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017

秋季的菜地长时间无人打理，又没打过农药，地里种得一溜包菜，好多外面的叶子，都被虫子吃得只剩下光秃秃的根茎。

        安娜也不在意，在入秋之前，她在地里撒了不少包菜、萝卜、芥菜、儿菜、棒菜、大白菜、大头菜等等菜种，也种了些秋辣椒，这些菜种都是她这两年到这个镇上附近的自建房里和荒地里收集种的，没有过多的管理，只是在菜种扎堆发芽生长的时候稍微梳理分种了一下，大部分菜都长得很不错，她一个人也吃不完，也就没怎么管过那些爱吃菜的虫类。

        再过一个月左右，小镇就要完全进入冬季开始下雪了，在此之前，安娜得把这些菜都收进地窖里，该腌制的腌制，该吃的吃，不然等大雪下下来，雪堆得比人还高，就没什么可吃的了。

        安娜目前不着急收菜，主要是她带着成风刚到这里落脚一两天，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地里的菜只要不摘掉，就能一直慢慢生长，保持着最好的新鲜度，摘了蔫哒哒的，影响口感。

        她走去菜地，摘了一颗比洗脸盆还大的包菜，去掉外面被虫子啃咬过的老叶子，再摘两颗大白菜，三个青萝卜，四个圆圆的白萝卜，外加一两斤重的小米辣，一小袋红彤彤的二荆条辣椒，装进一个大口袋里。

        临走前又去靠近河堤水源丰润的位置，从一堆杂草中间拔了一大包茎秆枯萎，底下却还是好的大蒜头和一些老姜，然后把口袋扎紧，跟先前装玉米的口袋绑在一起，叫来小黄，把口袋一左一右架在小黄的身上，驱使它驮回家。

        小黄是中华田园犬，本身的骨骼很大，又是变异犬，力气大的吓人，三年来，安娜每次外出不方便开车，拖不动物资之时，总是像现在这样，把东西放在小黄的身上，让它帮忙驼回家。

        一开始的时候小黄很不配合，它喜欢外出的时候在茂盛的草丛里东跑西跳，追逐各种猎物填饱肚子。

        让它驼东西，就得一路老老实实按照离开的路线回家，不能到处跑，这对于喜欢跑跳的小黄来说，完全限制了它的自由，刚开始的时候撂过好几回摊子。

        安娜也不生气，它不愿意，也不强迫它，每回它把东西丢了，她就回去捡，拖着沉重的口袋包裹，慢腾腾的往住得地方走。

        每到这个时候黑豹就会出手，它会追上跑得老远，玩得不亦乐乎的小黄，呼上几回猫爪，喉咙里发出拉高琴弦般嘶哑的愤怒嘶吼，像是质问它为什么不帮主人。

        小黄挣扎反抗过几回，每回都怂怂的不敢下死口，因为自古狗就怕猫，它也不例外，回回败下阵来，不情不愿地帮安娜驼东西。

        经过几次磨合之后，小黄不再抗拒帮安娜驼东西，它现在是变异犬，拥有成吨力量，不管驼再重的东西，它都能健步如飞，想干嘛就干嘛。

        安娜为了配合它喜欢到处跑的性子，每回的口袋都扎得很紧，这样它就算到处乱跑，里面的东西也不会掉下来。

        那两个口袋加起来至少有两百斤左右，比小黄的体重多了四倍，它像是感受不到重量一样，安娜在它背上放好口袋后，它就如离弦之箭，嗖得一下冲了出去，很快淹没在茂盛的草丛中，没了踪影。

        “那条狗，不，小黄，它怎么那么听你话啊。”成风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景象，或者说，他从没见过变异动物能跟人类相处得这么和谐，跟在安娜身后往回家的路线走着，好奇的问。

        安娜用枪拨开前面挡路的一大丛刺藤说：“可能是它变异过后，智商比以前高了许多，也有可能是我埋了它的主人，它对我心存感激，所以听我的话。”

        “它不是你养的狗？”

        “不是，只有黑豹是我从小养得猫，小黄不听话的时候，它会帮我收拾它。”

        成风更加惊奇了：“郑医生说过，感染t9病毒的变异动物大多会和丧尸一样，只知道喝血吃肉，没什么感情。少部分会残留心智，保持着对主人的忠诚，不仅不会吃主人，还会保护主人，但这种几率十分稀少，你的猫狗竟然都不吃你，一直保护你，你也太幸运了。”

        幸运吗？从末世开始，这两个字就离她很遥远。她吃过太多的苦，流过太多的泪，憎恨厌恶过这世界很多次，最终这些情绪都变成了冷漠，让她麻木的在这世界继续活着。

        安娜说自己并不幸运，她只是比别人更加坚强罢了。

        成风看着她把挂在树上装水果的口袋取下来，想说什么，张了张嘴，最终选择沉默。

        安娜拎着沉重的水果袋子回头，看见一个黑影直直冲向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成风，速度之快，她都来不及开枪，就听见成风一声惊呼。

        千钧一发之际，一直坐在安娜肩膀上的黑豹突然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高音尖声猫叫，整个身体快如闪电地冲了过去，嘴里发出几声威胁般的哈气嘶吼声，跟那个黑影扭打在一块。

        安娜赶紧放下手中沉重的口袋，端着枪冲了过去，把那黑影撞倒在一边草丛中的成风扒拉出来，确定他没多大的事情，转头看向跟黑豹撕打的东西。

        那是一只耳朵细长，身体有点花斑，像猫又不像猫的动物，正和黑豹疯狂的撕咬对打。

        安娜想了一会儿，想起这个东西应该叫猞猁，是一种攻击力十足的野生猫科动物，虽然黑豹变异了，但那猞猁的眼睛冒着让人不舒服的红光，想来那只猞猁也应该变异了。

        家养宠物猫是不可能打败末世前就拥有凶名的猞猁，安娜担心黑豹打不过那只变异猞猁，给成风做了个后退的手势，自己端起步、枪，瞄准前方草丛扭打的两个身影，屏住呼吸，瞄准，射击——

        呯——没装□□的子弹炸裂声，在寂静的小镇传得很远，甚至有回音。

        正追逐一群突然出现的野猪，并且咬死两头不大不小野猪的小黄听见动静，毫不恋战的驮着沉重的口袋，向着安娜所在的方向狂奔。

        等它赶到之时，战斗已经结束。

        安娜的子弹打中了那只成年猞猁的肚子，没给它造成致命伤，反把它给激怒了，转头要先解决看起来比较柔弱的人类。

        没想到黑豹护主，察觉到变异猞猁的意图，激发了它的凶性，一瞬间它的薄荷绿瞳孔变成了血红，嘴里露出比变异前长了五倍的尖长獠牙，猫爪上的猫钩也变得锋利无比，一个腾空飞扑过去，照着猞猁的喉咙疯狂撕咬。

        那猞猁没防它突然出手，挣扎着要反咬黑豹的颈子，成风看情况不妙，想也不想得举起手中的十字、弩，对准变异猞猁的心脏连射几发铁箭。

        心脏是变异动物最脆弱的地方，成风射得很准，射出去的五只铁箭，有四只准确的射进了猞猁的心脏。

        变异猞猁疼得哀嚎不止，趁这个空档，黑豹咬断了它的脖颈，张开满是尖利猫钩的爪子，划开它的脑袋，破坏了它的脑组织，变异猞猁这才彻底死亡。

        它死后，黑豹也没放过它，蹲在它身边吃起它的躯体。

        浓重的血腥味熏得成风面色惨白，身形摇摇欲坠，一副想吐的模样。

        小黄到的时候，他的确在一旁吐得稀里哗啦，黑豹已经把变异猞猁吃了一大半，看见它跑过来，舔舔了带血的猫嘴，破天荒的大方一次，走开让它吃。

        小黄没向以前那样迫不及待地去吃血肉，转头跑到安娜的面前，围着她转了一圈，又闻了闻她身上的味道，确认她没受伤，这才昂着毛茸茸的狗头看她，嘴里发出伊伊呜呜的哼唧声，像是在问她有没有事，又像是在跟她说抱歉，它没看到那只变异猞猁隐藏在这附近。

        安娜摸了摸它毛茸茸的狗头，半蹲在它的面前，与它黑黝黝的眼睛平视，安抚它说：“我没事的小黄，这事不怪你，这地方有太多的变异动物，猞猁又是猫科动物，动作很轻，你不可能把所有的危险都排除。你已经做得很棒了，不用觉得内疚。”

        她说着又给小黄一个大大的拥抱，亲了亲它的狗头，小黄这才摇起蓬松的狗尾巴，开开心心的去吃黑豹剩下的猞猁尸体了。

        这次的变异猞猁袭击事件，让成风受到了惊吓，回去就上吐下泻，发起高烧，躺在床上有气进，没气出。

        安娜免不了一阵手忙脚乱，成风带来的物资里虽然有感冒药，但这些药都是十年前生产的了，药效已经减半，除了感冒药，就剩下一些速效救心丸、跌打损伤等等药类，治拉肚子的药是没有的。

        安娜围着屋子转了一圈，找了一些印象中奶奶说能治拉肚子的草药熬成药汁给他灌下去，他烧了一晚上，总算退烧，好了许多。

        成风病成这样，安娜当然不能离开他，原本打算收麦子收菜的计划暂时搁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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