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其五一
斋藤一走进门时，赫乃丈正坐在廊下，颇有闲致的看着院中鸟雀争食。
似乎预料到今日会有来客，赫乃丈对于接近的脚步声一点也不惊讶，直至斋藤一停在面前，才缓缓抬起头。
“斋藤先生，”单论待人的礼貌，赫乃丈还是十分周到的，“找我有什么事？”
“……副长想见你。”
斋藤一端着平淡的语调，却没能抑制住自己急促的气息，额头的汗水未干，身上沾着灰尘与草屑，连衣袖都带有触目惊心的裂口，手掌不自觉的握紧了腰侧的佩刀，显然刚刚经历过一场激烈的战斗。
而且，看这狼狈的模样，斋藤一八成没有占到上风。
“我可以问问是因为什么吗？”
“见”，是一个很微妙的词。
既不是客客气气的“请”，也不是施恩一般的“找”抑或严厉的“审”。
从斋藤一的话语便可见一斑，新撰组对于游山赫乃丈的态看法产生了奇妙的变化。
究竟发生了什么，能让土方岁三在短短一日内对他一改前观？
斋藤一没有回答赫乃丈的问题，他仿佛已经决定了这一次不会开口，赫乃丈只得乖乖站了起来，跟随着寡言的人。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在带路的期间，斋藤一没有回过一次头。
若是回了头，恐怕赫乃丈会为他前所未有的阴沉神色怔住吧。
方才的殊死战局，除却对方远超自己的身手，令斋藤一无法释怀的另有他物。
那份浓郁到几乎凝结的黑暗……除却堕落的神明，也只有鬼之王，才能达到这种极致的恐怖。
一想到身后的人在与这种怪物作战，饶是斋藤一也不知道该对新撰组之前的态度做何言语了。
难得的，他转动着不离手的念珠，心烦意乱起来。
议事堂。
原本肃穆的场合如今更显阴沉，屋内随意摆了几张坐垫，墙上仍旧挂着巨大的“诚”字，下面贴着新撰组的队规，末尾几句用了森然的字体，写着“违者必斩”。
土方岁三坐在“诚”之下，烟枪一刻不停地吐出白雾，缭缭绕绕，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容。
在其身侧的是同为副长的山南，以及闻讯从手合场赶来的冲田总司，两人的神情都不算明朗。
叩门声响起，参会的最后两名人员终于到来。
得到副长的允许后，斋藤一径直走入，坐到了总司的旁边，留下赫乃丈一人站在大厅中央，被几道含意不同的视线注视着。
逢此场面，他倒也不慌张，先是对着土方岁三行了礼，识时务者为俊杰。
只是——气势变了。
山南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赫乃丈，确认了自己的想法。
仿佛在前来的路上想通了什么，赫乃丈不再掩饰自己的光辉，而是含蓄的宣告起己身的强大，如同一名骄傲的剑客，再不肯屈尊低下头颅。
然而，赫乃丈这般自尊，无疑在给土方岁三火上浇油。
用着可以称之为杀人的目光瞪视赫乃丈，对方却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土方岁三不知道，眼前之人的心中不仅没有胆怯，甚至还想庆祝一下老对头棋差一步吃了亏。
“他们”做的不错，赫乃丈暗暗夸赞了一句，这招釜底抽薪来的及时，不得不说，重新掌握主动权的感觉好极了。
事已至此，天平上的双方彻底换了位置，而幕后操纵的最后一步——武力震慑也完成了。
……若说还有什么把柄，约莫只剩下事/后要对清光好好解释才行。
土方岁三没有发问，赫乃丈便安静的等待着，直到那双黑眸中的滔天怒火逐渐熄灭，最终染上层层冰冷，才听见了一如往日般自制的声音。
“游山赫乃丈，好，你很好——”
你是打算和我赌一局吗？
见一开口又是火/药味十足，山南咳嗽了一声，他正襟危坐在土方岁三与游山赫乃丈二人中间，正好隔开了两端水火不容的气势。
“赫乃丈，一个时辰前的沿街巡逻，我们遭遇了袭击。”
领略到山南“就此打住”的暗示，赫乃丈点了点头，他愿意为朋友让步。况且，自己也并非不明白以卵击石的道理，只是在魔鬼副长面前，至少得做出一副问心无愧的模样才说得过去。
看着土方岁三的一张臭脸，赫乃丈觉得浑身都清爽起来了。
山南简略描述了当时的情形，游山清光位于队末，斋藤一带领队首，因此先遭到了攻击，刺杀者在所有人都没有察觉的角落出现，打算一刀毙命，好在斋藤一及时抵挡，二人纠缠了几个回合，见今日无法得手，敌人便在清光支援前撤退了。
有耐心，懂时机，身法高超，更值得警惕的是，他甚至在堪称暗杀高手的斋藤一的手下讨到了甜头。
“原来如此，”但再怎么说，受到袭击只能证明新撰组在京都树敌不少，与他又有什么关系？赫乃丈自然而然地接了下去，“可是，在下是一个伤员，恐怕对于追捕刺客有心无力……”
“既然把你叫来，就不必装模做样下去了。”
上位的土方岁三声音阴冷。
闻言，赫乃丈的眼中浮现出了几分不解。
“哦？那土方先生想让我怎么做呢？”
空中似乎出现了肉眼可见的电光火石的对峙，众人沉寂了半晌，自持心静如水的斋藤一总算出了面。
“赫乃丈，”斋藤一顿了顿，捏紧了汗津津的念珠，“袭击者是什么身份，你应该再清楚不过。”
“——他们并不是人类。”
伴随着斋藤一的断言，屋内的气氛骤然凝重，纵使对于赫乃丈天马行空的故事早有准备，但当真正接触到超乎常理的存在时，大多数人的第一想法都不会很轻松。
在没有任何作战经验的前提下，既然对方已经盯上了新撰组，他们能够借助的人手只剩下了一位。
“……我明白了。”
游山赫乃丈面色严肃，若有所思。
“一旦得知【永远的刺客】的所在，对方会源源不断派出杀手以绝后患，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够实现霸世的阴谋，届时……恐怕京都也无法幸免吧。”
这可不是她夸大，身为【永远的刺客】，性命早已是身外之物。当年的耀次郎虽不至于像她这样被多方“追杀”，好歹是跳崖坠海一应俱全，月泪刀也受到了无数次觊觎。如果不多给自己加些坎坷的经历，恐怕在土方岁三面前没办法蒙混过关。
若能根除一分风险，十分苦头她也可以吃得。
“哼，明明是杀你的人，现在却找上了新撰组，这份罪过你又打算如何弥补？”
土方岁三可没那么好糊弄，与赫乃丈合作是一码事，由于他本身在京都引发的骚/乱是另一码事，有所需求，并不代表会过往不究。
他眯起眼睛，尽含嘲讽，期待看见赫乃丈陷入窘迫的模样。
可惜赫乃丈偏偏要与他作对。
“说的没错，先前我给诸位添了不少麻烦，”赫乃丈并不反驳，甚至承认般的点了点头，接着坦荡的道，“然而大敌当前，敌人的威胁已经远远超出了京都，天下都可能为之动乱，既然如此，在下和新撰组的目标就暂时一致了。”
“在这种关头，如果还对以往恩怨耿耿于怀……”
话语戛然而止，赫乃丈饱含深意地叹了一口气，听得土方岁三瞬间发出了暴躁的吸气声，在他再次说出什么讽刺之前，赫乃丈直接弯下身，用恭敬到完全挑不出毛病的姿态行礼道。
“游山赫乃丈听凭新撰组命令，愿身先士卒，这样也算是我对于京都百姓们的些许补偿。”
——啊，此时此处，说是地狱也不为过。
几度尝试置身事外，本应格外老练的斋藤一今日却屡屡破定。哪怕坐在最末席，他也能感受到土方岁三濒临极限的怒火，再看看不为所动的赫乃丈，斋藤一的口里不禁默默念起了经文。
https://www.lingdianksw8.cc/60686/60686055/64959794.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lingdianksw8.cc。零点看书手机版阅读网址：m.lingdianksw8.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