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金乌衔桃报春恩(2)
俩人一边被戚老夫人带着往戚家的方向走一边小声说话。
孟无争问迟漠寒:“你怎么看?”
迟漠寒眉梢一挑:“嗯?谁?丫鬟还是戚夫人?”
“当然是戚夫人,丫鬟就是个普通姑娘,诸多反应也正常。”
“你觉得戚夫人不是……人?”迟漠寒问。
“有可能。”
“看看再说。”
一到了戚家,戚夫人便把莹儿支了出去,让她忙去了。孟无争在戚家环顾四周,除了刚刚见到的香案外,还有一方木桌,几把椅子,几盏烛台,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多余的摆设。
“寒舍简陋,让二位小公子见笑了。”戚夫人坐在了香案前的一把椅子上慈祥地笑了笑。
“没有的事,可否冒昧地问下戚夫人有关令郎的事?”孟无争问道。
“二位可是阴使官大人?”戚夫人突然问道。
孟无争一脸惊愕:“您……能看出来?”
迟漠寒倚在门口,双手抱胸,姿态闲适地道:“他是,我不是。”
戚夫人又看了门口的迟漠寒一眼道:“这位小公子,浊气缠身,若不是鬼差便是妖族或者魔族了。”
迟漠寒坦然一笑:“我是妖。”
“原来如此。”戚夫人脸色平静地点了点头,对二人道,“我自幼便能看透生灵的灵魂,还会点堪舆之术,一见二位小公子便知道不是坏人。”
原来是位人界半仙。
“戚夫人,实不相瞒,刚刚我们并非有意冒犯,而是收魂时发现那具尸体很可能是奇术幻化而成,而并非令郎的尸首。”孟无争道。
说到这,戚夫人眼神黯淡,声色低沉地道:“原来是阴使大人在地府得知我儿已故,下凡收魂来的。”
“正是,不过从戚州城郊一路走来,我都没发现令郎的魂魄,在那具假尸上也未曾发现,如果放着魂久在人界总也不是事儿,还请戚夫人能提供些线索可好?”孟无争一脸诚恳。
戚夫人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你是想问我儿是如何死的,又是如何一死便化为枯骨的吗?”
“还请戚夫人不吝告知。”
“宴儿他只是个普通的读书人,为人正直善良,宽仁温厚,虽出生贫寒却从不自暴自弃,他绝无可能自尽,是这天道不公……”戚夫人意有所指地说着,身体轻颤,垂下了头,终是落下了一滴泪。
“那他可是被人所害?令郎生前有得罪过什么人吗?”孟无争又问。
“若硬要说是得罪……就只有城西的单家了。”
什么!?单家!?
孟无争惊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脸急躁地问:“可是前几日死了二女儿的那个单家?”
“没错,单家的二女儿单婉儿还曾经与宴儿订过娃娃亲。”
孟无争瞪大双眼:“原来单婉儿被退掉的娃娃亲竟然是和令郎的!?那令郎和单婉儿究竟是如何认识的?能不能具体说说?”
想不到单婉儿的冤案竟然和戚宴的死成了一件案子!
戚夫人摇头叹息:“这件事,要从我们戚州的民俗说起了。”
接着,戚夫人跟孟无争二人讲起了这两家的恩怨。
故事要从戚州一种叫“踩生”的习俗开始说起。
戚州的踩生,就是当一户人家有新生儿出生的时候,会请来一位尊客来到产阁见新生儿的第一面,这样那位新生儿长大后无论是相貌、性情还是才学都会与那位尊客一样。
十五年前,单家在单婉儿五岁的时候,单夫人又给单老爷添了一小儿子。一家人包括府中护院小厮丫鬟等都乐坏了,因为单夫人前两胎怀的都是女儿,这第三胎终是盼来了个儿子。
虽然单家没给两个女儿起名叫什么“招弟”之类的,不过两个女儿名字里都带着个“儿”字,心里明明藏着私心,对外和对两个女儿却说:“哎呀,姑娘家不都是叫什么‘儿’嘛,不要想太多。”
之后,家里的两个女儿本是无忧无虑地长大,一切都因为这个最小的弟弟改变了原本的生活。她们在弟弟出生的那天起才知道戚州一种叫踩生的习俗,可是这个习俗从未听家里长辈提起过,是不是自己出生的时候戚州还没有这个习俗?两个女儿开始思考起这个问题,不过那时年幼,什么都不懂,都以为这些并不算什么大事。
轮到弟弟出生遇到踩生,单家夫妇开始寻那个尊客了。
当时,街坊邻里传得热闹,说城东有一小儿是神童,五岁便对名家诗词过目不忘,并能完整默写一字不差。到了七岁这年,小儿已是才华横溢,下笔成章,都说他是天纵之才,将来必能粲溢古今,卓尔不群,若是考取功名,终有一日衣锦还乡,为戚州争光。不仅如此,小儿还生的面目俊朗,秉性温厚纯良。
这个小儿就是戚宴。
听全戚州的人都这么说,单家就也不管戚家贫寒了,忙让一群府中下人,备了金银珠宝即刻启程去了戚家,请求戚宴当自家小儿的那位尊客。单家盼望有朝一日,自家小儿单英也能像戚宴一般,才华斐然,将来再考取个功名,为家争光。
事情就从戚宴受邀到了戚家踩生开始了。
产阁之中本是污秽之地,都怕进入之后不吉利,有血光之灾,可单家却不这么想,单夫人生了单英后,招来了会说几句吉利话的吉婆,还在产阁门口办了个仪式,让吉婆领着戚宴入阁,再让戚宴立在榻前,对着襁褓中的啼哭婴儿细细观察,观眉、观眼、观耳鼻、观唇,再亲自说上一句吉祥话。
这踩生仪式便完成了。但是,此后,单夫人魔怔了一般,觉得只见这一面还是不够,还应当多请戚宴上门做客,继续做着尊客。
于是,戚宴便成了府上常客,时常与单家的三个孩子一起玩。也是在那时候,单婉儿发现了戚宴哥哥不仅面容俊俏,还温和友善,最重要的是,那么小的年纪便可出口成章。
单婉儿从小便好强,认为男孩儿可以读书,女孩儿自然也可,虽然爹娘不允许,但是她可以偷偷向戚宴哥哥学,她也想像戚宴哥哥那般写一首好诗,哪怕不能作诗,能多写几个好看的字也能令她快乐好几天。
所以,单婉儿经常缠着戚宴学字、习诗,无论是院中梨花、庭院碧池、凉亭晚风还是高空明月,都成了二人学字习诗的素材,也是在一次次的独处中,两个小孩决定了长大了也要一直在一起风花雪月、舞文弄墨。
单老爷和单夫人也是把街坊邻里那句戚宴将来必能考取功名的话放进了心里,一直打算将其中一个女儿将来嫁给戚宴,又见单婉儿平日与戚宴最亲近,所以,俩人的娃娃亲便自然而然地订下了。
话又说到单家两位姑娘,自从有了弟弟,她们才见到了从未知晓的习俗,还有从未听过的睡前故事,从未吃过的西域水果和从没去过的秀美之地。随着年纪的增长,爹娘的那点心思还是不小心漏了出来。
单婉儿的姐姐——单香儿刚行完及笄之礼便被爹娘许配给了她根本不爱的外乡商贾。那商贾不差钱,见单香儿生得貌美,便带着黄金白银、玉器布匹等聘礼登门提亲,单家老爷和夫人自是欣然同意,完全不顾自家大女儿寻死觅活,好说歹说地最后终于把单香儿送上了花轿。
单婉儿生的虽不似姐姐那般貌美如花,长大后也是相貌平平,但念着自小她便与戚宴订了娃娃亲,夫妇二人就也没当一回事。
怪就怪在,突然有一天,戚家把娃娃亲给退了,单家好歹也是大户人家,就算单婉儿再姿色一般也断然没有求着戚家成亲的道理,最主要的是,单家打听到了一件事,那就是戚宴虽头悬梁,锥刺股地日夜苦读,却仍是没考取到半分功名。
于是,单家自然而然同意了退婚一事,换回了庚帖后全当是两个孩子儿时的玩笑话。
这事儿对于单老爷和单夫人来说倒是没什么,但是单婉儿却不那么想了,她得知自己被从小就喜欢的戚宴哥哥退了婚后,因为过度伤心而大病了一场,倒在榻上病卧了一个月,气色也越来越差,害了相思病不说,还日日怨念着戚宴,因为她觉得戚宴是因为知道她长大后没有成了美人而嫌弃她,所以才把娃娃亲退了。
她还记得小时候,单婉儿曾对戚宴问过:“戚哥哥,要是我长大了没有姐姐那么好看,你还会娶我吗?”
当时的戚宴一脸温柔地看着她,眼中闪着灿光:“怎么会呢?不管婉儿长大后变成什么样,我都会履行我们之间的约定的。”
年幼的单婉儿开心地甜甜一笑,戚宴也冲她露出一个和煦如春风的笑容。
结果呢……结果呢?
呵,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孟无争听到这才明白过来,单婉儿生前积怨已久,自是死后极易化成厉鬼报复,特别是报复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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