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三年级开学第一天，晓东和半截儿像往常一样步行去上学。此时的两人可以用步伐沉重来形容了。欢乐的暑假总是过得很快，开学第一天到学校的第一件事儿就是交作业，两人的暑假生活可以用千疮百孔来形容了，很多题都没做，到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硬着头皮交上去。根据晓东的经验，这些作业老师是不会看的，多一段时间后就会卖了废纸挣点外快。

        九月的早上，天气比起假期的时候已经稍显凉爽。天空阴沉沉的，正应了开学孩子们的心情。路上时不时地开过一辆深绿色的北京吉普212，像一头蛮牛一样，有人挡道就使劲摁喇叭，人们也自觉地躲得远远的。

        晓东生活的县城名叫曲阴县，是典型的华北小县城的样子，整个县大概有三十多万人口。燕岗小学是县里最大的小学，在城中央。毫不夸张的说，县城里和县城周边的孩子基本上都可以称得上是燕岗小学的校友。整个学校有学前班和一至六年级，每个年级有六个班，基本上每个班都挤着八九十个小学生。小东在三年级五班，半截儿在三年级六班。他们的邻居，也就是晓东和半截儿都爱慕已久的张丹丹在三年级一班。

        走了半个小时，两人来到学校门口。

        学校门口的街叫燕岗街，燕岗街上布满了各种小商店，有文具店、玩具店、礼品店、服装店、书店、体育用品店。

        “走，去红太阳看看去，看有新出的漫画吗？”晓东叫着半截儿往红太阳商城走去。

        说起红太阳商城，这是一个特别针对于小学生喜好的商店。它在学校门口西侧，规模档次明显高于街上的其他小店。老板是个二十多岁的二流子，成年人都叫他老三，学生们都叫他三哥。他这店里面什么东西都卖，从一毛钱的铅笔到几百元的照相机；从玩具四驱车到女士内衣，只要你能想到的他这基本上都可以找着。

        老三的商店做得最成功的业务是出租漫画，他手里有全套的龙珠、机器猫、蜡笔小新等流行漫画。这些书只租不卖，一本一天的租金是五毛钱，不用押金。他知道小学生们都怕他，租了书肯定会按时还的。

        “嘿，半截儿、晓东你们过来了啊。”老三见俩人进来，假装客气的说。

        “三哥，有新出的漫画吗？”晓东问。

        “新漫画啊，现在还没有呢，等下周吧，我去省城进几套有意思的。你们知道了吗，我开了个游泳池，你们可以去玩啊。”老三说。

        “游泳池，在哪啊？”晓东好奇地问。

        “就在北环和孟良河桥西边。人多的不行，你们中午可以去玩儿，过几天冷了就玩不了了。”老三给晓东介绍。

        “水深不？我们又不会游泳。”半截儿问。

        “不深，你们去了就知道了，怎么也比百家水库浅。”

        百家水库是所有曲阴县男孩子家长的噩梦，每年学校和家长都教育学生不要到百家水库去游泳。但越是不让去，调皮的孩子们就越要去，导致每年夏天水库都会淹死学生。因此，曲阴县就有这样的说法：百家水库是一所阴间的学校，每年夏天都会招生，倒霉的学生就会被录取。

        游泳池这种县城的新生事物对于孩子们来说是有很强的吸引力的，晓东和半截儿准备中午去看看。

        开学的第一天，晓东坐到了教室里，同学们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相互之间描述自己假期是怎么玩的，有哪些有趣的见闻等等。

        “晓东，又长高了啊。”同桌张萌用手撸着晓东的头发说。张萌是晓东班的班长，学习好，性格开朗、待人和善，长着个娃娃脸，梳着一条粗壮的马尾辫，虽说不是特别漂亮但是绝对能用“可爱”这个词来形容。

        “把你的脏手拿开。”晓东扭捏着身子道，“你暑假去哪玩了啊？”

        “基本上就在家来着，上午写作业，下午去找我表姐玩。”张萌回答。

        “切，没意思。”晓东说完就张牙舞爪地给张萌讲起了自己暑假的精彩片段。

        张萌用一只手撑着圆圆的脑袋，侧耳倾听。时不时地被逗笑，笑起来眼睛弯弯，露出两个小酒窝，辫子也跟着身子有节奏地抖动，眼神中透露出对晓东这种野孩子暑假生活的向往。

        越是看张萌被逗笑，晓东越是添油加醋地描述着自己的暑假趣事，好像永远都讲不完。

        铃铃铃。。。上课铃响了，班主任牛老师来到了讲台上。瞬间班里安静了下来。

        刚开学，好多科目的新课本还没有发，老师收了作业就让同学们上自习。一上午很快就过去了。

        回家吃过午饭，晓东到半截儿家叫上半截儿去上学，两人商量好中午要去游泳池看看啥样。每年五月一到十月一期间，学校下午都是三点上课，所以中午有大把时间供晓东他们消遣。

        还不到一点，两人就顶着大太阳来到了游泳池，离老远就能听见孩子们的欢笑声。游泳池建在一个破院子里，大概有两个篮球场那么大。池子底部和四周都贴着白色的瓷砖，猛一看很干净的样子。泳池的四周就是破院墙。老三的广告做的不错，见人就推荐他的游泳池，所以学校很多人都知道了。

        现在的池子里已经游不开了，不时还有新来的加入进来。一个经常跟老三混的类似小弟的人在管理游泳池，三块钱一个人，交了钱就可以下水。

        池子的北边有一间小房是更衣室，纯粹就是个摆设，因为孩子们压根不知道什么事泳衣，所以大家脱了衣服一丝不挂的就跳下了水。这地方很偏僻，女孩子肯定是不会来的。

        池子里的人多，池子边上站着看热闹的人更多，因为不是每个人随随便便就可以拿出三块钱来玩乐，这其中就包括晓东和半截儿。

        整个泳池是个长方形，东西为长，南北为宽。西边水深最浅，深度大概能到成年人肚脐眼的位置；东边水深最深，深度够不会游泳的成年人喝一壶的。

        “看，那不是大雷吗？”半截儿指着深水区那边说。

        “嘿，还真是他。”在半截儿的手指方向，晓东看到了大雷的身影。

        此时的大雷一丝不挂地躺在一个充满气的黑色汽车内胎上，任由轮胎四处飘荡。会游泳的人基本上都是狗刨的姿势，双脚往死地上下拍打着水花，扑通扑通把水溅的到处都是。

        “诶，板驴、半截儿，你们也来了啊，下来玩吧，凉快的很啊。”大雷看到了他俩喊到。

        “你玩吧，我们不会水。”晓东尴尬的说。

        “没事儿，水不深。你们是没钱吧，那就算了吧。”大雷不屑的说。

        “你看他那个傻样，像个王八一样躺在水上。”晓东小声跟半截儿念叨。

        “哈哈，还真是啊，王八犊子”半截儿附和道。

        “你看这池子里的水，多脏啊。绿乎乎的，里面还飘着绿毛毛呢。”

        “嗯，对。你仔细看，水里有红色的小虫子在扭动呢。”半截儿指着水面说。

        “没准儿哪条钻到大雷的**里。”说着两人笑了起来。

        游泳的人们肆意的在池子里吐痰，擤鼻涕，甚至撒尿。很快游泳池味道难闻，看上去恶心的要命。孩子们在池子里欢快的叫着闹着，把水泼的到处都是。

        “板驴、半截儿，你俩过来一下。”大雷在池子里招呼他俩。

        “干嘛啊？”两人走了过去。

        “放学咱们一起走啊，我带你们去个好地方！”大雷边说边邪恶的笑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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