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赵当村长

李育红的死不是没人怀疑过，可怀疑又能怎么样？当时的农村，法制观念极为淡薄，况且不是自己家的事，都不想掺合。再说李家人又多，谁敢乱说什么。再后来李铁英当上了村长，更没人敢提了。

老赵从李铁英嘴里套出这些话，震惊了片刻，便冷静了下来。他把香掐了，李铁英慢慢恢复了神志。

在李铁英看来，他是刚走进屋子，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把秘密全说出去了。老赵又了问他一次：“有没有做过什么亏心事？”李铁英见老赵这么问他，颇不以为然，说：“没做过，你问这个干嘛？”“你们村是不是有个李育红？”李铁英一听，有些慌张，警惕地问：“李育红早死了，放羊时摔死的。你问这个干什么？”老赵说：“李村长，你沟地的坟为什么会出问题呢？肯定是因为你们兄弟做过一些亏心事，你再好好想一想。”李铁英不耐烦地说：“做过什么亏心事？李育红那小子把蛇往我妈身上扔，害我妈被蛇咬了；还有他地里的麦子被人踩了，讹我们家。我们兄弟是打过他，不过这可不算亏心事吧？”老赵笑了笑：“这当然不算亏心事。李村长你可能不知道，我赵根生能听见死人说话。我就直接跟你说吧，我能听见李育红还有你妈跟我说话。”李铁英明显被吓到了，不过还是强装镇定说：“他怎么死的关我什么事？”“那为什么我路过塬上的时候，听李育红的鬼魂跟说他是被人推下去的？”李铁英听完紧张地看着老赵，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李村长，你放心，李育红跟我没什么关系，他怎么死的我也不在乎。不过，你家的坟有点问题。如果不好好地调一下，将来还要出事。这个事情交给我，我不收你一分钱，咱就当交个朋友，你看可以吗？”李铁英不知道老赵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看着他不说话。老赵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一分钱都不用出，我免费给你看坟，你还不愿意吗？有时候坟要是有问题，你被死人缠上，你一家人都要出事。”李铁英听完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李村长，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交我这个朋友了，我晚上时不时地会去你沟地的坟那儿看看的，没意见吧。”李铁英仍然低着头不说话。

老赵知道李铁英算是答应了，笑了笑，往出走。走了几步又返回来对李铁英说：“对了，以后晚上不要让人去那块地里，要不然会出事的。”

老赵当天就吞下白色药粉，去张爱萍的坟地里看。这种老鼠确实跟他之前见过的方家的老鼠不一样，但绝对不是普通的家鼠或田鼠。当时赵庄村又快换届选举了，他回到村里直接去了方先生家里，对方先生说：“师父，我想当村长。”

方先生不知道老赵为什么突然有这个想法，他当然支持老赵竞选村长，可他也知道这不是想当就能当上的，所以就问老赵，是不是想让他帮什么忙。老赵也不回答，而是说：“师父，你还记得春春吗？当时通知书被村长扣了好几天，差点儿就上不成大学了。还有小倔，跟王红伟弟兄俩打架，书也不念了。你说我要以前就当上了村长，根本就不会有这些事么。等我当上村长，就没人敢欺负咱，小倔也能安心去念书，不用天天放羊，多好啊。”方先生叹了口气，方战觉不去读书，确实让他很头疼。他也知道，回学校王红伟的弟弟肯定要为难他，可方战觉的性格又不可能服软。

“师父，你帮帮我，我当上村长，肯定不会让人再欺负咱家。”

方先生看着他，问：“你想让师父怎么帮你？”

“师父，我又找到老鼠了。”

方先生马上懂老赵的意思了，斩钉截铁地说：“不行，绝对不行！”

“师父…”

“根生，师父那半柱香是你拿走的吧？”老赵听完马上跪下。

“根生，你还记得老三是怎么死的吧？”老赵想起了老三，眼泪马上就下来了。

方先生眼睛也红了，说：“以后再也别提老鼠的事了。”

老赵在家里发愁，没想到几天后，方战觉突然来找他，对他说：“根生叔，我可以给你说迷香和药粉怎么做，但我不想回去读书了。”原来方战觉那天听到了他们俩的对话。那天老赵走后，方先生突然翻出一本书，一页一页的撕下往炉子里塞。烧了几页，方先生可能突然有什么事，就出去了。方战觉正好挑水回来，看到了被烧了一半的书。他随手翻了翻，里面居然写着好多老鼠的秘密。方战觉从小脑子就聪明，看了一边，就都记住了。等他看完，方先生刚好进来。他赶紧把书放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方先生继续把书一页一页地往炉子里塞，最后全烧完了。

方战觉告诉了老赵迷香和药粉怎么做，原来这药粉有好几种，红色药粉可以杀死老鼠；白色药粉可以防止自己中迷香，也可以防蛇咬。但是对于被鼠皇的血肉味道刺激的发狂的蛇，白色药粉是没有效果的，这时要用一种黄色的药粉，就是方先生当时去就方老三时给自己撒的那种，蛇会把服下这种药粉的人当作蛇，不会去攻击。不过方战觉一再地跟老赵说，迷香和白色药粉不可以经常用，黄色的药粉则是能不用就不用，否则可能会精神错乱。老赵满口答应。方战觉还跟老赵说，绝对绝对不可以在家里养老鼠，否则让爷爷知道了，那他老人家哪怕死了，也不会再认他这个徒弟。

其实老赵隐隐约约也猜到了，方先生是故意让方战觉看到这些东西来教他的。老赵之后虽然被鼠皇控制了，不过也一直谨记师父的话，没有在家里养过老鼠。当然了，这是后话。

老赵去张爱萍的坟那里看到了老鼠，他发现张爱萍的尸骨已经被啃掉好多，而张爱萍的棺材板上居然有一道一道的血印子。他猜，张爱萍下葬的时候很可能没死，后来又醒来过。

之后老赵用老鼠尿做迷香，从他们村几个赵姓大户的老头那里套到了好多秘密，谁跟村里的哪个媳妇关系不正常，谁偷过谁家什么东西，谁算计过谁家，等等等等，令人瞠目结舌。

老赵嘴挺能说，一边借了好多钱买油买面，一边又不动声色地利用这些秘密，最后说服了赵姓人推选他。因为赵姓人数多，老赵终于当上了村长。

当时方战觉让老赵取老鼠尿的时候给自己拿一点，他要用。老赵也没问，估摸方战觉可能也想做迷香，就给了他好多。没过多久，就听说李富国死了，死得还很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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