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无形的控制

天刚擦亮，躺在淮江边公路上的老鬼，被一辆飞驰而过的车辆刮起的凉风吹醒，一翻身坐立起来，先看到的就是怀里的纸人，吓得他一激灵，抖手就给扫出去了。

        纸人飘荡着越过江堤，飘摇落入江面，很快被江水浸透，消失在江面上。

        老鬼呆呆看着，猛然醒悟过来：这纸人本来就是纸人，不会说话不会动，根本不是鬼！

        他双手在身上一摸，顿时脸色苍白，身上所有的东西全不见了。他大半辈子的积蓄，行窃用的工具，防身的利器，以及日用的现金，全被洗劫一空。

        他么的，老子是贼祖宗，竟然被人给洗劫了？

        奇耻大辱啊，奇耻大辱！这事要是传出去，我老鬼还有何颜面在江湖上混？

        他看了一眼后备箱大开的那辆本田suv，里面的东西也全不见了，终于彻底明白了，他中了李乘云的圈套，上了那小子的当了！

        他一骨碌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昨夜吓尿的裤子也早风干了，身上还残余一股尿臊味，闻着自己都觉得恶心，心里又气又恨，伸手猛地合上车后箱盖，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在一个黄口小儿手里栽了这么大的跟头，老鬼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去，思前想后决定再去找李乘云，这次非把这小子给弄死不可！

        现金你拿了就拿了吧，我的银行卡你拿去有啥用？你知道密码吗？几百万的钱放在你手里你也用不了，做事有这么绝的吗？

        还有我的黑鲨短刀！还有我的机械甲虫！

        老鬼一想这些，肉疼的脸上的肌肉直抽抽，狠狠一扭车钥匙，动车子掉头向市里返回。

        进入市区正是早上上班的高峰期，街道上的车辆拥堵，一个红灯要等好几次才通过，争抢道路的车辆经常生碰擦的小事故。

        老鬼经过的这个路口，正好有两辆车擦了一下，堵在马路中间停在那里，车辆绕着开过去，通行更加缓慢，一辆警车停在路边，两名交警正在和车主处理，就这样还有几个看热闹的人围在边上。

        说来也巧，老鬼正要驱车过路口的瞬间，绿灯耗尽了最后一秒，他一下停在了最前头。正在看热闹的一人一转头，看见了老鬼的车子，抬手一指，“快看啊，这辆车真他么有意思，还有这车标语嗨，还写在前头了嗨！”

        几个人一起转头看，有人绷不住就笑了，现在的车标语千奇百怪，标新立异推陈出新，但像这样奇葩的还是第一次见。

        一名交警拿着小本正在记录，听到众人的议论声也转头看了一眼，不过他没笑，车标语一般都是大头贴，这是手写的好不好？这事有点怪。

        他大步走到老鬼的车前，手指敲敲车窗。

        老鬼降下车窗玻璃，故作震惊的笑道：“警官，我没违章吧？”

        交警抬手敬礼，漠然问道：“先生，请出示你的行车证驾驶证，我怀疑这辆车不是你的。”

        “是，这辆车确实不是我的，朋友的，我借来开两天。”老鬼信口开河，面不更色的在车里装找行驶证的样子。

        “别找了，你这辆车是偷的吧？”交警不耐烦的看着他，“赶紧下车，接受检查！”

        “喂，你可不要血口喷人啊，我这车真是朋友的，怎么是偷的呢？”老鬼忐忑不安的辩解。

        “是不是偷的你自己下来看看，车前面都写着什么！”交警没好气的说道，冷峻的面容露出戒备之色。

        老鬼看外面那帮人对着他车子指指点点，早觉得有点不对劲了，心里疑窦丛生，下车转到车前一看，气得好悬没背过气去。

        车头上用记号笔龙飞凤舞题写了一行字：这车是偷的！

        看这书法字迹，跟昨晚电脑屏幕上的手写字如出一辙，出自同一人的手笔。

        吗蛋，又被那小子给算计了，早知道不开车回来了！

        老鬼正在沮丧之际，身后那几个看热闹的指着他的后背，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就连那俩交警都笑了，笑的让老鬼摸不着头脑，感觉自己背上有啥见不得人的东西一样。

        碰到这情形老鬼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将月白色的纯棉上衣一下就脱下来，光着膀子在面前一抖而开，只见衣服上一行竖立的行草：我是偷车贼！

        “卧槽！被那小子坑死了！”老鬼将上衣揉成一团，狠狠摔在了地上。

        那名交警冷笑，“拿出你的行驶证来。”

        老鬼抬头嘻嘻一笑，“在车里，我这就拿给你。”他缓步向车门走去，趁着交警一个疏忽的瞬间，忽然撒腿疾奔，落荒而逃。

        “抓住他！”两名交警反应极快，随后就追了上去。

        别看老鬼五十多的人了，身手矫健比小伙子还利索，光着膀子跑得那叫一个飞快，很快跟后面两名交警拉开了距离。

        “抓住他，那个光膀子的是偷车贼！”交警一面追还一面大喊。

        司机最恨偷车贼了，爱车丢了跟老婆被人偷了没什么两样。停在路上等红灯的车排成长龙，一个个司机纷纷推车门下来，迅加入了追击的队伍。

        数十人围堵光膀子老鬼的追逐大戏，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正式上演。

        老鬼纵越如飞，一脚将冲到近前的一名青年踹倒，在马路一侧左冲右突，拼命的摆脱追击。

        正跑着，前面一个外卖单车，一个身穿黄色工作服的快递小哥突然摘下头盔，胳膊一轮就扔了出去，头盔像流弹一样，噗地砸在了老鬼脊背上，将他砸的一个踉跄。

        那快递小哥单车一撂，纵身飞跃而起，一记漂亮的回旋踢，一脚踹在了老鬼头上！

        老鬼当场噗地趴在了地上，随即被追上来的几个人一下给死死按住了。

        那俩交警气喘吁吁的追了过来，众人齐心合力之下，终于将老鬼擒住了。交警一面打电话向上峰汇报，一面向有关部门查询有没有丢失本田suv的报案记录。

        那名快递小哥捡回自己的头盔带上，默默骑上电动单车远去了，车后的箱子上三个字在朝霞下熠熠闪光：饿了么？

        警察的办案效率还是很高的，老鬼窃取的这辆车很快查到了失主，老鬼盗窃车辆的事情落实，经过审讯之后，当天下午被押赴辖区临时看守所，等待处理结果。

        老鬼一进班房，里面早有四五个关押的嫌疑人，其中一男子抬头惊讶的看着他，“师父？您也被抓进来了？”

        这男子正是老鬼的徒弟路明远。

        老鬼扫了一眼其他几人，进这里的没什么好鸟，都是出来混的，江湖上要得是个名声，当着这些人渣的面儿他这老贼可不能落了威风。他大大咧咧拍拍徒弟肩膀，低声道：“我知道你关在这里，想办法混进来的，明远，师父是来救你出去的。”

        路明远被感动的热泪盈眶，“师父，还是你对我最好，知道我在这儿受苦了。”

        老鬼心里正在诅咒李乘云，这次算是彻底被坑到姥姥家了。

        这小子到底什么路数？我老鬼纵横江湖数十载，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栽在一个毛头小子手里？

        待在班房里的老鬼终于静下心来，仔细分析跟李乘云接触的一系列事件，越想越心惊胆颤。

        他感觉自己的一举一动，好似在沿着李乘云的思路去走一样，他就像一个被李乘云操控的扯线木偶，李乘云要他怎么样，他就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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