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豺狼在邑龙在野
话音刚落，四面飞落一群黑衣人，二话不说就开打。林千赫将叶忘机推到一边。不知从何处接来一把泛着寒光的玄铁剑，刃如秋霜，剑柄有兽形金色雕刻。若叶忘机所想不差，这是林家祖传宝剑——玄尺。
林千赫单手一舞，剑影乍现，身形鬼魅地在黑衣人间游走。林府暗卫也加入了战斗。
叶忘机只听见骨断肉裂的声音在耳廓此起彼伏。坚硬的冷兵器在人的肉体里毫不留情来去，月下寒光阵阵，血肉飞溅，地上躺了不少黑衣人了，林府暗卫虽状况相对较好，却也不容乐观，只有林千赫一人看起来无甚大碍，只是这黑衣人突然有了增援，源源不断。叶忘机躲在亭柱背后，思量着要不要上去帮忙。若是帮了，有过于殷勤之嫌；若是不帮，日后他若知晓自己会武而袖手旁观，怕是不易结交啊。
思及此，叶忘机亮出短剑杀入重围。他侧身轻舞，身法轻盈，几个转瞬就杀倒一片。较之林千赫的暴力，快狠准的绝对力量，叶忘机的身法更有取巧炫技的特点，似是江湖门派功夫，更合单打独斗。林千赫毕竟是在军营里锻炼过的人，杀红了眼之后身上的戾气渐渐浓重了起来，看到叶忘机上前帮忙也并未说什么，或是来不及说什么。此刻，只有杀！杀！杀！
直杀到月亮似乎都变红了，黑衣人终于没有再增员，余下的似是得到命令也渐渐退走了，林千赫等人也无力再追。寂静，再次回归林府。
叶忘机和林千赫两人都伤痕累累，叶忘机还好些，毕竟他不是主要目标，况且他的功夫更适合自保。而林千赫确实在以命相搏，那种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杀人方式，实在谈不上什么技法，确实最有效的一种。
林千赫撑着剑，尚未缓过来，就跌坐在地，他残余的手下将他抬进治疗。叶忘机吃力地跟过去。
病床上，林千赫面无血色，却浑身是血，身上的伤痕触目惊心。
叶忘机看着也不忍，欲伸手去碰，却牵动了林千赫的伤口。
“嘶……”林千赫倒吸一口气。
“林兄这伤，一时半会儿恐怕好不了了。真叫人揪心。”叶忘机讪讪地收回了手，面色哀戚。
“忘机也伤得不轻啊，赶紧让府医看看才是。我还当好好忘机的相助呢。”林千赫说话都已经很费力了。
“既如此，林兄好好休养才好尽快回报我啊。我就不打扰林兄养伤了。”叶忘机轻叹一口气，离开了。
林千赫躺在床上，任由府医摆弄。脑中却在思索：他武功不凡，城府颇深。又多次言语晦暗不明，若说他不知道自己与安庆侯意欲起事，他是不信的。但他又帮了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想来他叶忘机也算得朗然君子，不如，直接问他。
翌日清早，叶忘机去探望林千赫，恰遇上送药的府医。
“府医，让我来吧。”
“这……恐怕不妥。”府医面露难色。
叶忘机理解地笑了笑：“昨日为了林兄，叶某也算是拼尽全力了。况且你难道不知林兄待我如何？”
“叶公子不要为难小人了。”
“也罢也罢，我们一同进去吧。”
“是。”
林千赫此时只着亵衣，坐在床边，抬头看见叶忘机和府医进来。“忘机昨夜可睡得安稳？”
“托林兄的福，府上的府医尽职尽责，且医术高超，忘机昨晚安然入睡，只是十分担心林兄。”说到尽职尽责时，叶忘机别有深意地看了府医一眼。
林千赫好像才注意到府医一般，挥挥手，府医放下药就出去了。
叶忘机坐在林千赫身边，面色凝重。“林兄可知昨晚夜袭的是什么人？来势汹汹，下如此狠手！”
“忘机若想知道，我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是在此之前，请忘机回答我一个问题。”
“林兄请讲。”自冲进重围帮他起，他就知道他会越加怀疑自己。
“你我不过才相识两日，你何必舍命为我解围？”
“即使朋友之交，理应相帮，情谊如何能用时间长短来衡量。或许是我生性善良，否则林兄先前也不会听说我做的一些所谓‘善事’了。”
林千赫仍是不信。
“再者，我自是有自保之法，才敢冒险。你看，我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并不算舍命相帮。”
林千赫竟无言以对。“算了，忘机竟如此坦率，我也就直言了。我确实在做一些有违律法的行当，招惹了不少仇家，杀身之祸，也是常有的，只是连累了忘机，我心中有愧啊。”
“不法？呵！”叶忘机冷笑。“如此轻飘飘地带过，林兄是觉得我年少可欺吗？”
林千赫握紧拳头。“忘机这是何意？”
“谋反仅仅是不法吗？”
“谋反”二字一出，凌厉的拳风打向叶忘机的脸。叶忘机出掌化解，跳到一边。“林兄莫激动，昨夜一场恶战，你现在恐怕打不过我。”
“还望忘机慎言。”林千赫眼中凝着血丝，恶狠狠地看着林千赫。自以为得了知己，谁成想恐怕是引狼入室。
“林兄如此重伤，恐怕是走不了了吧。”
“你在胡说什么？”
“昨日都城来人了吧。杀手早就布满林府周围，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大举行刺，目标并不是你，而是昨日的‘使者’。想来他来头不小。安庆侯坐镇朝堂不可能随意来去，昨日来的，是安庆侯世子赵择林。”叶忘机语气平缓，无视林千赫杀人的眼神，缓缓道来。
空气中沉默了一会儿。
“所以呢？你想做什么。”林千赫双手捏住床板，仿佛要将它捏碎。
叶忘机轻轻叹了口气。“既然我都说出来了，自然是想让你相信我，我只是真心实意地与你结交。你可知，猜忌最是害人。”
“我不得不防。”林千赫地口气有些软了。他说的没错，他没必要把这些说出来，若他故意以此取得自己的信任，那也是剑走偏锋。日后因他而败，算他林千赫识人不清，他也认了！
“只是林兄这下可走不了了。”叶忘机又一次提起此事。
“忘机可有对策？”
“林兄这是信我了？”叶忘机喜上眉梢，被人怀疑的滋味可不好受。
“嗯。”林千赫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能被他林千赫看上的人，必不是那等蝇营狗苟的宵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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