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第三十一章
031
如果细究起来的话, 凌晗昭根本不是凛雪鸦的目标。
尚德武馆的事情, 根本牵扯不到作为武馆第三代的凌晗昭, 凌晗昭的境况倒不如说是被牵连的, 在此之前, 凌晗昭作为一个典型的大师兄, 爱护师弟、尊敬师长、守信誉、讲义气, 是个很典型的当家第三代的顶梁柱模板。
正因为如此, 凛雪鸦才放过了凌晗昭, 而仅仅只是坑死了上两代。
凌晗昭身为二代馆主捡回来的孤儿，为了报恩成为了新任馆主，试着扛起尚德武馆的牌子, 但江湖这种地方, 绝没有你想的那么自由。
即使他本人并不想报仇, 凌晗昭仍旧是在背后各种各样因素的影响，被教唆去报仇了。
——即便他自己都觉得这仇报了, 也没有什么意义。
凌晗昭绝不是凛雪鸦的盗窃目标，甚至离凛雪鸦的猎物标准都差的远着呢。
正因为如此，当凌晗昭上来，凛雪鸦即使知道是他，也毫无打击的兴趣, 第一个反应就是赶紧落跑。
而这也符合江湖人对他的看法：
不善武艺，只善偷盗之术的恶劣大盗。
但这些和樱庭苍有关系么？
没有。
甚至对于樱庭苍来说, 身在凌晗昭身边, 可比在凛雪鸦身边安全多了, 毕竟前者看着就是个耿直青年，而后者令他捉摸不透。
“我真的只是个普通人啊……如果是这家伙的同伴，我会被这样拎着走么？”
樱庭苍不得不再三表示自己只是个普通人，讲真啊，凛雪鸦可是要带着他从三楼跳下去的架势，樱庭苍再怎么傻，都要意识到这里人可能并不是他那个世界的普通人了。
凛雪鸦的实力……姑且先算个双王的水平好了。
高估一下对方的实力，才能有更多的回旋余地。
樱庭苍是这么想的。
‘说起来，凛雪鸦……是他的真名么？’
樱庭苍不禁怀疑的想到。
凌晗昭的反应却令樱庭苍想不到。
“你确实看不出来那家伙同班的样子，”
对方如此一脸耿直的说道：
“因为你看起来特别弱，什么武艺都没有的样子，那家伙的同伴不会那么弱的。”
‘……居然……是因为弱？’
樱庭苍忍不住嘴角抽动。
凌晗昭话没有说完，刀锋却偏转向樱庭苍说道：
“然而，如果你不是他同伴的话，你根本不会被他带走，他只会把人直接留在原地！”
“所以你肯定是他的同伴！”
“……”
‘这个叫做凛雪鸦的家伙，到底是有着什么样的名声啊？！’
樱庭苍人都要抓狂了，对面一个脑子不好认死理的，这边还有个随时要坑你的，这待遇也太差劲了吧？
而且他的早饭到现在还没有吃上啊！
“嘛嘛，也不能这么说东江公子啊。”
凛雪鸦笑的特别开心，这回是真开心，这个局面他真的感到了非常的愉悦。
作为搞事从不嫌弃事大的反社会人格分子，凛雪鸦向来是不担心给别人添麻烦后会怎么样，倒不如说，给对方添麻烦才是他喜欢的事情。
秉持着这种性格，凛雪鸦添了一句：
“东江公子在茶叶的辨识和对毒物的认识上，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啊。”
“嗯唔——想来是平日里经常接触这些吧，所以才能将杏仁茶中下毒的事情辨认出来吧？”
最后一句纯属瞎扯，凛雪鸦添上这句，是存着黑一把樱庭苍的心思的。
如果要形容现在凛雪鸦的心情的话，那就是：
‘坑人真tm开心。’
嗯。
凛雪鸦就是这样“单纯”的人。
凌晗昭的反应果然没出乎凛雪鸦的预料：
“你看！！！”
“他都承认了！”
“你果然和他是一伙的！！！”
樱庭苍：……糟糕，有点儿想骂人了怎么办？
且不论凛雪鸦那个听得人浑身别扭的“东江公子”这个称呼，单就是凌晗昭这个人的反应，就令樱庭苍无言以对。
“唉等等，杏仁茶下毒？我没下毒啊？谁下的？”
凌晗昭看着樱庭苍无语的表情，想起来凛雪鸦的后半句，下意识的反驳说道。
他确实是不会下毒的。
武馆的牌匾，如果不是通过武力的方式拿回来，对于一家武馆来说，是没有意义的。甚至是用毒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说的话，会让尚德武馆目前本就声名狼藉的名号，变得更加糟糕。
这种情况下拿回来的牌匾，不仅拿不回武馆的名声，而且只是拿回了又一个武馆的耻辱。
凛雪鸦笑而不语，他扫了一眼凌晗昭下属下意识侧头，或者是移动双眼的心虚反应。他才不会说呢，这种事情让凌晗昭自己发现不就好了么？
哎呀哎呀，年轻的馆主大人似乎还没有发现，自己下属和他自己之间目标区别。
“……唉。”
“我说，你就不能换个姿势么？这样我真的很难受好么？”
樱庭苍再度对姿势提出了抗议，和这家伙扯清关系已经是说不清了，好歹换个姿势ok？他当初是胸骨错位的伤势，就算这段时间勉强重新长起来了，也不意味着可以随便动了，好么？否则他出门坐着轮椅干嘛，不就是减少运动量，防止伤势二次恶化么？
——虽然他怀疑如果再躺上一个月，他是不是都应该要复健了。
“嗯……”
凛雪鸦沉吟考虑了一下，估计也打不起来了，一个翻手，樱庭苍从夹大米变成了横抱，他倒是忍不住舒口气，这姿势比刚才好受多了。
——然而他更怀念三日月。
“你们又无视我！”
凌晗昭忍不住喊道。
“凛雪鸦你休想让我动摇，今天无论如何，我都要——”
“虽然我不太清楚你和这个叫做凛雪鸦的人有什么仇，不过……”
樱庭苍突然插话，说到一半他停了一下，看着凌晗昭的目光眼含怜悯：
“你还不明白么？”
“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我们的茶水当中被下了剧毒，那么这个时候上来的你会看见什么？你又会被误会成什么？你因此会得到什么名声？”
快速的三连问直接将凌晗昭问的措手不及，勉强跟上对方提问速度的他，只能被裹挟的顺着樱庭苍暗示给他的思路往下思考。
即使这仅仅是他下意识的反应，但是这三连问所展示出来的可能性，让凌晗昭后背一寒——那绝不是他所想见的情况。
“你如果真的不会动摇，为何不敢看看你的四周同伴呢？”
樱庭苍连声问道。
“……”
凌晗昭被问的一时哑然。
什么？伤心？背叛？
这就不是樱庭苍会想的事情了，说到底，他为什么要为一个刚才还刀锋相对的敌人想这些？
他会提醒对方就已经是十足十的好意了。
——虽然对于对方来说，就不是什么好意了。
凌晗昭犹豫了半天，他才僵硬的、艰难的、缓慢的凝视了一圈四周的同伴，每个人都直视着他片刻后，又会假做无意的看向其他地方。
这似乎已经说明了他们的回答。
‘所以，只有我不知道下毒的事情？’
他双眼渐渐睁大，紧缩的瞳孔，昭示着他的震惊和痛苦。
凌晗昭从小在武馆长大，被教导着侠义之道和武者之德，他人生二十多年以来敢说一句武德无亏！
可是如今呢？
说实话，之前师父和师祖的事情，他就已经被打击的不清，好在还有愿意和他同留下来重振武馆的师弟。
但是……
他怎么感觉……
连他们都不认识了呢？
凛雪鸦看着凌晗昭双目失神的样子，这显然是彻底的丧失战意了啊。
他脚下一蹬，顿时凌空跃起，羽袍翻飞间，似乎恰如他的名字一般，振翅间凛然高傲的白雪之鸦。
“馆主，他们走了！”
“哦。”
“馆主？！您不去追凛雪鸦了么？！”
“追啊，但在这之前……我觉得，你们有必要给我个解释。”
背后声音清晰传来，显然是要闹开的节奏。
“哦呀，还真是凌馆主的性格呢，有什么都会直接解决。”
听着身后的事情，凛雪鸦似乎颇有感触的样子说道。
“是么？”
樱庭苍倒是对此毫无兴趣，对，他现在对什么兴趣都没有。
他既不想知道凛雪鸦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混蛋，也不想知道凌晗昭和他之间到底什么仇什么怨。
“呀嘞呀嘞，刚刚说出的话来看，你说的那些可真是诛心之言了，不是么？如果即使解决了的话，双方大大小小也会留下刺吧？何况即使凌晗昭不计较的话，他的那些同伴也未必会不带一点隔阂的吧？”
“你可不像现在表现这样的毫不在意呢。”
凛雪鸦话里话外带着试探的意味，甚至故意夹杂着一抹嘲讽。
他想看看，他抱住的这个人是不是他有兴趣出手的猎物，刚刚的话，可勾起他的兴趣了，这样的挑拨离间……
他可真是喜欢啊。
如果，这个人真的是自己所会中意的猎物，那么……
他的“宝物”又会在什么地方呢？
但樱庭苍完全不在意这些，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一种狂躁渐渐涌现上来……
“那些事情，我不在意——”
说完他顿了顿，才继续带着一种冷酷的说道：
——“我现在只想知道，我们还能到哪儿去找早餐？”
“……”
凛雪鸦发现，樱庭苍问了一个很好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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