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城门方开,有女娇来(下)
《封神之二战轶录》记载有云,戏谑地来说,裁决长安会战最终结果的因素,源于双方阵营各自发生的一件小事,而且尤为巧合,都与大唐帝国同一名人族官员密切相关。
这名男子,无意之间,左右天下。
就如《方舟寓言》中一种被称为“蝴蝶效应”的现象。
而当两边的蝴蝶同时扇起翅膀,然后恍然间融合成同一只,这样的影响更是错综迷乱。
两千年前的那场惊世之战,爆发之初,暗渎军团(人族对血族、夜族、魔种、魔族联军的统称)的优势远没有后期那么明显。
“净化之种”以液体形式存在,破坏性极大,但先天弱点就是只能借助血液媒介一次传播,进食、饮水、呼吸、感染者噬咬等其他途径均无效果,且在空气中暴露稍久就会失去活力,换而言之,只能通过人体伤口一次性感染。
为了推进“净化”之业,徐福专门成立“净字军”,并分成两营:一为“净初营”,挑选擅长调药、医理的血族和夜族之士,将捕获的人族凡人、各段灵行者投入“净化”试验,在感染效率、感染方式、感染者能力、对感染者控制力等方面不断改进,并将试验产物——各类型魔人交付前线军阵,以供驱使;另一为“净末营”,挑选善于隐忍、伪装及暗刺的夜族,以及为苟活而变节投诚的人族,携带大量“净化之种”,疯狂深入人族阵营各要塞、重镇和都城,秘密投放,以期造成内部动乱。
起初,面对战场上突然出现的数千力大无穷而又战不畏死、使用古怪灵力的魔族,以及本方普通士兵受伤后突然同样魔化、暴变伤人的变故,人族前线高层军将、修道者并未太过惊慌,结合种种迹象及细作百死一生调查的结果,很快弄清楚,这是暗渎军团禁忌魔道的试验产物。通过几次交战试探,也渐渐明白感染源似乎只能通过伤口传播,且主要浸润在弓箭、长弩等迅捷类器械锋口,并有隐约、较为复杂的储存法阵封装,并非那么容易携带,从而推测出感染源在空气中不能存活过久。
于是人族联军迅速调整战略,收缩低阶士兵阵线,不再和暗渎军团长线消耗,而是调集精锐的灵甲军突然穿插前线,在敌方反应之前,已然击溃那数千魔族队列。
灵甲为普通人族士兵和低阶修道者装备,可以抵抗修道者攻击的战甲。最初由稷下学院机甲科参照修道者本源天成的铭甲,研发出的一代机关术产物,至今仍在大陆热用。通过调配金、银、铜、铁等多种矿石的比例,熔炼出名为“灵络”的基材,进一步锻造出甲衣,并在其内封裁三道抵御法阵,分别以对武攻、术攻和器攻。据记载,王者时代初期最高水平的灵甲,可以抵挡一般段位天阶修道者5次、地阶10次、玄阶和黄阶数十次左右的普攻之击,可以抵御不同段位修道者风爆、火燃、冰冻、切割、旋轧等所有灵术和机关攻击几息到数百息时间,这已然极致厉害。同时,灵甲内还刻有一道回复法阵,在所承受攻击范围内,如未损坏,灵甲还可以从外界汲取自然的本源之气,一定时间后,恢复原有抵御能力。
灵甲的面世,立刻引起全大陆的轰动。在修道者大肆横行的年代,这项机关术的发明无疑给普通人类提供了又一层的保护。尤其对于需要经常面对修道者攻击的士卒,一旦身着灵甲,完全可以无视修道者初始的攻击,卯足劲蜂拥而上,一旦近其身,尤其对方是修炼法攻的术道者,大概率最终就是人海战术的胜利。
稷下学院秉承夫子兼济天下的道心,并没有藏私,当即就将这项技术原型公诸于世。各大帝国、部落和势力纷纷掌握,并各自研习和试验,很快创造出水平不一的灵甲,装备军团。
不论是彼时还是现今,人类社会不论各种族,都是修道者占据绝对的领导权。但修道者数量毕竟稀少,在二战前,引据大唐帝国采风署《唐时风物》(第十七期)的记载:王者时代377年,东方大陆最强盛的大唐帝国,所辖各级军政和道派势力,共有修道者二十一万七千余人,相比较全国报备的三千多万总人口,不足其百之其一。而且,这些修道者中,低阶占大多数,黄玄两阶有近二十万,地阶不足两万,天阶更只有区区一千余人。此外,这二十万人,大部分都隶属于地方门宫、道派,如传承至今的无双宫、离音宫等,在军队、官府中任职的不足五万。
因此,对于动辄卷入数万、数十万甚至百万人员的战争,主力参与者还是普通人族。然而两军对阵,尤其在小型战役中,很多时候,还是修道者力量的强弱决定着最终的胜负。此时,灵甲的作用愈发突出。
但随着灵甲的军事化应用,其先天的弊端也很快浮现,就是造价及维修费用极其高昂。当时一般水平的灵甲,其成本折算成金钱达百枚金币(注:起初由大唐帝国铸造,后续为东方大陆通用的货币之一,至今沿用。一枚金币抵十枚银币,一枚银币抵千枚铜币),可供普通三口之家十年的正常开销,这还不包括后期每次战后例行维护、损伤后修复等费用。即便在国家意志面前,这样的开销也是无力大规模化和普及化。因此,诸国都是严格挑选体格强壮、反应敏捷的军士进行强化训练和筛选,组建数千到数万规模的常备灵甲军,作为军中绝对精锐的攻击之刃,并常常在危急或者决定性时刻切入战场,以期最小的损耗赢得最大的回报。
灵甲的昂贵,连带显出灵甲军士的珍贵和超然地位。一名合格的灵甲军本身素质突出,且通过军中大量资源的锤炼和堆砌,一旦消亡一人,递补的代价也是非常惊人。基于此,各国在军令和法规上,从古至今,都对灵甲军有着隐形的优待,更确切的说是,一种纵容。
大唐帝国,亦不例外。
那只改变历史的蝴蝶,就是化蛹于这种灵甲的光晕下,抽丝引线,悄然破茧。
王者时代277年,灵甲在面世之年,被一致评选为《名世录——机关榜》(第七十七期)“年度百大价值创造”之首,此后,在300年时,荣膺《名世录》第一个“百年荣耀”的举世成就。
《名世录》相传创办人为当时帝国的“清谏之相”魏征,撰制于采风署。采风署作为帝国事务机构秘书省下辖部门,主责为民生信息传达、民事政令公布,辅职则为考量世间风物、闲情趣致。原本在大唐广袤的军政体系中,采风署毫无疑问为芝麻大小,但有司之系流传至今,大唐采风,已然风靡大陆。
究其原因,其一是其本身定期搜罗和展示大陆新出现的太古秘境、新发明的机关术或魔道试验成果等新奇事物,且经过长年实践检验,可信度极高;其二,也是更重要的,同样是源于383年的那一场长安大会战,造就了“采风”之名,千年流传。
再说起二战前期,在人族联军消灭最初试验而出的数千魔族后,暗渎军团变本加厉,一方面以战养战,将大批占据地的人族俘虏驱使到前线,并由“净初营”注入不断改善的“净化之种”,加速制造魔人参战,让人族前军应接不暇;另一方面“净末营”的威力尽显,潜入人族后方就地创造大量魔人,袭伤平民、惊扰城镇、破坏军资,无所不用其极,颇让地方百姓人心惶惶、军政机构焦头烂额。
那时间,普通人族被“净化之种”感染、拥有魔力(人类后世学者的界称,专指魔族这类后天催生且异于正统修灵之道获得的力量)后,在感染者有所准备和人为毅力的控制下,一般可以有着七日左右的缓变期,而坚毅之士则可以长达一个月。这时段内,感染者只在调用魔力时会发生魔化变形,暴变成半人半兽却比魔种外形更加畸形和丑陋存在,能够保留主体的心智和思想,但已嗜血且疯狂,其他时候则与正常人族无异。更惊人的是,缓变期内,感染者可以控制魔化消退,消退后还可以完全恢复原状。而缓变期后,感染者则彻底魔化,几乎失去自身所有的感知、记忆和思想。若无秘术控制,甚至连基本的人类习性都全部迷失,只留生命求存的兽性本能,以及源自灵魂深处的对人族鲜血的渴求。
此外,在“净化之种”流经血脉、侵袭意识的过程中,越是顺从且主动魔化的人族,在成为魔人后,越是能够很好地运用魔力,力量更为强大,而且能更多地保留一些人性特点。这些魔人,也更容易被秘术所控制。
“净末营”中多是阴毒之辈,很快发现强行注入而制造的魔人失控情况较多,始终无法规模化集结和约束,破坏力终究有限。在得到“净初营”的试验结论后,进而转变策略,将净化重心转移,开始大量寻找并诱惑愿意魔化的人族。
彼时人族并没有应对“净化之种”的有效手段,只能从后端抑制。严格控制人员流动,并向民众广泛通达魔人的感染方式、魔化症状和邪恶之处,明令全面戒严。对有可疑或变异迹象的人,任何人不得藏匿且须向官府通报,违者重处。一时间,恐慌情绪急剧蔓延,不论是达官士子还是平民百姓,俱都闭门不出,倒也在一定程度上抵御了魔化危机。
但这世间,任何地方都有欺凌和不公,某种程度就如当初的王者大陆,任何地方都有本源之气。雷灼松柏,雪打绒花,狼逐云兔,蛇吞仓鼠,人多我寡,权欺良穷,有些哪怕是天道设定的自然规则,对受者一方而言,就是一种灾难。只要有生灵在,这一切都不能避免。哪怕现今号称人间界最美好的稷下,也时有后辈学子抗议学长的强势、有院导载怨资源分配的不均、有民众状告学员的仗势欺人等消息流传坊间。
乱世之中,在阶级复杂且秩序远不如现今完善的人族社会,这种弱肉强食、鲜明不同的现象更加普遍。对于很多普通人类,遭受强权、强武、修道者等方面的欺压十分普遍,其中大部分只要对方还留有些许余地,都会选择默默忍受。毕竟,忍耐,有时候就是人族最优良也是最可悲的特质。
然而总有决绝的冷酷。当被凌者毫无退路时,黯然消亡和殊死反抗一念之间,后者并不少数。对于弱者而言,反抗需要有极端的手段才能成功,而“净化之种”,无疑是身临绝暗时,最摄人心魄的光明。
更勿论还有很多不轨和短视之辈,想要不劳而获或者想要获得更多,在“净末营”的暗中蛊惑下,纷纷沦陷。
于是,尽管各方禁令越来越严、清查越来越密、征剿越来越残酷,到后来,更有纪律和组织、也更有破坏力的魔人开始在后方大规模浮现,隐蔽性也更强,大大动摇了人族抗战的基石。
再加上巨型魔种大军从起源之地倾巢而出,原先零散藏匿的魔种纷纷暴动,不少平日饱受歧视的魔种混血也趁乱响应。
各种黑暗力量层层叠加,人族的溃败,从一开始似乎就注定无可避免。
很快,战争开始后不到三年,东方大陆还能有效掌握在人族手中的据点,唯有名城长安。
朝歌城外的稷下学院,在一开始就首当其冲,三贤者当机立断,用庄子的太古圣物“梦蝶之境”将院宫所在之处笼罩守护,免遭侵略者的破坏。但其境内无法长期存活生灵,所有人员也就全部撤离到北海之中的未名岛屿,利用血族惧水的习性暂时得以存息。
于是,两千年前,383年七月初五,同样是初秋,不过是晨间。
大战一触即发。
长安城外,以东十里。
原本秋游绝佳去处的小沙洲,早已失去清波荡漾、芦草萋萋的明媚风姿,为魔族大军所驻扎,一片狼藉。再往东边,跨过一条未名河,数丈宽的河面笼罩着血族军团的阴影。
魔族营地之中,一名血族士兵掀开营帐,仰头打了个哈欠,揉了揉因刚睡醒而愈加猩红的双眼,抬脚向不远处打着呼噜的一头血牧兽走去。
相比较十里外长安城无比凝重和紧张的气氛,这里反而显得有些过分轻松。
毕竟,可靠消息表明,人族那边城内据守的只有不足百万的普通士兵,不足十万的灵甲军士,以及数万修道者,这其中天阶只有数百,地阶数千,剩余的都是低阶之辈。再加上一百多万的普通百姓,这些,已然是东方大陆人族最后的抵抗力量。
而暗渎军团这边,堪比低阶修道者的魔族就有近百万,遑论还有十万血族修道者、三十多万血族勇战之军,以及正奔赴而来的十万魔种大军。
这一场战役,无论怎么推演,人族必败无疑。即便算上长安城庞大的守城机关、隐藏的方舟之秘等变数,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计谋和巧力终将苍白,消融如残雪。
这名血族士兵自然也秉承这样的信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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