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牢狱之灾
燕云大陆，蜀州，合江郡，南山县。
县城衙门旁边一片青石铺就的街道上，数名腰佩钢刀的缁衣捕快行走其上。
这些捕快步伐沉稳，呼吸均匀，一双眼睛中神光闪烁，面色肃穆，看起来便十分威武。
路边的行人在见到这群捕快之后，频频回头张望，眼神中掩饰不住诧异、惊愕。
捕快们已经消失在了视野中。
一名身穿粗布麻衣的汉子，收回了垫起的脚尖，嘴中啧啧称奇，“唉，我说，这些捕快不去城外追剿山贼，抓这么一个小孩子作甚？”
“这谁知道啊？那孩子看起来眉清目秀的，恐怕是哪家大户人家的公子吧，这下可惜了.....”
旁边一名贩卖蔬菜水果的小摊贩接口说道。
汉子闻言也有些惋惜，“是啊，可惜了啊，这下进了大牢，可得遭罪喽！”
那些捕快前往的地方他们都清楚，那是县城牢房所在的方向。
青石街道的尽头是一面漆黑的高墙，墙头布满了尖锐的箭矢，阻止人们翻跃。
高墙下方开了一道朱红色的大门。
随着捕快们的到来，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领头的捕快带着身后的捕快们走进去之后，他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那面高墙。
高墙是真的很高！
遮挡了外面照射的阳光，也隔绝了院墙内犯人们逃走的希望！
捕快来过这里很多次了，但依旧适应不了里面潮湿的地面，暗沉的光线，以及那些驱之不去的恶臭！
皱了皱眉头，捕快忍不住捏了捏鼻尖。
低头弯腰走进了一个狭窄的石道。
南山县的大牢修建在一片建筑的地下，犯人们都关在下面。
至于地面上那些可以接受阳光照耀的建筑，囚犯是没有资格使用的，那是牢房守卫们的住处。
入了地道，原本就算不上明亮的阳光瞬间消失。
只剩下些暗红的火光。
映在捕快阴沉的脸上，光暗不定。
微眯双眼，等适应了地下暗沉的光线之后，捕快行走的速度忽然加快了几分。
他身后那名双脚上拷着沉重铁索的男童，身子走得有些踉跄，距离这名捕快的背影越来越远。
“小畜牲！走快点！！”
一道有些不耐烦的催促灌入了男童的耳中。
男童像是受到了惊吓，瘦小的肩膀一抖，脚步不由自主的迈得大了一些。
沉重的铁链在地面上快速拖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随后突然紧绷，这段铁索并不长，为的就是避免犯人步子迈得太大，跑得太快！
停留在后面的左脚，被铁链一扯！
男童的身子失去了平衡，就要跌倒！
好在这男童的反应极快，腰身猛地在空中一摆，一扭，站稳了身体。
“狗杂种！敢在本捕快面前耍花招儿？”
一声爆喝炸响在耳畔，随后一股巨大的力道在他背后猛地一推。
男童刚刚站稳的身子，猛地前扑！
“砰！”
脑袋撞在坚硬的墙壁之上，脚上的铁链带着哗啦啦的声响和他的身子一起砸在了地面上。
眼前浮现数颗银色的星点闪烁，嘴唇贴在了潮湿的地面之上，不知道沉积了多少年的腐烂泥土进入了嘴中。
鼻头恶臭难忍！
“哇..呜...”
男童腹中翻涌，干呕不止！
“去你的！狗东西！”
男童瘦小的身子被一脚踹飞，砸进了一间亮着油灯的房间，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好不容易才挣扎着爬了起来。
脸色有些惊恐的看向门口一名愤怒的缁衣捕快。
“好了，老刘，你大哥是死在了山贼手中，但也没必要对方源这么一个小孩子撒气吧？”
“留着点力气，以后出城多杀几个山贼，这才算对得起你那死去的兄长！”
本正在与一名身上印着“牢”字的粗壮汉子说话的那位领头捕快，有些不悦的看向那出手的愤怒捕快。
说完之后，也不管其他人的反应。
领头的这名捕快继续对着那粗壮汉子说道：“吴头儿，就是这样，这名叫方源的孩子，就劳烦你给安排个号子了。”
粗壮汉子从长椅上起身，上下打量了一下方源，语气深沉，目光冷漠，“小小年纪就不学好，怎么？长大了还想去当山贼？混账东西！！！”
“正好，今日六扇门也送来了几名山贼，你就和他们待在一起算了！”
说罢，吴牢头伸手招来了一名差役，吩咐了几句。
差役点了点头，推搡着方源进了一扇钢铁铸就的大门。
大门之后的光线更加昏暗，只能听见哗啦啦的铁链撞击之声，走得并不安静！
“吱..吱呀！”
沉重的铁门被推开。
方源身子一个趔趄，跌进了一间钢铁为骨的牢房之中。
腰间传来一阵剧痛，伸手一摸，顶在自己腰上的是一块断砖！
回头望去，那刚刚只打开了一条缝隙的大门“砰”的一声关闭！
扶着腰，正要爬起身。
一道诧异的声音响了起来，“咦，怎么送进来一个白嫩嫩的小娃儿？这群挨千刀的是准备给我们改善伙食吗？”
方源的身子僵硬了，通体冰凉，心头惊慌。
耳中又传来了一阵哈哈大笑之声。
顺着声音看去，依靠远处墙壁上一个火把带来的昏暗光晕。
方源看清了，这房间中还有四五道人影儿。
有一个高大的人影儿蹲在墙壁下的阴影之中，其余人都是躺在地上的，光线很暗，因此方源并不能看清那边地上究竟躺了几个人。
哈哈大笑之声只持续了一瞬，就响起了几声剧烈的咳嗽声，紧接着便是一阵拉扯破烂风箱一样的喘息声。
“受了伤就安静点！”
原本蹲着的汉子站起身，对着那些躺在地上的人影儿沉声说道。
“原来他们都受了伤！”
听见这汉子的话语，方源惊慌的心情略微平复了一些，开始在脑海中苦苦思索该如何做，才能显得镇定一些。
一片阴影覆盖了方源的身躯。
有些惊愕的抬起头，方源瞳孔中出现了一个光头大汉，赤裸的上身有着数道狰狞的伤口，隐隐还有些血光，面目凶恶。
“小娃儿，你是为什么被关进来的？”
光头大汉的目光有些不善，铐在手腕上的铁链发出一阵哗啦的响声，像提小鸡仔儿一样将方源抓在了手中。
人在空中，心中突然想起那个牢头说这些人都是山贼，看他们这凶恶的样子应该不假！
方源灵机一动，“大哥，别动手，自己人！”
光头大汉手中的动作一顿，“哦？你说说看，我们怎么就是自己人了？若是敢骗我....”
“大哥，这是真的！”
一看有戏！方源心中有些惊喜。
“我头几天救了山贼头子黑虎大当家，他....”
话还未说完，方源突然感觉自己被光头大汉高举到了头顶。
“狗日的，原来是你这个小杂种害的，你给老子去死！！！”
光头大汉爆喝一声，将举在头顶的方源狠狠砸向地面。
他十分愤怒，用尽了全力，身上原本开始结痂的伤口崩裂，大股的鲜血涌出，流遍全身！
耳畔风声呼啸。
身子急速下坠，视线模糊不清，方源心中惊惧万分。
一股凉意突然从他尾椎升起，又在脊椎上炸开！
原本暗沉的牢房变得清晰了许多。
光头大汉扭曲的神色，崩裂的伤口，彪射的血液全部收入方源眼中。
但是！
按理来讲光头大汉下砸的力道可不轻，方源在下坠的过程中是不应该有这么清楚的感知才对，他却能看得清清楚楚！
而且在他的眼中，光头大汉下砸之后便没有了其余动作，僵在了原地。
脑海中各种念头飞速闪现！
心绪突然变得十分平静。
方源眼中神光汇聚，右手以极快速度往大汉身上一插，再往下一扯。
“啊！”光头大汉出一声痛苦的嘶吼，但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动作，便随着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倒在了地上！
“呼呼呼....”
剧烈的喘息声从方源口中传出，捏在手中的半截砖头滑落到了地上。
刚刚方源在即将落地的一瞬间，右手插进了光头大汉小腹上的那一道最宽阔的伤口之中。
同时右脚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点在了地面之上。
借着这两股力道，方源身子受到的冲击很小。
在大汉小腹吃痛，本能弯腰躬身的时候，方源左手捡起了那块之前顶了他腰的断砖。
狠狠拍在了光头大汉主动凑过来的头顶之上。
身子飞快后退，靠在了牢房的钢铁栅栏之上。
与此同时，光头大汉倒地，方源也心神一松，身子犹如一根面条瘫在了栅栏之上。
因为方源年纪太小，因此只是戴了脚镣，防止他跑得太快，手铐却是没有，因此他活动还算自如。
瘫软在栅栏边的方源，身体上的肌肉胀痛，筋络颤抖，脑海混沌，体虚乏力。
剧烈的喘息了片刻，身体的状态恢复了不少，意识变得清醒了一些。
脑海中浮现出刚刚自己的那一连串动作，心中有些惊疑。
这些动作，太过连贯，也太过迅速、精准、狠辣。
放在现在，他根本想不出来，更绝对没能力做到！
他估计就算是传授他武功的吴力，都不一定能做到，而吴力可是一名二流武者！拥有远超普通人的实力。
可.....
这却是事实！
方源实在想不通为何会发生这十分奇怪或者说有些诡异的事情。
腹中传来一阵咕咕的叫声。
微微一怔，停止了这完全没有头绪的思索。
“我明明才吃了饭不久啊，为什么会这么饿?”
又是一件想不通的事情。
那便干脆不想了！
“李哥，你将那小子解决了？给我分点吧？再不吃肉，我恐怕撑不下去了...”一道有些虚弱的声音从那边趟着的人影中传出。
这些人一直是面朝上趟着的，而且都在牢房的另一边，因此看不到这头发生的事情。
方源心中一震。
“他们竟然真要吃我！”
漆黑的眼珠一阵转动，目光很快变得坚定，严肃！
蹲下身子，捡起地上的那半块断砖。
高高举起，狠狠砸向光头大汉的膝盖。
“砰、砰、砰！”
“啊！！！”
光头大汉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眼睛一翻，露出大片眼白，昏死了过去。
“李哥，怎么了？”
趟着的人影似乎发现了不对，挣扎着想要起身。
方源眼中厉色一闪，正要上前。
“吵什么吵！！再吵就让你们尝尝小爷鞭子的厉害！”
牢房外传来狱卒厉声呵斥的声音。
一片火光随即照在了方源身上。
“咦，这...这...”
狱卒嘴中吞吞吐吐的嗫嚅了几下，转身大步跑了。
正在犹豫要不要去给那几个已经重新躺下的人影来几下。
方源耳中就传来了大片的脚步声。
连忙丢掉手中的断砖。
牢房的大门被打开，身材粗壮的吴牢头，脸色阴沉，在火光下捡起那块沾染了许多血迹的断砖，拿在手中仔细看了一遍，目光炯炯的盯着方源。
“小子，可以啊，够狠！”
“他们想吃我来养伤，我是逼不得已！”方源被他盯得有些害怕，急忙出声解释。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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