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死厨子
燕赤霞不是第一次见云霄师太，但是每一次见，他都很忐忑，因为每一次云霄师太总会问一句话。
“小燕子，清风老鬼还没死么？”
燕赤霞道：“师叔还是老样子。”
云霄师太坐在后堂的蒲团上，背对着佛像，闭着眼睛，慈眉善目，手里捻着佛珠。
“去告诉他，让他快点去死，贫尼已经等不及了。”
燕赤霞苦笑着，这哪是一个得道之人的话语，但是他又早已见惯。
长辈之间的恩怨，他也只能默默无语，不敢答话。
云霄师太又道：“你来找素素？”
燕赤霞道：“是，今晚月圆。”
云霄师太道：“你可知为何她要到这里来？”
燕赤霞道：“来总有来的道理，她没说，晚辈也不问。”
云霄师太道：“你说的她，是素素还是金花雨？”
燕赤霞道：“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来了，我也来了。”
云霄师太道：“她该来，你不该来，该来的是一个贼。”
燕赤霞道：“贼迷了路，所以我才来。”
云霄师太道：“他能迷路？这里的路径，他比我都熟悉。”
燕赤霞道：“熟悉的路，却遇上了不熟悉的人，走上了不熟悉的路，也就丢了。”
云霄师太道：“看来最近迷路的人不少啊！”
燕赤霞道：“还有人迷路，素素也失踪了？”
云霄师太道：“能从我身边把人带走，世上还没有几个。”
燕赤霞道：“所以她是自己走的？”
云霄师太道：“她不该走，因为她还没找到答案。”
燕赤霞道：“什么答案？”
云霄师太道：“归一寺的答案。”
燕赤霞道：“前辈知道？”
云霄师太道：“你不是也已经知道？”
燕赤霞笑道：“晚辈只是初窥端倪。”
云霄师太道：“那你不该在这里，这里不管早饭。”
燕赤霞道：“可惜这里除了您，已经没有地方做饭了。”
云霄师太道：“有一个地方管早饭，但是你不一定敢吃。”
燕赤霞道：“前辈让我白天去？”
云霄师太道：“今晚就要月圆。”
燕赤霞道：“其实我不是不敢去，是不想去。”
云霄师太道：“那你就饿着肚子，晚上念经可是很费体力的。”
燕赤霞道：“那晚辈还是先吃点好了。”
说完，他就要起身。
云霄师太道：“不着急，我还要一句话教你。”
燕赤霞道：“请前辈赐下。”
云霄师太突然睁开了眼睛，道：“你们既然是朋友，如果你劝不了素素，就劝劝那小贼！”
小贼只有一个，就是朱见白。
但是现在朱见白已经不知所踪，所以燕赤霞去找另一个人，一个管饭的人。
人饿极了是什么都敢吃的，哪怕是人肉也毫无顾虑，但是有一种东西，谁也不敢吃。
因为吃东西是为了活着，而吃了这个，就是死。
这就是死厨子做的东西。
死厨子不是骂人，却恰恰是对他的尊敬。
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死掉了的厨子。
这也是燕赤霞不愿意白天去的原因，因为死人总是晚上活动，白天是需要休息的，一个休息的人被吵醒，是非常危险的。
更何况是一个死人。
死人当然在墓里，一个会动的死人，住得墓更加豪华。
燕赤霞去过，就去过一次，墓里是谁都不愿意去的，一个人一辈子也就去一回，就是死了之后。
死厨子的墓却不欢迎死人，只欢迎活人，为此他还在墓外专门建了一个奢华的大门，门上有四个字。
活来死往。
燕赤霞看着这四个字，又看了看天上的太阳，日已当中。
他无奈上前了一步，敲了四下门上铜环。
传说敲门最多敲三下，敲四下就是报丧。
但是敲死人的门就不一样了。
门开了。
燕赤霞进了门，却不敢动，因为一般豪华的墓地都有机关，他只是道士，不是专业的盗墓贼。
更何况这墓还有一个主人。
他上次来就差点丢了命，据说之后死厨子还改良了机关。
他等了一刻钟，才听到有人说话。
声音很沉，好像很远，又好像很近。
“臭道士来了？”
燕赤霞笑道：“死先生知道是我？”
死厨子道：“每个人的血味道都不一样，你的更特别。”
燕赤霞道：“其实我也没想到我会来，而且是白天。”
死厨子道：“其实我知道你会来，我一直在等你，最近一直也没睡觉。”
燕赤霞道：“等我来吃饭？”
死厨子道：“我的饭也就你敢吃，但是你却猜错了，我已很久没做过饭。”
燕赤霞道：“厨子竟然不做饭了？”
死厨子道：“世上的厨子只有两种情况不做饭。”
燕赤霞道：“哪两种？”
死厨子道：“一种是拿不动刀，也就做不了饭。”
燕赤霞道：“第二种呢？”
死厨子道：“老婆跑了，也就没心情做饭了。”
燕赤霞道：“你竟然有了老婆？”
死厨子道：“厨子都有老婆，虽然我是个死厨子，但也可以找个死老婆。”
燕赤霞道：“那你可真走运，死老婆可不好碰。”
死厨子道：“不错，数百年来，我碰的死女人无数，但是能做老婆的，这是第一个。”
燕赤霞道：“但是还跑了？”
死厨子道：“我能留住一个死人的身体，却留不住她的心。”
燕赤霞道：“心？她还能变心？莫非还有其他的死厨子。”
死厨子道：“比我厉害的死人不少，但是死厨子就一个，不过能让一个死女人离开的，不只是死厨子。”
燕赤霞道：“那是什么？”
死厨子道：“你知道我们死人修炼的终极是什么？”
燕赤霞道：“死极化生，阴极转阳，不生不死，阴阳合和。”
死厨子道：“不错，正是那终极的希望。”
燕赤霞道：“那不可能，想要成功，必须经历九劫，自古以来成功者不过一手之数啊！”
死厨子道：“我也不知道，所以我等你来，帮我去查。”
燕赤霞道：“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死厨子道：“因为归一寺出现了干尸，而这里与尸体有关的，也就是我了。”
燕赤霞道：“而且你知道归一寺会找我来？”
死厨子道：“不错，因为那就是我让他们去的。”
燕赤霞道：“也对，因为干尸出现，第一个知道的，当然是你这祖宗。”
死厨子道：“死人的味道，比活人的血更浓。”
燕赤霞道：“你见过了？”
死厨子道：“不用见，闻就闻得出来。”
燕赤霞道：“闻出什么了？”
死厨子道：“又一个死女人出现了。”
燕赤霞道：“还有死女人？”
死厨子道：“一个新死的女人，却是更厉害的女人。”
燕赤霞道：“比你厉害？”
死厨子道：“伯仲之间。”
燕赤霞道：“很奇怪啊？”
死厨子道：“不是很奇怪，有奇遇的不光是我。”
燕赤霞道：“那真是大难。”
死厨子道：“你得抓紧了。”
燕赤霞道：“为什么？”
死厨子道：“因为新晋的同僚，都控制不住本能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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