬软语的调,听起来很像在撒娇。
男人埋在他颈间轻轻吸了口气,小公子忍着没推开他,等着他的回答。
“看你表现。”
沈撷:“……”这要怎么表现啊?
他的乌发被楚行隽轻巧梳起,重新扎了个发髻,插上如同它主人一样漂亮的玉簪。
不是之前那支。
沈撷在他腿上有些不安分,“我饿了。”
此话一出,立即有人退了出去,前往御膳房。
沈撷抓了抓手心,感觉触感有点不对劲。
他抬起手看了看。
他的指甲呢!
沈撷呆愣着一双眼,反应过来后,问楚行隽,“我的指甲去哪了?”
“剪了。”楚行隽摩挲他白里透粉的指骨,缓缓道:“下次剪的就不只是指甲了。”
沈撷的脸由白转红又由红转白。
他唯一一次拿指甲抓楚行隽,是马车上那一次。
楚行隽肯定是记仇,这才把他指甲剪了。
在他恨恨咬牙的时候,几十道菜被盛上。
沈撷故意找茬,一会说菜过于烫了,一会挑剔肉不够嫩,一会指责汤太浓稠,弄得旁边伺候的宫人们战战兢兢。
楚行隽不咸不淡:“谁负责的晚膳?”
沈撷听到他说:“扔到后山吧。”
后山很多猛禽,这要是撞见某个狼或者老虎什么的,怕是全尸都留不下。
沈撷倏忽一惊,连忙制止,“我说着玩的!”
楚行隽以往对他太纵容,光风霁月的影响深入人心,竟是让他忘了这人的真面目。
“想救他?”
沈撷看着楚行隽的目光,总觉得对方的视线压迫感太强,让他下意识屏住呼吸起来。
“来人——”
“救!”沈撷手上还没沾染过人命,他被家里人保护的太好,在昨天之前,还从未见过血腥,平日里的放狠话也都是说说而已。
也不想有人因他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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