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迟到不用罚抄逍遥游
怎么会不记得？那也是他一生的痛。
不知过了多久，马路另一边的口哨声，将叶羽凝从失控的情绪里面唤醒。几个和他们穿着一样校服的学生，骑着山地车经过，她急张拘诸的把张禹珉推开。
猛的被推开的张禹珉，趔趄了一下才站稳。见叶羽凝红肿的眼皮，也没多说“我去给你买瓶水。”
“不用。我今天不回去了。”捂着脸把眼角的泪痕擦干，叶羽凝出声拒绝。
没再多说什么，叶羽凝把秋季校服外套拉链拉上，往前走。
反应了几秒，张禹珉像是猜到了叶羽凝要去哪里，急忙拉住她的手。
“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将自己的手从张禹珉手心抽出，叶羽凝决绝的回道。
“我知道你想一个人静静。但是现在这么晚，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我就陪你过去，在山脚下等你可以吗？”
“真的不用，去晚了我怕她等我太久了。”没说是谁，但两人心照不宣。
起风了，张禹珉觉得眼睛被风沙和落叶吹得发涩，他从没有见过这样脆弱的叶羽凝，太过说不出的情绪堵在胸口，“小凝，我…”
“回去吧。”
叶羽凝拦下了路旁的出租车，没再给张禹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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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中下课晚，刚刚和张禹珉又拉扯了一番，叶羽凝到安逸墓园的时候已经十一点了。不过这边是高级墓园，虽然在郊区，照样灯火通明。
其实就算没有路灯，这条路她走了不下百遍，摸黑也能走上来。
山脚下卖花的阿婆还没走，叶羽凝每次过来不论早晚她都在，就像是在等她来一样。
把最后两束百合花买了，叶羽凝叫阿婆早点回家。
山上空荡荡的，时不时的有飞鸟掠过，被带动松树的树梢传来沙沙声，叶羽凝一点也不害怕。
从山脚上来一共一百零三个台阶，每一步她都走的格外轻。
叶羽凝来到吴万音的坟前，墓碑前摆放着一大束白玫瑰和一束向日葵，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放的。
向生向阳，落在叶羽凝的眼里，只剩下讽刺。
将墓碑仔仔细细的擦拭了一遍，又将百合摆在墓碑左边，丈夫--叶仲国几个字一并被挡住。
叶羽凝轻轻抚摸着冰冷墓碑上的照片，再无之前的坚强。
“妈妈，对不起，我来晚了，你没等我太久吧。一中和附中一点也不一样，每天放学都好晚，离这里也好远。我来的这么晚，你不会生气吧？”
“新学校老师讲课的节奏我还挺适应的，可能是摸索出来了一点点适合自己学习的方法。要是你在的话，肯定会表扬我的，对吧。”
“国庆过完就要月考了，你一定要保佑我，不要和倒数第二名差太多。如果还是差一百多分，那我真的没有脸再来见你了。”
“就怪叶仲国每次都把我塞进最好的班，搞得我更自卑了。你说大家都知道我是复读生，月考考倒数第一会不会更看不起我啊？要是你在就好了。”
“对了，之前那把大提琴琴板裂了，暑假的时候我偷偷用攒的压岁钱买了把新的。等什么时候有空，我带过来拉琴给你听。你想听什么呢？只是这个月都在张禹珉家，都没机会练。”
“妈妈你想我吗，我好想你啊。下次来我梦里的时候，可不可以待久一点呢。我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和你一起去做，你就走了。”
九月二十三，正好秋分，昼夜同长。叶羽凝絮絮叨叨的不知道说了多久，迷糊的睁开眼睛时，已经天光大亮。
大脑放空了几秒，就看见一只黑色的蝴蝶驻足在她书包上。
想到老人们常说，已故之人听到往生的亲人在思念，会化作黑色的蝴蝶回来看看。
压抑了一整天的情绪，又一次溃不成堤……
调整好情绪，赶到教室的时候已经八点整了，免不了的又迟到。好在这次王鸣安并不在教室。
叶羽凝看着旁边空着的位置，也没问后排的刘子睿什么情况，放下书包随手拿了本新的作业本和中性笔，就去最后一排了。
高三（18）班只有36名学生，教室后面有很大一片空地，今天就丁晨扬一个人站在后面。看着他左手撑着作业本，贴在没有画的黑板报上面，摇头晃脑的样子，叶羽凝不自觉得离他远了点。
像他这样经常迟到的学生，对于这样的尖子班来说，也算是难得一见。也不知道是怎么和张禹珉成为朋友的。
将目光收回，叶羽凝将本子放在储物柜上就开始默写。
《逍遥游》她去年就已经烂记于心，不用看课本也能一字不差地默出来。“北冥有鱼，其名为鲲…”
只是还没写两句，叶羽凝像是想到了什么，站在了丁晨扬的身后，“丁晨扬，《逍遥游》要抄几遍。”
而过度沉醉在自己美妙的歌声中的丁晨扬，愣神没有反应。
无奈叶羽凝只得用笔头戳了他一下。可谁能想到丁晨扬直接一个转身跳了起来，连本子和笔都掉在了地板上。
好在班上大部分人都沉浸在读书中，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小插曲。
只是叶羽凝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头有点痛。
快速的弯腰把掉在自己脚边的笔和本子捡起来递给他，忽略掉作业本子上的“假装我们还在一块，我真的演不出来。”又轻声地问了一遍，“不好意思，迟到要抄几遍《逍遥游》啊？”
丁晨扬忍不住的一个激灵，接着又轻咳了两声，“那个，谁和你讲的，迟到要抄《逍遥游》。”
没理解丁晨扬的意思，叶羽凝指了指丁晨扬拿在手上的绿皮作业本，一脸困惑的问他，“那抄什么？”
“抄《逍遥游》啊。”
看着叶羽凝被水洗过的明亮双眸，丁晨扬嘴比脑子快的回答了她的问题。
就在丁晨扬意识到自己说的牛头不对马嘴，叶羽凝心里也有了一杆秤。
看来是问不出什么名堂经来，不想再浪费时间，叶羽凝敷衍的点了点头，就又接着开始默写了。
反正抄到下课，能写几遍是几遍。
“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
而反应过来刚刚叶羽凝是再用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自己的丁晨扬，势必是想再来一次。
“喂，不会是张禹珉和你讲迟到了要罚抄吧？”
“嗯。”叶羽凝点了点头。
确实是张禹珉昨天和她讲的。
但丁晨扬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爆炸新闻，一惊一乍起来，“靠，这货从来不说胡话的啊，怎么还骗你？”
叶羽凝的情绪已经完全跟着丁晨扬走了，微微颦眉看着他，“什么意思？”
像是发现了什么苗头，丁晨扬心里暗乐了一下，又组织了下措辞，“在我们班迟到了是不用罚抄的，没这规矩，班主任也从来不为难女生。”
“真的？”
虽然丁晨扬就坐在叶羽凝后桌，俩人也没什么交集。但看他平时的表现，叶羽凝就觉得他是个不靠谱的主，他的话究竟有几分真假，叶羽凝不敢确定。
“真的，我又不是张禹珉，骗你干嘛。”丁晨扬面带真挚的对着叶羽凝说道。
“那你怎么要站在这里罚抄？”叶羽凝还是有些怀疑。比起丁晨扬，她更相信张禹珉。
其实她只是随口一问，可谁知直击了丁晨扬的怨妇心理，让他忍不住的和第十八个人吐槽自己遇到的倒霉事了。
“就上周末我在吾悦广场骑摩托车，正好被教导主任给碰个正着，当场人和车就被扣下来了。”
“所以你才被罚早自习站在最后一排罚抄《逍遥游》？”
“对啊，你说要我把车骑到学校来了，教导主任扣下来就算了。可明明我是周末在外边骑车，也没闯红灯超速，他这也能扣，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越说越起劲，叶羽凝觉得丁晨扬激动地就差捶胸顿足，破口大骂了。不过这也确实是件倒霉蛋才会遇到的倒霉事。
可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他才好，只能投以一个看似同情又惋惜的眼神来回应他。
丁晨扬像是从其中读到了肯定，更滔滔不绝，“我和你讲，关键是这车还不是我的。艹”
话还没说完，啪的一下，丁晨扬就感觉自己的脑袋被猛拍了一下。惊得他下巴立马缩进了立起来的校服衣领。
被迫中断对话的俩人一同转过身去，就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们身后的王鸣安。
“没想到你怨气这么深啊，刚才我还去和教导主任谈了，说车放完国庆假就还给你。现在，你就等着过年吧。”
王鸣安带着笑意地说，脸颊两面的法令纹显得更明显。因为看球赛而常月在眼睛外的黑眼圈，怎么看都有点滑稽，但配上现在的笑容，有点阴森。笑意还没收起，又看向了叶羽凝。
“叶羽凝，你先回座位吧。张禹珉帮你向我请假了。”
说完就拴紧裤腰带，将手别在腰后，抬头挺肚地从后门走了出去。
短短两句话，就让俩人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叶羽凝的一脸懵圈的站在原地，和鬼哭狼嚎的丁晨扬形成了鲜明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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