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足下何人

“大新闻，商业银行的运钞车被抢了。”

        冀渝川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手机屏幕，不时用手机摄像头对准警戒线和附近巡逻的警察。以李馗对他的了解，这会儿只要登入妖怪吧和他的微博，绝对能在精华区和顶置层看到他上传的现场照片。

        “出动了这么大规模的警力，事态很严重？”

        李馗环顾四周，发现每隔一段警戒线就站着一名警员，光是负责看护现场的警察就有十几名之多。每个露面的警员都穿上了防弹甲衣，人手提着一张比警车还要高的防暴盾牌。

        “不清楚，案犯似乎还在潜逃。”冀渝川的表情稍微正经了一些。

        “这事情不简单，我们还是别凑热闹了。”李馗不想在现场多做停留，他感觉这次当局出动的警察太多了，满大街飘荡着刺耳的警笛声，警车直接把清晨时段空余的停车位全部挤满。他还注意到边角的屋顶上隐约有人影晃动，估摸着是潜伏在暗处的狙击手。

        又不是挟持人质抢大银行，普通的银行运钞车被抢，需要警方摆出这样大的阵仗？

        “别呀，让我再拍段视频。”冀渝川举高手机，突然用另一只手拍打李馗的肩膀，“哇塞，快看，那个靓妹好正点！”

        李馗顺着摄像头的角度，看到一名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女，和穿着武警制服、套风衣戴墨镜的两名男子并列同行。

        女孩的穿着搭配别出心裁，类似女校制服的外衣经过了细心的修剪，原先的白色衣领几乎都被裁撤了个干净，变成了类似坎肩的奇怪装束，特意露出了线条柔和的香肩和她背后一片雪白的肌肤。一头柔顺的黑色秀发披散至后腰，腰身以下是棕色牛仔皮带搭配深色分叉短裙，肚挤眼和小蛮腰全部露在外面，这种奇异的服装搭配方式相当博人眼球，裙子分叉的最深处令人遐想的一片白色若隐若现……

        最令人诧异的是，少女左手倒握着一把无鞘长刀，刀身上泛着冷冽的寒芒——她就这样光明正大地带着刀具，在十几辆警车组成的方阵里穿行。

        “喂喂，这是在玩cosplay吗？”冀渝川搓着双手，似乎在给自己壮胆，“我们能不能要到她的联系方式？”

        “劝你别乱来。”李馗瞄了眼少女身边穿着警服的男子，“看到那个人肩膀上三枚银色的四角星花了么？年纪不超过三十岁的一级警司，这人至少是市局里的刑侦骨干，能让他陪同的女孩身份不会简单。”

        “一个小姑娘，能有多大来头？”冀渝川小声嘟哝着。

        谈话之际，少女和两男的组合已经靠近了他们身旁的路牌，冀渝川紧张得不停搓手，手心都搓红了都浑然不觉。

        没等他鼓起勇气上前索要联系方式，少女手中的长刀忽然毫无预兆地颤动起来，伴随着“嗡嗡”的奇异声响，刀身在空气中抖出层层叠影，仿佛一支通了电的高速粒子震动器！

        “什么鬼玩意……”想要搭讪的冀渝川顿时僵在原地。

        墨镜风衣的男子仍旧面无表情，见到这一幕的男警官微微俯身，惊疑不定地问：“红叶大师……”

        话音未落，少女一步踏出，反握长刀的左手前伸，右手从左手掌中接过刀柄，竟做出拔刀的姿势！

        电光火石之间，察觉不妥的李馗把冀渝川挡在身后，独自面对带着死亡气息的锋刃。

        少女面色冷冽、一言不发，长刀对着他的脖子横斩了过去！

        噼里啪啦……

        耳边响起电弧闪烁的声音，李馗惊愕地睁大眼睛，看到带着残影刀刃上缠绕着肉眼可见的深蓝色电弧，把整个刀刃都渲染成了晶莹剔透的靛色。

        然而，刀刃触碰到他脖子的一瞬间，覆盖在刀身上的电弧骤然消散，只余下冰凉的刀刃带着一闪即逝的白光，在他脖子上留下一抹鲜红色的印痕。

        少女挥刀的动作一滞，她漠然抬起头，半睁半合的双眸默默凝视着眼前之人。

        面对此情此景，被刀架脖子的李馗还算镇定，冀渝川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冷汗。他愤怒地抓住她握刀的手臂，色厉内荏地大吼：“赶紧放手，你们想要当街杀人吗！”

        少女冷冰冰地瞥了他一眼，握刀的手纹丝不动。

        旁边的警官使了一个眼色，几名武警悄无声息地靠拢，把两人围在中央。

        “你们想干什么，我们是市一中的学生……”察觉不妙的冀渝川高声呼喊，想要引起路人的注意。

        “别吵！”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冷吭一声，出手揪住冀渝川的衣领，打量他一阵后对着另外二人摇头，“这个是普通人，和他没关系。”

        冀渝川被丢在一旁，三人把视线集中到李馗身上。

        李馗被看得浑身不自在，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小步，少女却立即收回了长刀，并且向前跨了一大步。如此一来，两人之间的距离更近了，女孩的鼻子几乎要贴到他的下巴上。

        “足下何人？”少女的声音空灵悠远，不带一丝人情味。

        一股好闻的发香飘进了鼻子里，李馗鼻痒痒得有点难受，不由自主报上了自己的真名，虽然很奇怪对方为什么会用“足下”这种古老的问候语。

        “李馗，钟馗的馗。”

        少女用芊芊手指支持着下巴，似乎在费力地思考什么问题。

        “要不先把他们两带回局里？”旁边的警官问道。

        一听这话，李馗和冀渝川又紧张起来，好在少女摇了摇头，并没有要强留他们的意思。

        “李馗，请多指教。”她对着李馗点点头，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

        两人莫名其妙地离开了步行街，那些训练有素的武警再也没有为难他们。

        一路上，李馗都在思索那句“请多指教”是否包含着什么特殊含义，平日话多的冀渝川也罕见得不发一言。

        直到进了教室，冀渝川突然跳了起来，一拍李馗的肩膀，兴奋地大喊：“是妖怪……那个妹子是妖怪！你看到没有，她手上的刀会闪光，会放电，还会震动……她肯定不是正常人！”

        所有同学都用看疯子一样的目光注视着他。

        然后，左手反握长刀的少女跟在班主任身后，默默走进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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