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推入火坑
武灵在修文坊，购下了一排商肆。
商肆后院里头，乌泱泱的挤满了人。
她在商州琢磨出木版印刷术后，一回到洛阳，就兴奋冲冲地又开了书局。
连排近十丈长的商肆，里头摆满了书架。
而后院的印刷木版，一版就是一本书。
切裁后，按顺序叠好、装订，就是一本书。
高效之下，几天功夫，书局的书架，便摆满了满满当当的书籍。
李玦到处找武灵，找半天找不到。
却在路过修文坊时，看到了熟悉的产物——书局。
这才在这，看到武灵的影子。
偌大的书局里头，乌泱泱的到处都是人。
许多人并买不起书，所以就在里头白看。
像极了图书馆。
走上书局二楼，在这里的人，更是多的夸张。
因摆设了不少书案，且昂贵的纸也无偿供应。
许多囊中羞涩的文人，就在这里，伏案书写。
似乎还有许多在这过夜的人。
“哇塞，简直了。”
李玦一声惊叹，随意走到一人身旁，入座。
看那人在写什么。
原来是在写诗。
“遥夜人何在，澄潭月里行。”
“悠悠天宇旷，切切故乡情。”
看着纸上的内容，李玦念叨念叨，这是谁写的诗来着？
很熟悉。
“这位阿兄，这诗，是您作的？”
李玦一边探头看，一边问道。
故乡情，意味着而今在洛阳，是远行而来。
那青年男子昂起头来，笑着点点头。
“写的不错啊，阿兄贵姓？”
“免贵，张氏，字子寿。”男子礼貌道。
张子寿？
“本名呢？”李玦追问。
“张九龄。”
李玦下意识“嚯”了一声。
张九龄，我阿兄未来的得力能臣！
开元盛世的最大功臣！
看他大冬天的，浑身却穿的这么寒酸，哪像个名门之后。
“子寿兄，这寒冬腊月的，怎么不多穿些。”李玦随口一问。
张九龄腼腆一笑：
“一路从韶州而来，路上耗尽了钱粮。”
“听闻这书局，写书能挣些盘缠，便在这试试。”
“若是不成，便只能打道回府了。”
“原来如此，”李玦心知文人心高气傲，不接施舍，于是说道：
“您先忙，我稍后过来。”
小跑着来到后院，武灵正爱不释手地捧着一本书，正翻看着。
“宁香，书局还用人吗？”
武灵点点头：
“这木版还是太少了，我还想发印许多经籍呢。”
“需要人手继续雕凿木版。”
“好，我带个人来，若是合适，就留用吧。”
“你直接安排吧，后舍有屋舍，膳房有吃的。”
武灵很贴心，她知道哪怕洛阳是国都。
也照样有很多人，食不果腹。
正如一见阿兄、就让他闻马粪气味。
武灵也总是提醒她、她曾是个偷吃的贼。
笑着揉了一把武灵的脑袋，便匆匆去找张九龄。
一听书局能付酬用他，张九龄激动万分。
“敢为阿弟贵姓？”
“阿弟就是我张子寿的贵人！”
张九龄激动的站起身，连连朝她鞠躬。
李玦谦虚一笑：
“我姓李，李玦。”
“不要那么见外，出门在外靠朋友，就当交个朋友。”
将人带去膳房后，张九龄果然吃的狼吞虎咽。
看这模样，就像看到去年之前的自己。
李玦心有不忍，终是摘下了钱袋，递给他：
“就当是借你的，下个月发了月奉，记得还我就行。”
张九龄犹豫着不想接。
可一想，离考试还有好几个月，且还不知能否中第。
只得扭过煎熬的内心，伸手接下：
“谢过李阿弟接济，下个月，定如数还上。”
……
“两层还是太小了，明日我雇用劳工来，再盖一层。”
“再做些床，采买些被褥。”
傍晚时分，武灵跟李玦在二楼走动了一圈。
瞧见有不少人伏案而睡，武灵自言自语的喃喃。
“宁香，你这怜悯之心，过于深沉了。”李玦说笑一声。
武灵垂眸轻笑：
“若那日，你不私闯府上偷吃，我都浑然不察外头境况。”
“又提这事……”李玦头疼苦笑：
“这些文人来京畿，是为了考学，你说说，每年来洛阳考学者，泱泱万余人。”
“而中第者仅寥寥十人，那些不中的，又将如何？”
“总不能一直在你这住着。”
“那你说怎么办？”武灵看向她。
她就是没主意，才这么喜欢有主意的李玦的。
而李玦很佩服小小年纪，就这么有执行力的武灵。
李玦刚想脱口而出，察觉她目光灼灼。
忽然起了逗她一下的心思：
“回去陪我下几局五子棋，赢了我再告诉你。”
武灵被吊着胃口，一脸不乐意：
“别嘛，你快说嘛。”
“一局棋要不了半柱□□夫，乖~”
回到私府，李玦拉着她回到自己下榻的屋舍。
被吊着胃口，武灵本心情焦灼。
一看她竟还住在这，不禁很意外：
“你不是购置了私府吗？为何还在这下榻？”
屋舍很简陋，除了一张床、一张书案，再无别的家当。
衣物都是叠好放在床尾。
“殿下常要见我，所以住这，方便她差遣。”
李玦随口一声，摸来书案上的木盒。
俩人坐在床边对弈。
武灵心不在焉的，顾头不顾尾，几分钟就被吃了十几个子儿。
“我怕是赢不了你了，你说嘛。”
武灵又是一声撒娇，李玦整个身子都软了。
“书院，不局限于洛阳，各地都是需要书院的。”
“如今文人稀少，能赴京畿考学的，皆是过了秋闱（乡试）的文人。”
“秋闱何其难，先过郡试，然后府试，最后院试，才能获得生员资格，入京畿春闱（会试），继而殿试。”
“以殿下名义，广开书院，也能为殿下得民心。”
“书院不收学奉，以书院伴开书局，以书局盈利。”
“此也能为大唐培育英才，益处良多。”
武灵的双眼瞪的老大，光彩四溢。
她激动地一把抱住李玦的胳膊：
“你这脑袋好聪明，能送给我吗？”
“……我人都是你的。”
李玦话音一出，武灵羞的满脸通红。
……
深夜，太平召见。
上官婉儿正在跟太平对弈跳棋。
李玦干等了好一会儿，等到棋局结束后。
上官婉儿才开腔道：
“李玦，李重俊将出阁、开置储君宾客府。”
“你去他宾客府上，事储君宾客。”
闻声，李玦震惊——
给一个必死的人当身边人，我是活腻了？
“殿下、我、下官仍身居商州刺史，或不可……”
“无碍，你自行安排人手，代为处理商州事宜，每月定期巡察几日即可。”
“怎么，内侄这是不愿意？”
太平目光威严地看向她，不容反驳的巨大气压，隐隐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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