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恶魔的天使
直面现实，没有救赎。
羊头怪物，不，莱肯只觉得自己被禁锢在空荡荡心底，慢慢的被悲伤淹没。这是一种心灵上的窒息感，没有了希望迷茫无助。
“你这个……魔鬼。”
“不，魔鬼喜欢制造噩梦与灾祸，而我只是让你看清现实。”
是现实残酷像一个噩梦吗？
“嗯，啊！”
莱肯跪倒在地仰天咆哮，682在一旁看着摇了摇头心情复杂，她不是什么恶趣味的家伙，但自己想做的事情，从某些角度来说这不是什么好事。
刚开始682觉得莱肯是个有用的怪物，可以帮助自己去抓001—3，但是莱肯的种种表现都简直像是在提醒682，莱肯的意识中有很大的人类成分。
然后又有太多的信息，帮助682把羊头怪物莱肯的故事补全了。还有一定人类意识的怪物，羊头怪物脖子上的破布印有和圣徒像上一样的圣文，对修女尸体的明显保护欲，还在进行着战争的人类城市……
只要稍微这么推理一下，这个突然变成疯狂的怪物杀死重要之人，在不知为何的清醒之后，因为过于懊悔于是逃避现实，主动成为怪物的故事就推理出来了。
而且从现在来看，事实就是这样。
本来682已经没有继续和莱肯交流的必要，也知道让莱肯继续堕落下去才是对莱肯最好受得选择，但是这种不愿面对的现实的软弱，这个明明没有彻底疯狂却主动融入疯狂的表现，682却实在是看不下去。
太像了，太像那个把一切都搞砸了得蠢货了！
那怕她早就已经死了，永远的留在了那个无名墓地中，但682仍对有关她的一切……
但是在遵从感性之后，682要为自己做的事情买单了。既然对他的力量感兴趣，又让他陷入了痛苦，那么自己总要承担点责任让他找到人生方向。
停止了咆哮的莱肯看着自己非人的手，仿佛还能看到这只手沾满了弥丝提鲜血时的样子。对于杀死自己女儿的悲伤和痛苦差不多已经过去，莱肯精神也差不多稳定了下来。
他醒了从疯狂的边缘醒了，本来当莱肯放弃光明拥抱疯狂的时候，疯狂就不过成为了莱肯意识的外衣，对内在的一切没有改变。但对莱肯来说，意识中能有一个嗜血的不会有罪恶感的部分就是他想要得。莱肯并不想沉浸在杀戮中，他只是希望有一种方法能让自己不再痛苦，他只是希望自己能把这些忘记。
不可否认莱肯是个善人，那怕让疯狂主导精神，也能控制住自己不主动进攻，而且能成为一名亲近大众的神父，从某些意义上说明了莱肯的精神是多么的细腻。但也正是如此，亲手杀死自己女儿这种事情对莱肯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当人类的那部分思想几乎停止运作任由疯狂主导的精神时候，记忆只是一种潜意识，人类的价值观和世界观已经不存在，就这么静静的当一个行尸走肉直到被讨伐，在战斗中死去，是对莱肯最好的结果。
而现在莱肯醒了，直面这自己的所作所为，弥丝提死前那幻灭的表情在脑海中挥之不去，还不断的浮现出她在不同时候的笑脸，像是人间最恐怖的噩梦化作刀锋一点一点把心肉挖出。
这是对心灵的凌迟处邢。
当温暖的记忆成为了负担，当深深的愧疚成为了心灵的全部。杀死自己女儿的痛苦可以被遗忘，但是那罪恶感将永远刻在心中。而心灵里唯一的依靠信仰，已经在莱肯用神罚为理由为自己辩解的时候，莱肯就已经不再虔诚了。而且那融入疯狂后，所看到的惊世骇俗的东西，让莱肯对圣神只剩下恐惧而不是敬畏。
莱肯迷茫了，他会背负这个罪过活下去，但是他已经没有了方向，而且无论是狂化还是人类，莱肯都清楚自己已经很难融入了。
那么也就只有怀着这份罪与那些怪物战斗直至战死。
也就是说，对莱肯而言唯一被改变得，也就只是从疯狂的等死变成了清醒的赴死。
“喂。”
682的声音和刚才变得有些沙哑，某种爬行类生物的颤音夹杂在其中。
莱肯的视线从自己的手转向前方，那景象让他的兽脸上出现了明显的震惊。
莱肯已经确定过682不是人类了，但没有想过682会和正常的生物有如此大的区别，就算是狂化生物也可以大致辨认出原来是什么物种，但眼前的异形虽然有这人类的轮廓，但不会有任何人会从外貌上觉得她与人类能有什么关系。
身高涨到了近两米，身体上大量非人的特征甚至超过了人类的特征。好像是因为自身的变化，682身上的黑色衣物已经变得有些破烂，但也因此可以看到682身上大部分和人类不同的特征。
上衣前部直接裂开露出包括腹部在内的大片皮肤，可以看到一只闭合状态的眼睛长在682原本应该是肚脐的位置。一条裤子已经短的不像话，露出682异化的双腿。像是爬行动物一样四肢，手脚上长出了昆虫一样青铜色甲壳，形成了天然的护腕、护腿、护手还有爪刃，而大腿和肩臂上也还长着一些甲壳，其中大腿几乎被甲壳完全覆盖。以心脏的位置为源头的暗紫色纹路长满皮肤，一直引伸到四肢的甲壳上，让青铜的甲壳看起来仿佛布满了裂痕，充满了在惨烈的大战之后的疲惫和伤痛的感觉。
一条蝎子尾巴一样的肢体在682脊椎中间的一块凸起中长出，长近五米的细长蝎尾在空中微微舞动，尖锐的弯钩闪着寒光。原本的即腰的黑色长发变成了一根根昆虫足肢似东西，长短不一的足肢展开形成了和莱肯的羊角类似的王冠形状。那白瓷一般的面甲像玩偶一般没有丝毫活物的感觉，上面满仿佛被粉碎过的裂痕，隐约可见裂痕下的肌腱和血管。
“重新认识一下。”
682向莱肯伸出了自己异化的手，诡异的面甲在肌腱和蠕动下变出了一个僵硬的微笑。
“你可以叫我682或者不死狂魔。”
“莱肯，你可以叫我莱肯。”
莱肯从震惊恢复，他意识到接下来的一切关乎自己的命运。
“你好莱肯，我来自很远的地方，远到超越你想象的极限，而我来这里是为了办一件事情，我对这里的一切都非常陌生所以需要你的帮助，而我有能力帮助你。”
“这是一个交易？”
“不，这是一个主从契约，不过在大部分情况下都不会对你的生活照成影响。”
682面甲上的笑意变得更加的浓郁，面甲上的裂痕扩大，完全露出了还在蠕动的肌腱。但相比之前的诡异，这有些狰狞的样子确实还算友善。
“我可以让你变成人类，让你好好的在人类的社会中活下去。不过这一切是我给你的，也就是说你对人类的感情不能高过我命令可以做到吗！”
“……”
莱肯沉默了，但682笑了。
“呵呵，没有马上拒绝，你对此犹豫了。看来你对人类的归宿感也不过是因为你只有身为的记忆罢了。”
“只有身为人类的记忆罢了？”
莱肯从682的话中感到了一股异样，像是有什么即将在心里觉醒，一种紧张而兴奋的感觉充斥在心中。
“那属于怪物的意识和本能就在你的灵魂里，你之前的主动融入已经让两者合二为一了，只不过莱肯已经是老地基了，怪物的部分也就是多建了几层楼而已。”
虽然682整体上的表达并不标准，但合二为一这个词已经让莱肯明白了682要表达的意思，虽然自己现在是莱肯的意识在主导，但狂化的力量并没有消失，而是深深埋入了自己的灵魂，莱肯和羊头怪物早就已经不分彼此了。如果从另一个角度讲，自己不过是继承了莱肯记忆的新的存在，而狂化因为没有记忆能留下，最终让自己在正常情况下的行为变得偏向莱肯。
“你是想说，我已经不是我了。”
莱肯明白了682的意思，但反而更迷茫了，自己不是怪物也不是莱肯，那份痛苦难道是没有意义的吗？
“我这只是纯理论的东西，事实上我所知道的案例中没有人会以为自己是全新的自己，更多的是人格分裂一样情况。”
“那我？”
“你这么看的起我，可真是让我受不了啊！我本来只是想告诉你，你已经没有身为人类的自觉了，你可以因为莱肯的记忆对和莱肯有关的东西还留有一些执念，但是我刚才的提议你没有立刻拒绝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了。总结一下那大概就是你不是人了，懂了吗？”
“那……”
“我就问你，你要在这里当一个兽王，还是跟我混去当一个表面上的神父！”
那怕是精神交流，682的声音中仍带着明显的不耐。
“我还是习惯神父。”
“那你对人类的有什么眷顾！”
“我没有什么亲人……”
“我对人类没有恶意，只是我的计划会死不少人，你不会因此捣乱就行。”
“有些人不能伤害，其它的没问题。”
“没问题了吗？”
“没问题了。”
“真的没有什么要纠结了吗？”
682特地强调了一下。
“没有了真的没有了。”
莱肯有些无奈的回答。
“好了定契约吧！”
“其实我可以自己变回人类。”
“什么！”
682是真的给惊到了，因为她眼睛周围的面甲在这一刻完全张开，露出了一双瞪大的眼睛。
这个给隐藏起来的地方还是人类的样子啊！
莱肯想。
真是表里如一哪！
……
当愧疚将一切压迫在角落。
当遥远的约定已经不能实现。
我在痛苦和绝望中躲进了名为疯狂的堡垒，当在这堡垒中的我渐渐忘记一切，即将忘记自己的罪过。她暴力的拆解了我堡垒，让我正视了被悲伤浸透的事实。
她没有说我应该怎样被审判，而是要我永远的记住并正视自己的罪。她不会引导人走向光明，但却知道怎样不堕落黑暗。
而我不知道要做什么，没有方向的我打算在帮助人类清缴这些怪物之后或是在这过程之中死去。
她带走了我的困惑，她让我明白我自己还有什么可以守护得。
她说，让我从疯狂中醒来不是什么好事，这只是她的一时兴起。
她说，她帮我找到活下去的动力和机会，只是我能帮得她要做的事情。
她说，她有可能会导致很多人的死去。
真是得，这不就是个好人吗？
愿，这自称魔鬼的圣女能永远像这样纯洁无暇。
有人觉得682当主角也不是不可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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