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老鬼见鬼

你越是不让动的东西，别人的好奇心的越重，偏要动一动才甘心。

        老鬼自封贼祖宗，在他数十年行窃生涯中从未有过失手，就连安保设施森严的博物馆他都偷过，溜门撬锁这种小活，那是他刚出道才干过的小事，从李乘云这么寒酸的小破屋里偷一部二手破电脑而已，想让他中途放弃绝无可能。

        老子就动你电脑了！看你能把我怎么样！我就不信老子一世英名，会在你这小阴沟里翻船！

        老鬼赌气似的把显示器搬上车，回头开了屋门进去，把主机也搬上了车子，桌上的手机膜以及工具，几件换洗衣服，床底的杂物，能拿的全部一扫而空。

        小屋里只剩一张光溜溜的床和一张破桌子，这两样车子实在装不下才没动，李乘云的全部家当被老鬼洗劫一空，装进了车子后备箱。

        老鬼上车启动，开着这辆新偷来的本田suv，直奔淮江边去了。他要把这些东西抛进浩荡东流的大淮江里，一直漂流到远方，出一口心中的恶气。

        “还要我好看？我看你明天怎么做生意！”老鬼心里邪恶的想着，开着车哼起了小调。

        夜半三更的淮江边，马路上没有任何的行人车辆，静怡的江面波光粼粼，倒影着远方城市的灯火辉煌。本田suv缓缓停在路边，关闭大灯，老鬼下车开了后备箱，抱出电脑机箱就往江堤走去。

        二十四桥明月夜，正好销赃好时节。

        他走了没十几步，忽听身后传来一阵沙沙的奇怪动静，好像有什么东西跟在他身后一样。

        “什么东西？”老鬼觉得头皮发麻，听声音不是人的脚步声，心一下子悬了起来，却不敢回头，毒蛇猛兽也不是这动静吧？

        随着老鬼停步，那沙沙的声音也随即戛然而止。

        老鬼干咽了一口唾沫，没有回头，试探着迈步又往前走了两步，身后的沙沙声紧跟着又响了起来。

        “他么是谁跟着我！”老鬼一声咒骂，猛地转身一看，立时膛目结舌呆若木鸡，傻了一样一动不动了。

        月下清冷的光辉中，一个纸人站在马路中间，描眉画眼，小嘴一点红，两团腮红嫣红如血，跟猴屁股一样娇艳，头戴一顶瓜皮小帽，蓝色的纸褂，黑色的纸裤，飘飘摇摇，诡异的和他对视着。

        大半夜的看到这么个烧给死人用的东西，站在眼巴前跟他大眼瞪小眼，老鬼浑身一激灵，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吓得全身汗毛一根根全竖起来了。

        这些还不算啥，他老鬼还勉强能够接受，可接下来的事他就更受不了了。

        纸人突然缓缓一动，向他飘了过来。

        麻蛋，这玩意真会动！

        老鬼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当场就给吓尿了。

        纸人会动还没啥，不就是吓尿了吗？他老鬼还不是屹立不倒吗？但更离奇的事发生了，那纸人突然说话了，“老鬼，把我电脑放下！”

        尼玛？你他么才是鬼呢！

        他一个大活人实在难以接受这副活见鬼的画面，当时被吓得白眼一翻，一口气没上来，抱着机箱直挺挺往后倒了下去，噗地摔在马路边。

        纸人在老鬼面前一下停住，还在不停说着，“老鬼，把我电脑放下，老鬼，把我电脑放下……”

        路边一株大树后面，传来一声疲惫的哈欠，“困死了，这老鬼一把年纪，胆儿倒不大，一吓就晕了。”

        树后转出一人，月光下隐约是个t恤短裤人字拖的青年，一身宅男标配的行头，左手拿着一部手机，右手拿着一个电玩遥控器，懒洋洋到了近前，一张俊脸在月光下呈现，正是消失了一下午大半个晚上的李乘云。

        “纸人花了我八十块，真贵啊。”李乘云将站立的纸人一把扯开，底下露出一辆遥控玩具车，刚才纸人沙沙移动，就是这玩意起的作用。

        “这遥控玩具车一百三。”

        玩具车上是李乘云那部山寨手机，他手里拿的是新买的一部黑莓智能手机。那句不断重复的“老鬼，把我电脑放下！”，这是李乘云新设的录音铃声，那边电话一打，这边纸人就说话了。

        李乘云挂断电话，声音消失，继续核算这次行动的消耗成本。

        “手机花了八百九，要不是对付你老鬼，我还真舍不得买这么贵的手机呢，再加上车马费，这次一共花了我一千一百五十六块，这钱当然得你出，我可不能白让你给偷一回，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啊老鬼？”

        他一面说，一面在吓晕的老鬼身上乱翻，从兜里果然翻到了厚厚一叠现金，目测有五六千的样子，都说‘贼有钱’果然做贼的人身上就有钱，李乘云毫不客气的塞进了自己腰包。

        这不义之财，李乘云拿的毫不手软。

        除了现金之外，老鬼身上的鸡零狗碎还真的不少。一把折叠黑鲨短刀，刃口锋利，吹毛可断，市场价不低于两千。还有四张银行卡，以老鬼行窃数十年的老资历，这里面肯定有笔巨款。此外有一只小巧的机械甲虫，让身为军迷的李乘云大感兴趣。

        这是正宗的高级间谍侦探设备，市场上根本买不到，老鬼竟然能搞到这玩意，李乘云眼馋已经很久了，老实不客气的收走了。

        这老鬼本来是洗劫李乘云而来，反而被李乘云弄滴倾家荡产，除了短裤没给他扒下来看看是男是女之外，这老鬼身上比脸都干净了。

        李乘云总算给老鬼留了一样东西，那辆本田suv他不会开，只好留在这里了。

        他从树后推出一辆共享单车，将自己的全部家当打包装车，临走发现纸人还没处理，拎起来盖在老鬼身上，非常感慨的叹了口气，“下半夜天凉，你老也一把年纪了，冻坏了也是我的罪过，瞅你也挺可怜的，弄成这样别怨我啊？我不是给你留言了吗？你怎么还一意孤行呢？难道你对我的书法不会欣赏？看不懂我表达的意思？”

        一想到自己苦练数年的行草书法不被人欣赏，李乘云有点不甘心，掏出记号笔，将老鬼的身子反转，刷刷在他背上题写了一行字，欣赏了片刻还意犹未尽，转身来到那辆本田车前，在车头上又写了一行字，这才满意的拍拍手，骑上单车满载而归。

        等李乘云回到他的小店，卸货安置完毕，天都快亮了，锁了门骑着共享单车又去了圣约翰福利院。

        苏小北睡的正香被人愰醒，睁眼一看，惊讶道：“云哥，你怎么回来了？”

        “嘘！”李乘云食指竖在唇边嘘了一声，看看另外两张床上还在熟睡的两个小弟，低声道：“小北，想不想给云哥看店？”

        “想啊，做梦都想！”苏小北一下子兴奋起来，睡意全无。

        李乘云把一叠零钞和小屋的钥匙，连同他那部半旧的山寨机，全拍在他手里，“这些都是你的了，去吧，我借你的床睡会儿，一晚上没睡困死了。”

        苏小北下床穿鞋，边问道：“云哥，你怎么进来的？”

        “当然是爬铁门啦。”李乘云打了个哈欠，往床上一躺。

        “好嘞！”苏小北答应一声，撒腿就往外跑。

        “等等！”

        “还有啥事啊？云哥？”苏小北一脚门外回头问。

        “天亮要是有人找我，就说我旅游去了。”

        “旅游？云哥，你要去哪儿？”

        李乘云没有回答，眨眼功夫鼾声如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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