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金乌衔桃报春恩(1)
再到戚州时,孟无争先是在城郊施术破眼诀,却没发现那个叫戚宴的书生,也没再见到那日的卖货郎。
于是,他与迟漠寒决定往城里一探。
孟无争一边往城里走一边和司天星通灵问道:“戚书生的家在哪?可知道是因何而死?我听阎大人说这人死得离奇?”
“嗯,说来奇怪,这位戚书生是一夜间化为白骨的,戚家贫苦,家中只剩一位老妇人和一个丫鬟,这书生离奇死亡不说,他家那丫鬟还非说家中闹了鬼,又说准是阴曹地府的黑乌鸦餐食了死人肉。”司天星道。
也就是说这位书生死后皮肉都被什么东西啃掉了?所以只剩下一具白骨?孟无争倒是好奇了,他们阴曹地府还真没出现过专食死人肉的乌鸦,究竟是怎么回事?
又与司天星聊了聊,打听到了戚家的位置后,孟无争关闭通灵和迟漠寒一路行去戚家。
刚到了戚家院前,就看见一间破旧屋舍旁只简单地挂了两个白色丧幡,不似大户人家那般,大堂之中,雕玉为棺,披麻戴孝,泣声连天,院内安静极了。
孟无争和迟漠寒绕到了屋舍后身,翻墙而上,坐在茅草乱堆而成的屋顶上,孟无争往茅草堆里戳个窟窿,往厅堂里看去。
只见一个白发苍颜,身穿丧服,身形佝偻的老夫人正对着香案上的几个牌位诵佛念经,想必这位应该就是戚老夫人了,旁边还有一个丫鬟在低着头小声泣哭。
那香案上左祭神明,右祭先祖,香案前方竟挂着一副春鸟衔环的画像。
戚州竟有祭拜春鸟的习俗?
孟无争试着用了破眼决探魂,并未有发现,他琢磨片刻,应当是戚宴的魂并不是恶魂。于是,他又在屋檐之上用入莲诀试着将屋中魂魄吸入胭脂印,拂尘一挥,双眼轻阖,心中诵念,布袋间的胭脂印有红光乍现,须臾之间,胭脂印的红光消失了。
奇怪了?没有鬼魂被吸入?
孟无争再睁开眼,翻出胭脂印确认,那纸片中确无鬼魂入印的迹象。
“不是吧,小十这法器不灵光啊。”孟无争摆弄着那片胭脂看了半天。
“寻常百姓家里死了人没钱买棺材,戚宴又是死后立刻化为枯骨,戚家人也许恐有邪佞作祟,当即将尸骨埋在了后山之中。”迟漠寒看了眼他手里的胭脂印道。
“也有道理,走,去后山看看。”
若是尸骨早被埋在了后山,也许戚宴的魂还在自己的尸首附近没离开多远。
俩人走向后山的路上,迟漠寒突然半耷拉着眼皮,眼神稍显冷淡地喊他:“孟大人。”
孟无争停下脚步扭头看他:“嗯?”
“这凡人之躯用着可还习惯?”
孟无争扭了扭脖子,又扭了扭手腕和腰身,只觉得浑身轻如飞燕,毫无不适感,拇指在鼻子上一刮:“好得很!有了这凡人之躯,在人界能多玩上几天,也不会觉得不舒服。”
“嗯,那就好……脑子可还清醒?”
孟无争这就不乐意了,挑眉:“迟少主,此话怎讲?”
迟漠寒见他脸上浮起一丝愠色,立刻赔笑道:“迟某只是想到那日在帝殿上,孟大人‘英勇’断毁自己清誉之人,却没个结果,不由心中略有担忧,那女鬼的死因究竟能否被孟大人查出来。”
“这是瞧不起谁呢?等戚宴的魂收完了,就去单家查案,你看着便是了!”
“好,迟某拭目以待。”迟漠寒浅笑。
二人来到后山之中,果然见到了一座坟头,墓碑上刻着那书生的名字,看来那具枯骨便是埋在此处。
入莲诀默念诵起,坟头土似有松动,孟无争心里一阵好奇,难不成……这人没死透?不是化成枯骨了吗?
他当即停下了入莲诀,这时却见腰间那藏在布袋里的胭脂印又发出了淡淡红光,他正好奇怎么停了吸魂,胭脂印还会发光呢,坟头松土沙石流动,窸窸窣窣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不过,孟无争和迟漠寒一脸淡然,仔细盯着那堆土,倒是要看看里面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要出来。
霎时,坟头松土间猛地窜出来一只枯枝般的手,毫无皮肉包裹的枯手沾着泥土,正在漫无目的地从坟里四处挠抓。
“兄弟,你是想出来吗?”孟无争对着那只枯手问道。
枯手自然不会回答他,还在对着空气乱抓一气。
“嗯?”迟漠寒看着那只手,似乎看出了点不寻常,“这只手不似人骨。”
“不可能,我见过那么多尸骨了,是人是畜一看便知,这只手确实是人类的手骨。”孟无争肯定道。
“我的意思是,只有人手骨的形,但闻上去却没有死人的味道。”迟漠寒解释道。
迟漠寒身为妖族,嗅觉要比他灵敏多。
孟无争想了想迟漠寒的话问道:“你的意思是,此乃障眼法或者什么民间的道家仙法之类的?他们不知道用了什么东西幻化成了人的手骨?”
“正是,不过到底是不是民间道家所为,倒是还不能确定。”迟漠寒回道。
“听老七说过人界那些江湖道士,大多数都是骗人的,还从没见过哪家流派出了位惊世骇俗的大道士,能使用障眼之术到如此出神入化的地步,连我都没分辨出来这人骨是假的。”孟无争双手抱胸,拧眉沉思。
“多想无益,不如把这书生的尸体挖出来重新查看一番?”迟漠寒提议道。
“啊?”
他是来收魂的,不是来挖坟的啊!
“目前就只有一只幻化而成的枯手,而你那破眼诀使了一路,也未曾发现过有鬼魂的迹象不是?”迟漠寒俊眉一挑,斜睨着他。
“话是不错……但我在人界为了收魂还从来没挖过坟,这好像不太尊重逝者?”
“这堆土里没有死人的腐臭味,这书生的整个尸体多半都是幻化的假尸,而且你可是阴使官,还能忌惮这些?”迟漠寒才是表示震惊,看着他,表情略显无语。
“也对,八成整具尸体都是假的,若真有流窜在人界的恶魂借尸还魂,放着不管也不行,要彻底毁了才行。”
孟无争这么说着,化出幽莲剑,深吸一口气,郑重道:“戚兄,多有得罪了。”
迟漠寒心里一笑,这阴使官让他当得还挺有风度的。
说完,他便开始用剑一下一下刮走坟上的泥土,欲要把埋在里面的尸体整个刨出来。飞砂碎石顷刻间在四周溅了一片,没一会儿,周围的一小片土地上便垒成了一座小土堆,那只假手也渐渐露出裹着泥的一整条枯臂,不过那枯手只乱抓了一会儿,等孟无争腰间的胭脂印红光一消失,那枯手便停歇了,像断了线的木偶一般,撤了力量,软趴趴地掉进了坟坑里。
孟无争忙把胭脂印重新拿出来查看,难道是身上的胭脂印跟这具假枯尸有关系?
他正想着呢,背后突然响起一个姑娘的尖叫声:“啊!有人盗坟啦!”
……
孟无争和迟漠寒扭头一看,居然是戚家那个丫鬟,丫鬟梳着一条辫子,穿一身粗麻黄衣,双手捂住脸,浑身颤抖着大叫。
“姑娘别叫!我不是来挖坟的!”孟无争单手一举,想顷刻就把这只手捂到那丫鬟的嘴上。
“还说你不是来挖坟的!你都把戚公子的半截身子挖出来了!”丫鬟从指缝间偷看了面前的这二位“盗墓贼”。
姑娘仔细一看,好家伙,原来是俩疯子!
一个锦衣一个华袍,看样子都是有钱人家的少爷,都那么有钱了还来挖穷人家的坟,是不是脑子有病!
“你俩看样子又不缺钱,为何挖我家坟!我家贫苦,根本没有值钱的东西和戚公子一并入葬,你们是不是有病呀!”丫鬟还在不满地大叫着。
“别叫了!别叫了!姑娘,你听我解释!”孟无争头一回遇到这么倒霉催的事儿,再这么由着她喊下去,非把官府喊来不可!
这时,从远处传来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莹儿,发生何事了?”
孟无争和迟漠寒往远处一看,正是戚宴的老母亲戚夫人。
戚夫人拄着拐杖,慢悠悠地挪着步子走了过来,边走边咳嗽着,声声剧烈,似要将肝胆都咳了出来,仔细看戚夫人,鬓边似染厚霜,脸上的皱纹似道道沟壑,黄斑遍布在鬓角之处,一张脸写尽了风霜岁月。
“夫人!这两个人是挖坟贼!被我抓了个正着!”丫鬟忙跑过去,扶住了戚夫人。
戚夫人浑浊的双目中却似暗含着一丝清亮的光,她在孟无争和迟漠寒身上打量片刻,便对莹儿道:“放心吧,这二位公子没有恶意,请他们到屋里坐吧。”
孟无争一惊,这戚老夫人究竟是何人?
而且刚刚他在屋顶上观察屋内情况的时候,也能看得出戚夫人并不像寻常妇人死了儿子那般嚎啕大哭、泣不成声,反而一脸淡然地诵佛念经。到了这会儿,连惊扰已经入土的儿子之人都不曾动怒,还招待他们进屋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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