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头顶着辽阔的星空，在一眼望不边的农田边上，伫立着两道身影，中间大约隔了一个人的距离。
“说吧，什么打算？”
“我知道是我不对，我会尽快——”
“尽快是多快？明天？还是后天？”
“给我点时间，我真的会还的。”
白棋渊冷冷的望着远处，心底不知在做何打算，一百万对他来说也并不是一笔小数目，尤其是现在市场整体情况较差的情况下，这笔钱越发显得很重要了。
“明天打算去找岳父母借点，也不知道能借多少……我也会找朋友借着试试看的……”周游神情紧张，这里是农田远离了人群，他有些担心白棋渊特地把他叫到这里来是要伤害他。
“朋友？你那个壮得像头熊的男朋友吗？他的房子是你拿我的钱买的吧，那这么说来你的确应该找他拿钱。”白棋渊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的大声，眼看着周游被吓得四处张望，他冷声道，“早这么害怕当初何必！”
再见一次，白棋渊仍然不明白，王若澜怎么会看上这么一个窝囊的男人，既没能力也没担当，到底好在哪里。
“不关他的事，我会拿钱出来还你的。”在沉默了半晌后，周游无力的道。
人和人的关系往往是相对的，就像他在黄诗雨眼中毫无男朋友的自觉，但是对待王若澜时他却处处忍让一样，因为他精力有限，无法处处留情。因为喜欢，所以忍受，因为不喜欢，所以残忍。
周围都是青蛙的鸣叫和蝉鸣声，还有萤火虫围绕着他们飞来飞去，但是两人显然都没有心思去感受这农村乐趣。
白棋渊心思百转千回，突然道，“你老婆挺不错的。”
周游愣了愣，推了推眼镜，答道，“她是很好。”
话音刚落，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神情一松，“你对她有兴趣？我可以帮你。”
“哦？怎么帮？”白棋渊故作吃惊的问。
“我可以提前把她灌醉，带到酒店，剩下的就看你了。”周游又想到了有趣的事，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哦，对了，她还是处女，连接吻都不太会。”
他说这话时的语气不像是在讨论自己的妻子，也没有把自己作为一个丈夫，而是像商人在介绍货物一样推销着：王若澜这个商品虽然结婚了，但是是新品，还未被人使用过。
白棋渊的声音也带了笑意，“真的吗？我不信，毕竟她长相身材都不错。
“不信的话，验验就知道了。”周游也愉悦的笑了，别有深意的道。
气氛一下子变得轻松起来了，两人就像课间休息的中学生一样，对班里的女同学评头论足。
伴随着蛙鸣的笑声在几分钟后嘎然而止，白棋渊提醒道，“时间不早了。”
两人回到大部队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上车了。黄诗雨和王若澜靠在一起看月亮，明致远趴在桌子上，正在等他们。
“你们两个，该不会是去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吧？”黄诗雨狐疑的盯着他们，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
“你想多了。”刚才那个笑得愉悦的人一转脸就变了副模样，冷如寒霜。
王若澜担忧的看了一眼周游，见他面色如常，神态放松，这才把担心沉到了肚子里去，也就起了身来，几人一同上了大巴车。
回去的路上，大多数人都感到有些疲乏了，王若澜和黄诗雨都靠在座椅上闭着眼睛小憩。
月光打在王若澜的脸上，让她整张脸都笼罩着一层朦胧而又神圣的光，印在玻璃窗上的形象美得像一副静态画。
白棋渊今天第一次取下墨镜，久久的注视着车窗，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巴车将所有人都送到了公司门口，剩下的就要靠自己了。王若澜和周游打算一起坐公交回去，虽然时间不早了，但是叫计程车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其他的同事要么住得近，要么开自己的车，要么被人顺路捎回去，若说没有失落感那是绝无可能的。
一直以来，王若澜都从来没参加过同学聚会，但是工作后的工作聚会是少不了的，有的同事把工作当消遣，有的则是当跳板，而自己却是当做生存，这其中的落差感太大，以至于每次参加完聚会后，王若澜都需要花不少的功夫去自我消化，自我安慰。
眼下也是如此，一场热热闹闹的聚会过会，剩下的便是无尽的空虚。
一只手搭在了她的手上，周游又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问道，“困了吗？”
王若澜摇摇头，又想到还好，自己并不是一个人，还有周游在，就算他们两人现在债务缠身，但是只有一起努力，总会过去的。
“对了，今天你和他都聊了些什么？”王若澜突然想起来这件事，刚刚人太多了，她不方便问，眼下夜间的公交车上没多少人，所以也便问了。
周游推了推眼镜，随意的道，“也没什么，跟他说了钱会想办法的。”
“他没有为难你吧？”王若澜的眼前浮现出白棋渊第一次找上她时的情景，在那个咖啡店里，他毫不留情的直截了当的告诉她那个残酷的真相，那天的场景一度成了她的噩梦。
“还好，只是催我尽快还。”周游摇摇头，打消了她的顾虑。
王若澜这才放下心来，安静的闭上眼睛休息。
公交车摇摇晃晃，配合上行驶过程中有规律的播报声，让人昏昏欲睡。
似梦非梦之中，王若澜感觉自己回到了高考出成绩那天的场景。
王志涛和徐翠云在客厅里大声争吵着，她躲在一楼的小房间里，捂着耳朵委屈的流泪，但是那些声音还是拼了命的往她的耳朵里钻去。
“都是你让她读书，读什么读！读得比猪都不如！”王志涛嗓门大，那声音配上怒火，简直要透过房门穿过手掌粉碎她的心。
徐翠云则是沉默。
可是王志涛不会放过她，“要是早点去打工，现在都抱上孙子了！女的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还不要找嫁人！”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蹲坐在地上的王若澜拼命的摇头，不是这样的！
她想要喊出声，可是嗓子眼就像被堵住了一样，根本发不出声音来。
“行了，我看明天她就跟着我上工地算了，工地上一天还有个几百，养了她十八年，也够了，也该赚点钱为这个家做点贡献了！”
王若澜不用出门，就能想象到王志涛一边抽着最便宜的烟，一边数落她，既愤怒又得意的丑陋嘴脸。
她用力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她又回到了结婚前，王志涛又摆出一副甩脱包袱的轻松神态，却又要维持假惺惺的父亲姿态，语重心长的道，“你虽然嫁了人，但是还是我们老王家的人，家里弟弟还小，我和你妈能力有限，你还是要多帮衬下。”
她看着慈眉善目了不少的徐志涛，刚想说话，空间一转，又来到了小时候，课堂里所有小朋友都是叽叽喳喳兴高采烈的，只有王若澜扎着两个小辫子坐在角落里泪水涟涟，哭得不能自己。
“澜澜，醒醒。”周游见她眼角挂着眼泪，赶紧把她唤醒，“做噩梦了吗？”
王若澜睁开眼睛，眼前是周游的脸，上面是公交车的车顶，周围是绿色的座椅，她眨眨眼睛，突然鼻头一酸，“我梦到我爸了。”
“不怕不怕，明天有我在，实在借不到就算了。”周游拍拍她的肩膀，温声安慰着。
王志涛和徐翠云两人常年在工地打工，钱是挣了些，但是都是辛苦钱不说，加上家里有弟弟，以王志涛的性格，这钱八成是难得借出来。
周游对此没有抱太大希望。
“周游，有你在真好，你总是陪着我，安慰我，包容我。”王若澜抱着他的胳膊的手紧了紧，感觉到莫名的有安全感。
“说什么傻话，我们是夫妻。”周游失笑，“有你在，我也感到很幸福。”
两人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屋子里只有骆云飞的房间亮着灯，两人轻手轻脚的上了二楼，却还是让他发现了。
他起身开门，上身打着赤膊，露出一块块恐怖的肌肉，下身穿着短裤，也是崩得紧紧的，“回来了？”
王若澜有点怕他，没说话，周游“嗯”了一声后解释，“路上花了点时间。”
“嗯，早点洗了睡吧。”他说着，便转身关了门。
王若澜只觉得他们两人之间的气氛怪怪的，又说不上来究竟奇怪在哪里，匆匆洗了澡后窝进了被窝里。
受够了一天的颠簸路途，一沾上枕头，她便困意上涌，还没等周游洗完澡，便早早的进了梦乡。
周游擦着头发出来时看到的便是她已入睡的模样，想了想，给她关上了灯，轻轻带上门，去了隔壁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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