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是不是喜欢叶羽凝
转过身回座位，叶羽凝就看到张禹珉提着个脑袋，把课本立在桌面背书。
阳光透过玻璃窗洒了进来，细长微翘的眼睫毛阴影，打在了他高挺的鼻梁上。晨光照在他身上，让他看起来多了一股萎靡慵懒的劲儿。
直到他的那句带着些鼻音却又不失磁性的“北冥有鱼，其名为鲲。”传入叶羽凝的耳朵里，她才回过神来。
像是心灵感应一般，上一秒还沉浸在背书中的人，此时也抬起头来看向她。对视的那几秒，叶羽凝只觉得心虚到发慌。
握在手里的笔盖下意识的被捏紧，想了想叶羽凝还是低声说了句谢谢。
张禹珉倒是一脸茫然，“嗯？谢什么？”
叶羽凝也不知道从何作答。
是要谢谢他，不介意她昨天的发神经，还安慰她。还是谢谢他，早上帮她请假。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没什么。”
“哦。”没有过多纠结这个，张禹珉又看了眼站在最后一排拿脑袋一下又一下撞黑板的丁晨扬问，“你怎么跑后面去了？”
“嗯。”叶羽凝没有解释。
“你不会真以为丁晨扬是天天迟到，才在最后一排罚站的吧？那是逗你的，你还真信了？”张禹珉笑了笑，又伸手摸了摸自己早上刚洗的头说。
没想到昨天的玩笑话叶羽凝会当真。
叶羽凝还是过多反应，从嗓子眼里回了个“嗯。”
情绪不太对劲，张禹珉像是怕极了叶羽凝一般，问道，“你生气了？”
叶羽凝照旧没有回应。
等到自习课，时间悄悄从指尖划过，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过于沉浸在题海中的叶羽凝，没注意到王鸣安什么时候进教室的，突然出声倒把她吓了一跳。
“大家都停一下。我发下去的这张表格，你们按着填就好了。”王鸣安把手里的表格放在桌板上敲了敲，就从第一排传了下去。
下面一片唏嘘。
“这个是我个人想要了解一下大家的高考目标分数和理想院校，不是学校的意思，你们不用紧张。不管你们是填h大也好j大也罢，只要有奋斗的目标和努力的方向就行。”王鸣安敲了敲桌板又强调道。
可谁知道是真是假，大家稀稀拉拉的应承着“好。”
没多久前排的同学就把表格递了过来，看着表格正中间的标题上写着“高考志愿表”几个大字，叶羽凝没多想，在上面写了个“去北城”，就又把表格放在桌面右上角，等着小组长过来收。
班上大多数同学都在讨论，无意间瞟到叶羽凝志愿的张禹珉，像是找到了新的话题匣子，“哎，小凝你怎么要去北城，冬天多冷。要不和我一起考z大？”
听到张禹珉这么说，叶羽凝耳根一紧。
“一起？”好像已经是遥远的代名词了。
去年这个时候，雷鸣也让他们班填过类似的表格，只不过她的成绩一直在高三（理1）班垫底，能考上大学就算不错了，哪里还有目标。
除了每次月考和倒数第二名相差近一百分的总分，会让她在班会上得到一小点关注外，大多数时候她在班上都没有存在感。
老师不待见她，同学无视她。叶羽凝每天就在自己的那一小方天地里，听听广播，做做手账。虽然有些孤独，但她也愿意乐在其中。
为什么会写去北城，大概也是因为那个时候，有那么一个人和她说，一起去看看北城的繁华吧。虽然她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去。
现在想想倒觉得可笑，天南海北还不是由高考分数说了算。
回忆戛然而止，叶羽凝撕了一张用完的草稿纸，盖在了自己的志愿表上说道，“随便写写，具体还是要看高考成绩。”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张禹珉明白这是不愿意再讨论的意思，原本还有清澈的眼神暗了暗，但语气照旧没有变化，“嗯，不过老师不是叫我们写分数和理想院校吗。”
“随便了，都一样。”叶羽凝头也没抬的回道。
“那你干嘛想去北城，南方不好吗？还是，有人在等你？”
“没有。”
“没有。那我帮你改成去z市？”张禹珉试探性的想把叶羽凝放在桌角的表格拿过来，帮她修改。
谁知叶羽凝一把按着，“不用，我就想去北城。”
眼神又撞到了一起，张禹珉自知越矩，讪讪的把手收回来，眼角带着笑意，“行，那我也去北城。r大怎么样，以后我想学金融。”
张禹珉嬉皮笑脸的说，叶羽凝却严肃起来，“你自己想去哪就去哪，别被别人的梦想束缚了。”
冷不丁的一句话，像是一盆冷水，从头淋下来，浇的人手脚冰凉，浑身发麻。可即使这样，张禹珉也不会有半分犹豫和退却，“你的梦想就是我的梦想，怎么能算束缚呢。”
叶羽凝微挑的桃花眼瞬时失去了色彩，回了句“随便你。”又在新的草稿纸上，接着算她刚刚没算对的答案。
……
大课间，丁晨扬拉着张禹珉和刘子睿，随便找了个理由逃掉跑操，跑到了教学楼八楼的天台上。
这边视野开阔，空气新鲜。但也只有少部分人知道怎么上来，或者说大部分时间都被他们几个承包了。
从操场传来的口号声响彻着整个校园，每个班级一个方阵，从这边看过去，一个个声势浩荡的浅蓝色矩形方阵在匀速挪动。
突然，张禹珉开口问旁边的两人。“你们说，人会在什么情况下，才会坚定的想去一个地方呢？”
没头没脑，刘子睿扶了下银白色的镜框，“是发生了什么，才让你产生这样的疑问。”
“没什么。”想来也是，他们都半斤八两，问了估计也是白问。
丁晨扬却察觉到了端倪，在心里推敲了一番，“不会是刚刚的志愿表，叶羽凝写了什么你意料之外的东西吧。我看你俩自习课上说了好一会儿话。”
张禹珉点了点头。“嗯。她说要去北城。没有具体的大学和分数，就写了去北城这三个字。”
“我去，肯定是喜欢的人在北城呗。”丁晨扬一掌拍在了张禹珉的背脊上。
说着又继续分析，“你看，郑乾乾不也老问刘子睿以后想考哪所大学吗。这些不就是她们小女生的心思嘛。大学多么美好的一个地方，要是不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那多遗憾。”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听到郑乾乾，刘子睿不淡定了。明明就是关系比较好的朋友，他们怎么老喜欢开这种玩笑，就像是他俩真的有什么暧昧不清的样子。
丁晨扬倒不以为意，见张禹珉脸色越来越沉，忍不住的幸灾乐祸。
“你别打岔，我就是想打个比方。你想，叶羽凝在考察志愿表上写去北城，肯定不简单啊。不是喜欢的人在北城，就是和别人约好了，总之这么填肯定是有原因的。”
丁晨扬说的头头是道，刘子睿一下也被说服了，“你这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
俩人你来我往，话题中心的张禹珉原本涣散的目光变得更加黯淡。
张禹珉捏了捏被日光晒得有些发烫的不锈钢护栏，没再说话。丁晨扬见他一幅若有所思的样子，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快说，你是不是喜欢叶羽凝？”
张禹珉双手搭在不锈钢的加高护栏上，除去刚刚愣神的那一会儿，又恢复了那副自由散漫的样子。只是本就深不见底的黑色瞳孔，让人瞧不出心思。
见他没反应，丁晨扬又说，“别不承认了，我已经观察你们好久了。而且，你从不对女生说胡话，但是昨天却骗了叶羽凝。”
他认识的张禹珉，即使是第一次去酒吧，被三个辣妹挺胸勾唇的搭讪，也照样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拒绝。上次叶羽凝趴在桌子上睡觉，张禹珉却突然红了耳根和脖子。
他从来不知道张禹珉还有这么“害羞又纯情”的一面。一切迹象都指向一点，那就是他喜欢叶羽凝。
张禹珉没解释，回过头来问，“那你俩早上说什么了？”
丁晨扬把手搭在他肩上，鬼马精灵的说道，“没什么啊，就交流交流感情呗，都是同学你说是吧。”
“离她远点。”
“那你承认喜欢她咯。”丁晨扬兴奋地语气就像是终于抓到了张禹珉的小辫子，听着有些欠揍。
张禹珉一个耸肩把丁晨扬的手甩下去，“和你有什么关系。摩托车你打算什么时候还给我？”
丁晨扬这下倒更像是被抓到小辫子的人，一下子炸了，“别提了，小明今天和我讲要过年才能还我。”
“你又作什么了。”刘子睿扶眼睛的手一顿。这才终于和他俩划到一个频道了，前面不知道他们怎么就扯到喜欢叶羽凝上面了。
“还不是因为我又和叶羽凝说了遍我的倒霉事，结果正巧被小鸣哥听到了。”
说着，丁晨扬就想把这口锅甩到张禹珉身上。“要怪就怪你，干嘛骗叶羽凝说迟到了要罚抄《逍遥游》，害的她过来罚站才有这事。”
他这么一说好像是这个逻辑，只是张禹珉还没开口，旁边的刘子睿又说，“那还不是因为你瞒着我俩去骑摩托车才被抓！不就是活该。”
别看刘子睿长得眉清目秀，看着文质彬彬，还喜欢看书，搁古代就是个典型的书生，但骂起人来却一点也不含糊。
“那怎么办吗？”
刘子睿说的好像是有几分道理，见张禹珉一直没再开口，丁晨扬忍不住的勾住张禹珉的臂弯，企图撒娇。“我再去找小鸣哥求求情？”
操场的音乐停了，矩形方阵慢慢扩散开来，张禹珉的目光聚焦在前方，双手交握着。
片刻，张禹珉微挑着眉勾了勾唇，“我记得你这周六生日，聚一聚？”
张禹珉说的没头没脑，丁晨扬还是琢磨了几秒才听明白，喜悦立马蔓延全身。“你要把摩托车当生日礼物送我？”
“然后呢。”
“然后？邀请叶羽凝？”丁晨扬试探性的问。
张禹珉没再接话，但丁晨扬已经从他的眼神里读到了肯定的答案。生怕他反悔，一个熊扑到张禹珉的后背上，“谢谢爸爸，爱你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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