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原封不动的吐出来

　　“夫人这说的是哪里话？”杜渐微嘴唇微张，一脸的惊讶。“三哥哥娶妻是好事，如何就是我向老夫人煽风点火所致了？”她并不算大的眼睛圆睁，好似是在惊讶周氏方才所说的一样。

　　“且据我所知，当初在我回杜府之前老夫人就有意向要给三哥哥寻一门亲事，老夫人年纪大了，想要看到杜家家宅团圆子孙满堂是好事，怎的在夫人口中就似是微儿的什么阴谋一般？难道在夫人心中，就不想三哥哥寻得任何佳人媳妇，也不想为杜府开枝散叶吗？”杜渐微又道。

　　她的表情不似作伪，一派全然不知的模样。且说的话句句诛心，听得周氏火冒三丈。

　　杜渐微就是条滑不溜手的泥鳅，原本周氏还指望着她能说漏嘴，日后她也好与老爷去告状，就说杜渐微是吃准了她所以才故意使用这般恶劣的手段。她现在这全然不肯松口的模样着实让周氏感到十分棘手。

　　周氏压着怒意，高深莫测地笑了笑，方才缓缓道：“你怎么说都好，总之我现在却是需要你的帮忙。你也知道，逸哥儿虽是到了成婚的年龄，但科考在即，我这个做母亲的自然是不想他科考出什么岔子，被旁的事情分了心……这件事情，即便是老爷知道了也会赞成我这么做的。”

　　那个老不死的老虔婆一心只想着要给杜腾逸找媳妇，给自己挑个孙媳，再大大方方地给她生几个胖小子把玩。但她没有考虑到杜腾逸现在正是认真准备科考的时候，怎么能因为成亲的事情，因为儿女情长耽误了考试呢？此次春闱，以杜腾逸的学识不会有任何问题，中举是肯定的。那么接下来的半年就应当是好好准备秋闱的半年，没有半点时间用来耽误，娶什么妻，成什么家。

　　杜渐微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道：“既然夫人说父亲也会赞成，那夫人找父亲就是，寻我作甚？”

　　能找老爷的话她早就去找老爷了，哪里还会吃饱了没事干的找一个牙尖嘴利的小蹄子来膈应自己！周氏心中咆哮着，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老爷毕竟是老夫人的亲子，若是我用这些事情去烦老爷，惹得老爷与老夫人母子不和，倒是我的罪过了。”

　　杜渐微点点头，仿佛十分赞同周氏所说的样子。

　　见杜渐微还是不愿意松口，周氏咬牙又道：“老夫人信佛信命，你若是愿意替逸哥儿卜算一番，老夫人必定会无条件的相信于你。我这时候也是没有旁的办法，希望你能帮我一帮。”

　　周氏还当真是傻的可爱。

　　杜渐微道：“夫人的意思，是要我假占卦么？”

　　“……是。”即便不想说的这么明白，周氏还是点了点头。她原本以为只要能和杜渐微打成共识，许她好处，怎么做如何做杜渐微心中都是有数。现在却知道这丫头的确是太鸡贼了。

　　她将话说的这么清楚，日后若是事情暴露给老爷和老夫人发现，她也可以完完全全的将责任都推到自己的头上，说是自己吩咐她这么做的。而听从了自己吩咐的杜渐微顶多也就算是一个听信谗言心无主见的受害者，真正的根源都在自己这边。

　　周氏一双媚眼紧紧盯着杜渐微，生怕她流露出半点嘲笑或是不愿的神态来。

　　“道者，以天示人，以诚示心，以真相告诫众生。夫人要我占假卦，倒是有些为难我了。”杜渐微轻轻把玩着手中的茶盏，似笑非笑地看向周氏。“此理就跟出家人不打诳语一般，我随意更改卦象，是对天道的不敬。虽说世间神棍骗子也不少，不过照我云吾山看来，却是无法如此行道。”

　　她慢吞吞地将那茶盏放回桌子上，站起身来，衣袂随着她的动作轻盈摆动，就像是一缕化雨的春风，平地掀起清清淡淡的涟漪。

　　“你若是肯相助于我，我便将苏阆苑当年嫁妆的针账册归还于你。且所有银子铺子庄子都……原封不动的归还。”明知道杜渐微是吃准了自己会开口，所以才假装起身欲走，偏偏周氏还只能顺着她的话说下去，毫不犹豫地将自己准备好的条件都开了出去。

　　见杜渐微向自己看来，周氏板着脸又道：“你没听错，我说的是‘原封不动’，且只有那么多……你若是想要与我讨价还价，我也没有旁的东西能给你了。”

　　周氏脖子一梗，明摆着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

　　只要别让她的逸哥儿娶一个村姑，日后等逸哥儿金榜题名，她身为状元夫人什么东西拿不回来？陈嬷嬷说得对，这些东西现在作为条件提出正好，于她有利，虽有亏损，却是无害。

　　杜渐微简直要被她气乐了，周氏的脸皮之厚堪比城墙，简直千军万马来奔袭都戳不穿她的脸皮呢。杜渐微好笑道：“夫人，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那些本就是属于我的东西吧？你用那些来与我做交易，是否太过可笑了？”

　　“可笑也好，可恨也罢，既然东西捏在我的手里，我自是有那个本钱来与你做交易。”周氏绷着脸，“只要你答应说服老夫人，我说了这些我会统统归还于你，不再有半点拿捏。你虽是以后也有办法将嫁妆取回，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值得么？”

　　“照夫人的意思，是要跟我耍赖了？”杜渐微眯了眯眼，似乎有些被周氏拿捏住了。

　　周氏点了点头，自觉拿捏了杜渐微的软肋，暂且按兵不动。

　　什么神仙下凡，什么天女若仙，不过是一个满眼金钱贪财又贪权的小贱蹄子罢了！她心道。

　　杜渐微叹了口气道：“既然夫人这么说了，那我还有拒绝的余地么？”

　　她摇着头，面色稍显沮丧。“我原已将夫人交给我的账册交给了父亲，现在看来，即便是父亲出马夫人也不打算将东西归还于我了。既然如此，我也只好答应了。”

　　听到杜渐微将她先前造的假账给了杜长融，周氏的脸色几不可见的崩了一下。她甚至都还没有来得及反应杜渐微的手脚为什么动的这么快。

　　周氏冷下脸来道：“好，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相信你。”她回过头去，对着一直站在旁边沉默着的陈嬷嬷道：“将准备好的东西拿出来吧。”

　　陈嬷嬷应声离去，半晌回来后手上捧着一只精致却古旧的木匣子。

　　“这里是现银五十万两银票，”周氏一想到要把自己藏了这么多年的银子全都原封不动地还回去就心痛不已。她捧着那只木匣子摸了又摸，终是忍痛朝着杜渐微的方向推了推，“那些铺子和庄子的房契地契等到事成之后我会全都给你的。”

　　杜渐微挑起眉，表情明显是不相信。

　　周氏气结，干巴巴地说：“你用不着担心我不给，有你这张伶俐的嘴在，若是再给我整一出什么假卦来，我才是死无葬身之地的那一个！铺子和庄子数量众多，还没有来得及整理出来，你总得给我一些时间吧！”

　　来得及做假账，却来不及整理铺子和庄子的房契地契？杜渐微心知周氏不过是多拖延一些时间，能捞多少就捞多少，但是也无意拆穿她。

　　她点了点头，见好就收地将匣子收起来，起身就欲离开。

　　周氏连忙喊住她，欲言又止。

　　“放心吧，过几日我自会寻找机会替三哥哥占一支卦。这几日也要给夫人时间整理铺子，不是么？”杜渐微回首笑道。她下巴微抬，嘴角的笑意显得有些轻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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