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干尸灭
又是黄昏。
黄昏的时候，寺庙总会有钟声响起，所谓晨钟暮鼓。
但是今天却没有钟声响，因为敲钟的和尚都走光了，只剩下一个主持，主持通常不敲钟。
主持只念经。
燕赤霞看着念经的主持，叹声道：“原来你也是会念经的。”
主持道：“虽九真归一，再厉害的和尚也要学念经的。”
燕赤霞道：“可是你念的经，度不了干尸。”
九真道：“所以还要道士念经。”
燕赤霞道：“道士念经很难，因为有些人不一定会老实的听经。”
九真道：“佛法度人，有时候也需要金刚降魔之后。”
燕赤霞道：“可是我们的护法金刚都不见了。”
九真道：“所以只能让佛亲自动手了。”
燕赤霞道：“佛来不来不知道，道士动手，容易断了轮回。”
九真道：“相信道士有劝善之能。”
燕赤霞道：“那道士只能尽力。”
九真道：“和尚也会帮忙。”
燕赤霞道：“月已经圆了。”
九真道：“佛堂就在后面。”
佛堂就在后面。
但是佛堂已经空了。
燕赤霞道：“这里应该有人的。”
九真道：“三十六个死人。”
燕赤霞道：“而且还被金针镇着的死人。”
九真道：“而且我一直在外面。”
燕赤霞道：“看来我们来晚了。”
九真道：“也许是他们早了。”
燕赤霞道：“新晋死人啊！”
说完他一转身，就不见了。
九真看着他消失的地方，皱眉道：“还是会道法的好啊！”
有山有水，就有人家。
有人家不一定有人。
这是就几户人家的庄子，但是到处已经是破瓦残垣，一片狼藉。
依稀可见有些人家灰烬未息。
他从怀中掏出一把木剑，匕大小的木剑。
道士总会有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也会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咒语。
他捧着小木剑，念道：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寻魔剑，出！”
只见那小木剑悠悠的飞了起来，然后突然咻的一下，不见了。
同时不见的，还有燕赤霞，他消失的好像比剑都快。
寻魔剑当然是寻魔，寻到了魔就会停下来，却不是落在地上，而是落到一只手里。
一只绝美的手。
燕赤霞看着眼前的人，全身都被黑色斗篷罩着，只露着这一只手，这一只让人窒息的手，纤纤玉笋，叠指兰花，晶莹剔透。
兰花指捏着的是燕赤霞的小木剑。
燕赤霞看着她，也看着她身后那些本该躺着的干尸。
那些干尸都睁开了眼睛，眼仁是灰色的，无神。
燕赤霞道：“炼尸，还牧尸，这应该是湘西赶尸派的手段。”
那人不说话，还是静静的站着，只是那只手，开始把玩着小木剑，小木剑很听话的在她手上上下翻飞。
燕赤霞又道：“可是湘西的人，从不会拿活人炼尸，也不会拿无辜百姓牧尸，养尸，你绝不是湘西的人。”
燕赤霞又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盒子，小盒子在他手上越来越大，最后却变成了一个剑匣，他把剑匣立在地上道：“前不久，听说湘西有个精英弟子被杀，被杀后被人吸成了干尸，湘西赶尸家族认为内部人争斗，也就不了了之，但是我看，真正的凶手，应该是你。”
那人好像被燕赤霞说中，玉手一使劲，就把那小木剑捏成了粉碎，然后她又朝燕赤霞一指，身后的干尸们，就桀桀怪笑的冲了上去。
那是三十六具干尸，三十六具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干尸。
他只是轻拍了拍剑匣，剑匣里飞出了一把剑，他又轻轻的握住了这把剑，然后冲向了离他最近的干尸。
他把剑指向干尸，然后在干尸的脸上轻轻晃了一个剑花。
这剑花却像一个符。
道士画符都是很快的，一下就画完了一个，三十六个干尸，就画了三十六下。
他收剑，退步。
还在那个地方，好像根本没动过，只剩下三十六个干尸脸上的符影。
燕赤霞笑道：“你们都刀枪不入，水火不侵，那就听道士念念经吧！”
这时那牧尸人已经现不对，还是那只玉手，轻轻一挥，一簇金光就朝燕赤霞射去。
但是还是没有制止从燕赤霞嘴里念出来的经。
“般若波罗蜜，般若波罗蜜……”
道士的经不是白念的，符也不是白画的，经文念了，符就亮了。
接着每个干尸的七窍，都冒出了火，由内而外的火。
干尸也许不怕凡火，但是这是轮回的业火，这是地狱的鬼火！
轮回不断，业火不灭！
火灭了，也就是轮回断了，因果断绝，尸体都化为了灰烬。
而那簇金光，却在欢快的围着燕赤霞转圈。
燕赤霞道：“你知不知道，这金针本就是我炼的。”
那人终于开口说话，只是声音不是来自天上，而像来自地底，嘶哑都刺耳。
“燕赤霞，你到底是人是鬼？是道士还是和尚？”
燕赤霞刚要回答，可是她好像不想听，话音一落，她就消失了，留在此处的，只有那让人窒息的洁白。
燕赤霞收起了剑匣，皱起了眉头。
因为他没找到那些人家的尸体，也没得到一点线索，唯一的证据，就是那些干尸，都变成了灰烬，都断了轮回。
断了人的轮回转世，是很不好的，所以应该道歉，去给和尚道歉。
“和尚，抱歉，下手重了些。”
九真道：“你本可以度化他们。”
燕赤霞道：“的确可以，但要他们先自我清醒。”
九真道：“你等不及他们清醒了？”
燕赤霞道：“他们清醒不了了。”
九真道：“你不等怎么知道？”
燕赤霞道：“我要不知道，也不会下手。”
九真道：“你不是说念经么？”
燕赤霞道：“我念的是经。”
九真道：“念个经能把人念的轮回俱断？”
燕赤霞道：“我念的是心经，心善之人听了福寿临身，心恶之人听了，业火焚身。”
九真道：“你说我的弟子是心恶之人？”
燕赤霞道：“心不恶，怎会有怨气？没有怨气，也成不了僵尸。”
九真道：“事已如此，你走吧，和尚这里没有酒。”
燕赤霞道：“我想问，归寂大师到底去哪里了？”
九真道：“你应该问那两人，归寂请完他俩就没回来。”
燕赤霞道：“他本该回来的。”
九真道：“他本不该回来。”
燕赤霞道：“和尚岂有不回寺的？”
九真道：“寺不在了，也就不用回了。”
燕赤霞道：“人还在，寺就在的。”
九真道：“人也不在。”
燕赤霞闻言一愣，抬头就看到九真面带微笑的看着他，只是七窍都流了血！
燕赤霞要上前扶，却被一股大火挡了回来。
和尚突然被一股火焰吞噬。
就是他最熟悉的轮回业火！
九真的声音从火里传来，似不甘，又似解脱：“道士，下次不要灭人轮回了，此术太过霸道，有干天和，有伤天道！”
燕赤霞说不出话，只是跪在了地上，磕了个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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