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其□□
蜂须贺虎彻是一振怎样的刀剑?
高贵,华丽,仿佛一块明净清澈的琉璃,从内到外都散发着耀眼的光辉。
作为代代相传的名刀,蜂须贺的审美意识极为严格。只有认真地端正态度、杜绝松懈,才能与他的眼光相称。
尽管从未怀疑过审神者的资质,但以防万一……真的是以防万一哦!堀川国广踮起脚尖,取下了架设在房间侧缘的豪华打褂。
“稍微忍耐一下,为了与蜂须贺先生的会面,不好好准备可不行。”
似乎在流淌一般的银色绸缎,盛开着绚烂的唐草柄纹,奢侈又雅致,颇有古风。
无论怎么看都是十分贵重的服饰,作为装饰品实在太过可惜。
至于忍耐两个字……曾有一次,经过的三日月驻足在衣桁前,语气略带期待的道。
【想必在主人身上,这花纹会更加美丽。】
【不,并不合适。】
【哦?看来您试穿过了,哈哈哈,是老爷子的疏忽,没什么,只是这衣服莫名令我有些怀念而已。】
既然本人表示拒绝,三日月只好放弃了一饱眼福的念头。
如果他见到了审神者现在的模样,一定会失意地垂下肩膀,感叹自己被捉弄了。
“不愧是主人,”托起审神者的手掌,堀川国广将她引到镜前,“就算是这种衣服,也能得心应手地驾驭呢。”
镜中映出的,是一位身姿凛然的人。
气质典雅,动作沉静,垂眸的一刹那,令人恍惚生出一种回到了战国年代的错觉。
任由堀川将衣襟的褶皱抚平,审神者梳理了一番发角,注视着换了个人似的倒影,向侍立在一旁的人露出笑容道。
“如何,还算不错吧?”
何止是不错,和泉守兼定已经看呆了。
维持着双臂交叉的姿势,高大的付丧神一动不动,轻薄的嘴唇微微张开,脸庞冒出几缕红丝,和泉守专注地看着审神者,苍蓝色的眼眸流光溢彩。
“……是这样吗?”
审神者维持着嘴角的弧度,侧头几分道。
“是这样的,”堀川国广偷偷竖起手掌,“没想到兼先生居然喜欢这个类型。”
出乎所有人意料,和泉守兼定的口味与土方岁三大相径庭。
既不是纯洁的雪,也不是振翅的鹤,唯一存在于审神者胸中的,是一颗被岁月洗涤后苍老的心。
干裂,粗糙,宛如死去多时的土地。
倘若挖掘至深,确实会涌出清冽的甘泉。
沉浸其中亦无妨,但在饱饮后,除了不住回响的渴求声,那深邃的空洞中还会剩下什么?
“和泉守。”
入神的太刀猛然惊醒,连忙咳嗽了几声,审神者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覆上他的手。
“该动身了,”她轻轻的道,“不可以在这里停滞不前啊。”
与虎彻派约定的见面地点位于正殿,步行过去大致需要一刻钟。
与暗堕刀剑接触,护卫工作尤为重要。尽管众人都希望为审神者压阵,但遗憾的是,继承了薄樱鬼之名的二人的武力无疑足够。
一旦危机浮现,太刀和胁差会顷刻将利刃架上袭击者的脖颈。
作为付丧神,却实际意味上更接近魔鬼,这就是新选组副长土方岁三的刀剑。
而现在,则是服从于审神者的刀剑。
两人亦步亦趋地跟在女人身后,严阵以待,凌厉的目光巡视着四周的环境。
除了飘落的树叶,没有任何人接近这对天下无双的搭档。回廊漫长而宁静,一阵春风拂过,吹起了审神者的衣摆,她忽然停住脚步,向风的源头望去。
“主人,有何不妥吗?”
与和泉守兼定对视一眼,堀川国广上前问道。
“……没什么,不必在意。”
说着淡定的话语,审神者的眼眸却愈加深沉。
“你们先走吧,代我向蜂须贺虎彻表达歉意,另外……”审神者顿了顿,接着说道,“把宗三左文字给我。”
听到这里,哪怕反应再迟钝,也该觉察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和泉守当即推刀出鞘,“有麻烦的话,我们也一起去。”
“不可以!”
空气凝滞了一瞬,审神者的口吻异常坚决,“留在这里也好,继续完成任务也罢,你们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吧。”
“但是,唯独不可以跟上来。”
“……这是主命吗?”
紧紧地握着宗三左文字,和泉守的掌背暴起了青筋,分明知道审神者不会改变决定,他却依然不甘地询问着。
审神者没有回答,只是伸出了手。
此时此刻,她需要的不是自己,也不是国广,而是连现形都不认同的宗三左文字。
气氛僵持了片刻,和泉守咬咬牙,沉默地将宗三左文字放在审神者的掌心,在她的手腕抽离前一把握住。
“……要平安回来。”
“当然。”
匆匆留下话语,审神者快步离去,徒留堀川国广担忧地看向面色阴沉的和泉守。
“说起来,那个方向应该是……”
“啊啊,没错。”
——粟田口。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
审神者不敢放松,步伐越来越快,几乎要奔跑起来。
从遥远的世界追踪至此,所谓不小心“失了手”,上钩的竟是如此凶猛的野兽。
凭借一缕弱小的残留气息,就能查究到如此深入的地步,有仇必报,恩怨分明,唯有鬼神方能如是。
那时的纯银庭院中,浮现于“她”面上的笑容,并不是旁观者的恶趣味,而是纯粹为命运的巧合所嘲弄。
——嘲弄,自己终将与这个人相遇。
审神者离开后没过多久,本丸西侧就响起了一声轰鸣。
响声震耳欲聋,仿佛钢铁碎裂岩石、房屋接连轰然坍塌,连最偏远的居所都有传感。
烟尘弥漫,地面如同蜘蛛网龟裂开散,四分五裂的中心,是一根沉重而漆黑的狼牙棒。
手持这威力巨大的武器的人,冷静地站在断壁残垣里,手臂略微一震,抖下了琐碎的沙石。
他的眼角细长,个子瘦而高挑,很难想象这样清秀的人居然有着强大的破坏力量。
然而事实却是,挥舞百斤钢铁对他毫不费力,轻而易举便能击飞付丧神。
“陷入疯狂,丢失理智,连判断力都不复存在,”低沉的嗓音一字一句道,“你是丰臣秀吉的一期一振吧?”
“虽然你是皇家御物,有些骄傲也并非不可,但堕落到这副境地,不觉得丢脸吗?”
狼狈至极的太刀踉跄站起,危急关头,他凭借本能躲过了呼啸而来的棒头,但也因为攻击余波伤势不轻。
“……输了,”鲜血模糊了视线,一期一振急促地喘息着,“果然是再刃的缘故……”
“不,与丰臣秀吉没有关系。”
男人眯起眼睛,俯视着不屈的一期一振,“你的力量之所以被削弱,是因为神格受到了‘禁锢’。”
“……禁锢?”
迷蒙间扶住额头,一期一振身形一晃,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这样啊……我仍未摆脱她的阴影。”
记忆如海啸般汹涌回溯,一期一振陷入了混乱,而位于他对面的男人,还没有仁慈到对敌人手下留情。
“你的主人是谁?”男人的语气不加起伏,充斥着冷酷的意味,“在你身上留下禁锢的人,她在哪里?”
“主人?我的主人……”
头脑乍然一痛,一期一振终于回想起了事件的经过。
——眼前的男人被药研带入房间,直言要找审神者询问事宜,却在见到人后勃然大怒,有如神力地舞动狼牙棒。
记忆的最后,是被风扬起在空中的茜色和服。
眼眸转瞬被阴影笼罩,一期一振以玉石俱焚的气势冲了出去。
“你竟敢这样对待她——!”
这种程度的攻击对男人是不自量力的挣扎,随意一挥手臂,男人重现了残忍的压制景象,一期一振向后仰去,被击落的刀剑旋转一周,插/在了残破的地面之上。
这一次,他并没有重重地跌落。
一只纤细的手突然出现,坚定不移,扶住了脱力的付丧神。
男人的眼神一动,面对汹涌的杀气,及时赶到的审神者没有畏惧,缓缓放下满身伤痕的一期一振,她迈进一步,抽/出了藏在刀鞘中的宗三左文字。
当看到异性的审神者时,男人收敛起凶狠可怖的神情,换上了礼貌的措辞。
“你是这间庭院的主人吧,失礼了,”男人有条不紊的道,“一期一振犯下了不可饶恕的过错,我做的一切是为了实行惩戒。”
“假如家臣有失,主公应当同样承担责任,”审神者颔首道,“没有管教一期一振是我的失职,还请您宽宏大量。”
“……既然主人出面,我可以不再插/手。”
“但是,”话音一顿,男人冷声道,“事关另一宗案件,我必须对他拷问。”
“毕竟,那是足以堕入阿鼻地狱的万恶罪行,恕我对此无法让步。”
“不,我能够理解您的工作。只是说起这件事,我有一个重要消息要禀报。”
冷峻的气势骤然加重,审神者轻巧地笑了笑,弯腰行礼。
“鬼灯大人,您正在寻找的人,此刻就站在您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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